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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上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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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下,院里树影婆娑。
柳明寓被柳宁次吵得脑瓜疼:“你为什么一定要大喊大叫上蹦下跳,不能正常人一点吗?”
“小孩子都这样。”唐桂荷正在用针缝着柳明寓的衣角,也不知道柳宁次蹲他脚边做了什么,衣角就被扯开了。
“这身当年可是皇宫赏的,今晚要穿去喝庆功宴的。”柳明寓恨不得现在立马天黑,也不知道朝上怎么样了,吴诸黎那小子有没有被羞得无地自容,人不在朝上就是这么不爽,想知道点什么还得邀约他人出来打听。
“如果没有记错,你第一次穿这身,就弄了个外室出来,有故事念念不忘是吗?”唐桂荷剪断线,把衣角拉直扯平。
“是这身衬得我风流倜傥,高贵无比,那谁早断了。”
“我不在意,也不知道她叫谁。”唐桂荷抬手推他,“走开,这是静矜学绣花的位置。”
柳木吕端着碗坐在他们后面门槛,嚼着酸菜梗:“孩子咋生呀”
“你还是个孩子,生什么生!”柳明寓一听,扭头瞪人,“这么大的侯府养不起你吗?家有亲人还外嫁,上有老下有小你也舍得,要这天下才够你待?”
有的人说过的话,翻脸不认了。
唐桂荷举手一拍他后背:“想找死是吗?”这天下是你恩国侯的不成,嘴上没门的。
她看向柳木吕酝酿过后,支支吾吾说:“嫁人……健健康康的,成亲后就可以生了。”
“如果身虚会生不了?”
“肾虚生不了。”柳明寓点头。
唐桂荷把剪刀举起来:“你走不走?”柳明寓抱着衣摆从座位上跳起来,拉上院子爬树的柳宁次快步溜走。
“还不如在外面疯,比小孩还闹腾。”唐桂荷揉会眼,把针线筐放好。
看久了才发现,她指着柳木吕的手问:“你咬的?”
“可能这里最像鸡腿……”柳木吕看手上的牙印笑了,最有效的反抗就这一下,果然文人手无缚鸡之力。
又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唐桂荷回头,已定好的规矩不可破,用在府上的钱得省,“如果你真馋鸡腿……自己去外面吃。”
外面街上热热闹闹的,两边吆喝声不断。
柳木吕背向门口聚精会神,充耳不闻,她觉得书上人物上街不遇点事,就写得有问题。
“掌柜的,你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吗?”柳木吕摊开书,认真提问。
长胡子掌柜捋一下胡子接过书,身往后一眯眼:“这一本客官不是只看图,不看字吗?”
“两人不对话,显得时间过得快,看图就过个眼福,揣摩对话,回味无穷。”柳木吕揣手歪身靠在柜台上,“你看看这话本写的,总不能上街买个腿啃就回去,然后就是第二天了,巧遇总得有吧,明显前面都是在水数字。”
“就算是话本上的人也不能全都无所事事,成天逛街呀。”掌柜慈祥微笑,“这些书都是专门收稿的,客官先看下去,没准是有伏笔。”
“我碰巧遇到这个问题,写不下去了。”柳木吕把书拿回来,“我买回去看看你们怎么写的。”这本翻太久不买,有点过意不去。
“多来交流交流,说多了就迎难而解了,在下等着客官的话本大成。”掌柜点头,接过钱。
“吴大人又抓人了!”不知道那位路人吆喝一嗓子。
柳木吕抓起书就跑出书斋,来了来了,故事它还是往可预见的方向走了,话本看得多,经验才丰富老道。
狂奔到花楼,几位衣冠不整的人被侍卫带出来。
其中一位肥头大肚的人骂骂咧咧:“吴小子你敢!我可是镇国侯世子,我娘是肃阳公主!”
“世子犯法,吾秉公执法有何不敢。”吴诸黎站得笔直。
大肚子被架上的刀气到,他大喊:“你这个假清高的!被陈氏玩坏的奴隶也敢碰我!我犯了什么法?因为刚刚骂你几句吗?都是事实还不让人说?”
“就是就是。”其他人起哄,他们在被绑手还嘻嘻哈哈。
“你们看他净面无须,也不知道是毛没长齐,还是不能长!”
“哈哈哈,就是,我们又没有入朝为官都被抓,想堵天下人的嘴吗?告诉你没门!”
“大家快来看,吴大人又要乱抓人了!”大肚子男人阴阳怪气大喊,“莫不是看上我们这群大男人了?”
