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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番外二.嗨,我的小姑娘 ...

  •   满足一下月关当老师的愿望,给他一个问题小丫头。
      时间线在月关成神N年后。

      月关第一次见到清焰的时候,她七岁,而他早已忘却自己的年龄。
      那时他成神已久,神位令他的外貌永远保鲜在二十岁,年龄因此成了毫无意义的数字。
      之所以见到清焰,或许是因为他那收徒的念头在见到戴沐白后就没有断绝,又或许是因为他在神界的生活太过安宁。
      月关同样记不清他和唐三共同度过的年岁,是一千年?还是两千年?他们的小日子像条细细的溪流,以舒缓愉悦的节奏向前流淌,既无淤泥沙石做阻碍,又长久得望不见终点。这样的生活不仅限于他们二人,神界原就如此,几万年也不见得来个新人,老神灵们维持着稳定的性格,日复一日地恪尽职守,虽有春夏秋冬之景无尽轮转,长久品下来竟也无甚新奇。这样的状态倒也不能说是不好,只是多少有些无聊。
      是的,月关就是觉得无聊,连唐三也这么觉得,没准是被他的情绪传染了,更可能是他们的天性里都存着一股子不安好动。总念着这里寻寻,那里探探,倒腾出些新鲜玩意,若安分太过,便觉憋得慌。
      一个每天都在变化的新生命兴许能够令溪流奏出些不寻常的曲调,而他们也不是不能拥有后代。在神界,同性神灵组成的婚姻并非异事,这些神若想繁.育,大可将双方的神力与血液相融存入特定容器,至多半年,神界便会喜添一位神子。他们之所以没有这样做,究其原因,大概还是两人时间有限。
      唐三身兼海神与修罗神两大神位,日常恨不得分成两个。而花神的工作量存在很强的季节性,春夏时节月关几乎每天都守在办公室监控凡间各类花朵的生长状况,秋冬时节则要自在许多。在有限的休闲时间中,唐三会缠住他丈夫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却又不乐意将未来的孩子全权交给神侍看管,月关赞成这个想法,那样确实没什么意思,对孩子恐怕也不好。
      坦白地说,月关自己对幼儿的态度也有些微妙。他曾看着唐三长大,至今他都能忆起对方婴孩时期的哭声——他确信那魔音在自己的心头蒙上了阴影,两辈子下来,他再没听过比那更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
      所以再来一个孩子,从婴儿时期养育?再次投入哭号的怀抱?
      花神大人觉得,这是件需要慎重对待的事。
      他在权衡数年后重新萌生出收个学生的主意,昔时他与戴沐白之间的缘分欠了火候,而如今的他几乎可以在神界任意挑选好苗子培养。在征求了唐三的意见后,月关便遣自己身边的神官温瑜去神界的初级学院通告,教院方筛选出适龄的植物系学生询问意向,然后抽出一个下午,由他亲自去挑一位弟子。
      结果当天下午,还不等月关处理完手头的事,学校主任就领了全校的植物系学生堵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乌压压五十多号人挤满了长街,温瑜气不打一处来,“哈巴狗儿样的!”她忍不住埋怨。
      执法神的丈夫,这个身份太有吸引力了,比传承花神神位有吸引力得多。小院内人头攒动,月关叹了口气走出去,他总不能把这些人全轰走。
      在五十多个孩子当中,他注意到一头红色的短发。那头发的主人藏在树影下,两眼对着鞋尖,脑袋快要垂到地心里去,与她同学们目光灼灼盯着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七岁,二十四级,武魂烈火杏娇疏。他略扫一眼,便把那女孩儿的年纪与实力看了个透,武魂觉醒一年便达到二十四级,还是仙品武魂,放到人间是很骇人的天赋,可惜在神界这样的资质只能说是不坏。毕竟这里的孩子大多诞生于神灵,更有丰厚的天地灵气滋养,因而与她同龄的人中魂力破三十级的比比皆是。
      然而莫名的,这孩子身上的沉静引着月关走到她身边,他蹲下来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她暗红色的双眸骤然抬起,又极快地低下,连睫毛都带了些颤,似乎花神头冠上流苏的晃动都会吓着她。“清焰……我叫清焰……”她的声音在抖,手指也死死掐着衣角。
      “是哪两个字?”他追问,她黄莺般的童声再度打着颤响起,“清……清白的清,火焰的……焰。”
      清焰,这是个很美的名字,他喜欢。
      “那么,清焰,你愿意做我的弟子么?”他没再犹豫,这胆怯孤僻的小丫头,他偏想收她。
      她愣在原地,大眼睛瞪着月关,全身都在微微发抖,后者感觉她都快哭了。实际上,她也真的哭了,一大颗泪水从她眼睛里滚出来,她咬着嘴唇指指自己,“您……我?”
      “是的,你。”月关掏出手帕避免那滴泪落到地上,“我不吃人的,没开玩笑,就收你。”
      她像个扯线木偶那样僵硬地点了点头,月关转过身去面对学校主任惊掉了下巴的脸,“不用再考虑了。”
      也许她战战兢兢的表现才是她最终被选的原因,当月关还是凡人时,他曾见过另一个小女孩表现出这副模样,但清焰的情况远比她那时严重。
      之后的三天他浏览了清焰的背景,她的父亲是位三级神,母亲是位神官,很普通的家境。三天后,她从学校办完手续到花神的办公室,从此往后,她只需要跟着月关一个人修炼。
      她刚来时几乎是只小老鼠,专蜷在墙角,被人瞟上一眼就往后缩去。月关思及她年岁幼小,遂没有为她安排太多训练,他收弟子原就不是为了把职位传出去,因此没必要给她过大的压力。清焰的心境在他看来过分脆弱,在与她磨合好之前,他得避免吓到她。每当弟子完成了当日的修炼,月关就让她坐在自己旁边读书,时而问问她感想,温瑜会为她提供点心。主仆二人都在暗地里观察她,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出生在神界,拥有正常家庭的孩子为什么会如此怯懦。
      唐三再次对月关的动机一语中的,无非是爱人那刨根究底的毛病让他对清焰的性格起了兴趣。除此之外,若还有什么原因,便是他希望这丫头找回属于她那个年龄的欢快与活泼。
      可能吧,月关边翻自己学生看过的那几本书边想,唐三总是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头一个星期清焰几乎抗拒包括老师在内的所有人,第二个星期她开始主动和温瑜交流。她来月关这儿的时间从九点提前到八点,完成训练的速度也逐渐加快,然后就很喜欢拿本书坐到老师身旁,当他问她问题时,她好歹会答上两句,而不再是无意义的支吾。
      月关窃喜,心想小孩子的心理防线终归更容易消融,连当初披着儿童外皮的唐三都免不了被他钓上钩,一个真正的七岁小丫头又能抵触关怀多久。
      温瑜后来悄悄地告诉他,清焰有次捧着书在坐他身旁睡着了。月关暗笑,他当然知道,他这弟子安静温顺,多数时间都用在修炼或读书上,哪怕到了深冬,她也会顶着风雪按时赶到。她从不多说一句话,不忤逆师长的任何一个安排,若见他人有事,她便默默等在一边,直至被注意到,才会说出自己的诉求。
      可她终究是个孩子,露出些孩子气的行为反倒让大人欣慰些。
      他开始教她识别花草,与她平平无奇的修炼天赋相比,她的记忆力强得惊人,说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也不为过。教她的时候月关总会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世上最省心的老师。
      不过这孩子只完成分内的功课,月关从未见她在空余时间去修炼或者复习,她更愿意守在他身旁倒茶磨墨,或者跟温瑜出去转转玩玩。可能她的实际天赋比展现出来的好,只不过她没什么上进心?月关思量半刻,觉得这也不是大问题,神灵的寿命无穷无尽,处于相同档次的神的修为最后都会达到差不多的水准,除非某些神做出特殊贡献导致神位以及神格的提升。他又不急着撂担子,清焰还小,好不容易开朗些,别受到压力又逃开了。
      再往后,月关试图和弟子进行更深入的交流,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清焰从未提及她的父母或朋友。孩子的世界就那么大,如果说她生性孤僻交不到朋友,为什么她连双亲都不提呢?月关尝试着提到她的父母,她避过他的目光,好半天才咕哝出一句,“爸爸妈妈不太好。”
      那一瞬间,她身上蛰伏许久的压抑沉闷又冒了头。
      过了很久月关才意识到,当时的他离她背后的真相兴许只差一步,可他见她不太高兴,最终选择了绕过这个话题。清焰离开后,月关犹豫着是否要细查她的家庭,她这样的性格,她的课余生活,很可能没有他想象中平静。
      月关到底没有放手去查,想来没有人乐意自己的隐私被他人探究,何况他这弟子是如此敏感。他收她时她那都般恐慌质疑,像是生怕在众目睽睽下遭到戏耍,哪怕她家中真有什么问题,她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底裤被一个外人翻出来。
      有些时候月关会带清焰回家。他的珍稀草药大部分种植于家中花房,终究得带她接触。他们在花房内逛了一圈,出来时过去赖在他们家的那只大白猫恰好从树梢落下,它晃着肚腩踱过来,躺在清焰脚边翻出肚皮,两只前爪攀上她的小腿,而她竟抱起那猫咯咯的笑。月关观察着这一幕,心说自己徒弟莫不是给人调了包?