“总不能是他看不得男人寻欢作乐吧。”他的狐朋狗友接道。
“带走。”吴诸黎转身就看到柳木吕挤在人群前面咧嘴笑。
围观的人自觉让出一条路,吴诸黎路过的时候,柳木吕卷起书敲一下他肩:“吴大人最厉害了!”差点被侍卫一脚踢到。
等人散尽,柳木吕把书塞怀里:“别人这年纪还是世子,柳明寓能当这么久的侯爷。爷爷早早被酒色掏空身子,可见身虚活不长。”
还活着的人,心有所想,但愿长久。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吴大人又带人来拷问了,柳木吕听着隔壁鞭子声,跟着捂手跳脚:“感觉像打我身上一样,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嘴这么难撬?”
“你出去。”吴诸黎捏着扇子。
“别,我好不容易爬窗进来的,刚刚在墙上差点被你侍卫敲下去。”柳木吕搬张椅子坐在他对面,学他坐得端端正正,直直的,“你看,手背都红了。”给人看的却是只剩一点痕迹的牙印部分。
“呵,凭你也想辱我。”吴诸黎冷笑,他敲三下桌子,“带走。”
黑衣人迅速把柳木吕架起来。
“我还有话说!”柳木吕被带到门口,黑衣人停下来看吴诸黎指示。
察觉黑衣人松手,柳木吕鼓足了劲,轻飞上空直奔高墙,被击打到后背也一刻不停,黑衣人紧跟其后,穷追不舍。
“救命啊!”柳木吕大喊着轻跳借力飞跃,全力逃向侯府前院。
“小姐,没事吧?”老仆问。
柳木吕一看她踩在扫帚上了,她从柱子背后歪头出来看过后,才回头:“阿明叔,大晚上还扫地?”还躲在她背后的阴影里,太急她都没有发现。
“我没有撞到你吧?”柳木吕抬起老仆胳膊看,“扫不过来让我爹多请一个人,大晚上的要忙到几时?”
“没事,老人觉浅。”
“不行不行,老人更要多休息。”柳木吕抢过他扫帚,“还要扫哪里?我来扫。”
“快了,就差这一院子了。”
“我晚上有大把时间,你快回去休息。”柳木吕赶人,推着人走,把老人推向柱子咚一声。
“不好意思,这边有影子太黑了,这里是哪怎么不点灯呢。”
“是仆人的住处。”
“哦,第一次来。”柳木吕给老仆揉着额头,“你慢走,我会帮你扫干净的。”
她无院可归了。
“到侯府前院附近被拦住,属下没有继续追。”黑衣人回来禀报,他被石子暗中打到腿部,差点没有站稳,故没有深追,“侯府的暗卫还存在。”
“知道了。”吴诸黎看向隔间,“去看看那边审问情况。”
没有被拦,柳木吕会是恩国侯府暗卫吗?吴诸黎看着自己的屈指陷入沉思,指甲上面有道痕。
既然都在说,做了又何妨。
“大人,镇国侯从公主府出来了。”有黑衣人在他面前轻声说,“公主让人备好明天进宫的马车。”
那天花楼被抓的人关一天就放出来了,柳明寓被罚闭门思过。
“这人没朋友,这人肯定没有朋友!”柳明寓在书房无心教学。
“他朋友不是国君吗?天子的红人,得力助手。”柳木吕写上一个红字。
“话是这么说……”柳明寓抹脸,“国君和我差不多大,怎么和他是知己,莫非……嘿嘿。”
“莫非?”柳木吕轻声接,写上一个非字。
“莫非……想他做女婿?虽然他人品不好脸好看,当然,比我还差那么一点。”
“你说我孩子叫红非怎么样?”柳木吕敲着宣纸,想到他清风明月的样子,她都取好孩子名字了。
“你和谁生?”柳明寓抱臂观望,“冰雪,伶俐,国色,美丽……仙女都好听。”
“你好土气。”
“你好木头。”
“爹,阿姊,我好什么?”柳宁次趴上桌子,脚踹椅子。
“你好傻。”柳明寓揪着柳宁次的发绳,“明天你二哥三哥回来,不可怠慢,继续来写字。”
“不要,说好这次一起去坐船游湖的。”柳宁次扭头。
“那早上写了字再去。”
“不要,不写字。”柳宁次再扭头,生气嘟嘴。
“游湖回来再写字。”
“不要,就不写。”
柳明寓点了点柳宁次的桌子,对柳木吕说:“看,生孩子多烦人,说不通讲不听,不要生了,不要。”他学着柳宁次的语调。
柳宁次气得站上桌子抓他:“你不要说,不要说。”
“不要。”
柳木吕捂耳躲出来,柳宁次的尖叫声起,柳明寓的笑声太欠扁。
她转身跑回书房,不管怎么样,想好的孩子名字别浪费,拿给隔壁吴大人过过目。
白天隔壁无人,柳木吕翻墙到书房把纸压在书案上,再摘几株野花。她把房门锁上,吴大人是野花里最刺最香的一朵,会伤人。
回到自己的破院,把要换洗的衣服带上,晚上还不敢回来,借住仆人院子的走廊一用,她扫得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