      唐三贯是个爱屋及乌的,当晚他们特地为清焰加了菜,但也就在这个晚上,清焰怯生生的表现令唐三生出了和月关相同的直觉,那就是这小姑娘必定有心结。
      她家里的秘密在她跟着月关的第二年瞒不住了。她的父亲隶属于海神司,在一个工作日,她的母亲突然杀到丈夫的办公地点,据说这对夫妻大撕大扯,给唐三闹出了不小的麻烦。
      原来这就是真相。神仙眷侣,大多不过是凡人美好的想象。
      这事过了一个星期,清焰没在月关面前表现出什么特殊,仿佛她不知道自己老师的丈夫就是父亲的上司。可是在那个周五下午,月关本来在花房里教她培土,温瑜忽然联系过来,告诉月关他有一封要紧的信。于是月关把猫咪丢给学生玩,自己匆匆赶回办公室。
      然而在他回家的路上,却察觉到自己花房里的毒草被人动了,这感觉绝对不会错,那些草药上他全都布了结界。
      唐三不在家,大门口也有他留的结界,是谁在碰毒药?答案显而易见。月关成神后第一次飞得那么快,当他踢开花房的大门,清焰正踩着板凳站在一株墨桃前,手中的玻璃瓶已经盛了半瓶花粉。
      墨桃,夹竹桃中最毒的亚种,那瓶中的花粉若是被是被人服下,便是月关也无力回天。他几百年不曾经历“惊恐”这种情绪,但那一刻他真真切切从头凉到脚,他万万料不到,父母之间的矛盾竟能对孩子产生这种程度的影响。
      清焰呆若木鸡地杵在师长面前,红瞳里盈满泪水。月关一步步接近她,“焰焰,那是有毒的。”他察觉到自己的声线在发抖,神念也织成一张网,随时提防着弟子把花粉倒进嘴里,“交给老师好吗?”此刻他真心后悔起自己缺乏带孩子的经验,他就不该把她留在花房里。
      小女孩瓷娃娃似的没有动弹,月关迈上前劈手夺下那个瓶子,他尝试着抱住她。她的泪珠尽数滚落下来,然后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那么大声,哭了那么久,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就像是在释放她从小到大的委屈。月关抱着她蹲在原地,除了轻拍她瘦弱的脊梁外什么都做不了。他向来不擅长用言语安慰人,尤其对方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她一直哭到晚上唐三回来,执法神也给她几乎掀翻屋顶的哭声吓了一跳,所幸他比月关会哄人得多。他摸着清焰的脑袋问,“你愿意住到我们家来吗?”
      小丫头的哭泣暂停了几秒,“真的吗?”她抽噎着问,唐三与月关对视一眼,转而正视她,点头道,“真的。”
      当天她还是回去了,月关和唐三用了一整晚讨论她的情况。他们都没有正常的童年,月关从不认为自己有父亲,唐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母亲,唐昊又完全对他放养处理。他们都以为父母双全的孩子定然幸福,结果现实生活远比想象中难以预料。
      月关自认不喜管闲事,但如今他再不伸手,谁也不能保证清焰将来会怎样。这一次是他拦住了,可要是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第二天唐三去做了清焰父母的工作,傍晚他抱着小丫头回来。女孩儿的东西少得可怜,她没有任何玩具或零食,只有一书包的课本,两包衣服和几件洗漱用品。
      打那天她就住在了他们家,她的父母从没来看过她。月关懒得深究他们之间的事,两个不知道几岁了的神还能因为私事搅得他人不得安生,他私心不想让弟子再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
      小孩子的变化总是很快,半个月后清焰就好多了。一个月后她似乎完全摆脱了双亲带来的阴影,她和对门风神的女儿成了朋友,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唧唧喳喳个没完。
      有一天她突然问月关,“老师,您为什么不给我加训练?”
      “你想训练?”月关有点惊奇,她原来对这方面可一直不太兴趣。
      “嗯,我想。”她点头,“我天赋不好,不努力的话会对不起您。”
      霎那间月关意识到,她真的变了。

      *月关收徒弟的动机很单纯,想身边有个小孩解解闷,所以不希望这个孩子是冲着攀关系来的。而且他在清焰身上看到了点幼年胡列娜的影子,于是收了她。
      最后清焰成了月关和唐三的养女,自己选择姓月。
      后续会有清焰视角下的这段经历,月关眼中简单的过程,对于她来说却相当曲折痛苦。
      清焰她亲爹娘真心相当有问题,两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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