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也躲废宅》爱鱼大酱

4、第四章 倾城谣言

　　一间简陋的茶馆里哄笑不断，说书的正讲得起劲，台下皆是一些普通打扮的听客。

　　“只见陈氏女，衣襟一拉，露出半边香肩……”

　　吴诸黎看底下鼓掌最卖力，笑得直拍桌子，还掏钱到隔壁桌买别人零嘴吃的柳木吕，她一身男子打扮，“她调查怎么样了？”

　　他旁边坐一位严肃的威武壮士：“里面的人撤了，外面暗哨说侯府正门不见她出入，进出都爬墙。侯府里面人口简单，都是老仆不好接触套话，那女人不是说他们是同伙吗？为什么不抓起来？她差点在书房就救人了。”

　　“查一下侯府的大小姐。”吴诸黎皱眉喝着苦涩的粗茶，那个女人就想他们浪费时间在这人身上，还不得不查。

　　“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倾城美人？属下回去安排。”壮士倾身低头看楼下蹲在凳子上起哄的柳木吕，“这位真不是侯府大少爷？”

　　吴诸黎咳一声，吞下茶水，眼里湿润，苍白的脸上起了红晕。

　　“大人伤势未好，不如回去休息。”壮士低声说。

　　“不用……以后这些不污那位名声就先不用管，至于陈氏随他们。”吴诸黎转动合好的扇子。

　　柳木吕抬头看一眼，没有发现异常继续听陈氏女入宫史，这个茶馆还是她从柳明寓嘴里撬出来的，说书的内容和其他茶馆不同。

　　这天是月圆日，借着月光，柳木吕把书案搬到门口，脚边燃着干艾草写字，府里没有人想过给她送盏灯。

　　见黑衣人过来往她屋檐挂灯笼，柳木吕把笔一放，跑过去大院矮墙上蹲着。

　　“下去。”吴诸黎经下属提醒，他走过去仰头看柳木吕脸，亏她穿的是裤子，如此不雅，“不准暴露……面目。”

　　这次被押进大院屋子的是五个套麻袋的人，柳木吕揣着手坐在书房的门槛上，有大牢不用，跑来这里乱用私刑，权臣都这样为所欲为吗？

　　吴诸黎很快就过来书房这边，他看一眼挡在门口的书案：“你在练字？”简单的一横一竖都写不好。

　　“对呀对呀。”柳木吕站起来，“等我练好了，要写一本陈氏女后宫史，比外头的还……嘿嘿。”

　　她的声音本来就雌雄莫辨，就这小表情猥琐得让吴诸黎直皱眉：“有辱斯文。”

　　这些天柳木吕在外面就打听过了，吴诸黎可是有名的才识过人，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和她爹假装的文绉绉不一样。

　　“小心脚下火盆。”柳木吕扯一下他袖子，吴诸黎低头看到已经燃尽的火盆，一屋子艾草味。

　　他避开小火盆走进屋：“别在这留下痕迹，味道也不行。”

　　柳木吕把纸笔这些放地上，扯着书案回到原位，把椅子摆好，拿袖子擦上几遍：“大人真是大忙人。”白天抄家，晚上审问。

　　吴诸黎把身后书架上的一沓纸拿下来：“这些不准留在这里，画的……”不堪入目，他把纸拍在桌子上，“你……回去住。”

　　“我画得不好吗？男女大概也就长这样……”柳木吕宝贝地把纸抱在怀里，“这些以后都是钱，文人的钱最好赚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侯府发财致富就靠她了，到时候她要点上三盏灯，蜡烛也插三根？

　　柳木吕斜眼，他们有的你曾经也有，做人太嫉妒不好，和和气气，官运才好。

　　在吴诸黎的简短命令下，柳木吕被黑衣人送高到墙边。

　　“不送不送。”柳木吕和黑衣人告别，把被褥捆在身上，退后几步，运气一跳，摔在地，算错重量，用少内力了。

　　黑衣人把乌龟翻身一样的她拉起来，柳木吕点头哈腰道谢：“多谢多谢。”这一握，知道对方力气大，内力强劲，打得过，但是没必要。

　　“月亮光光，月亮公公，月亮……公公……”柳木吕靠着柱子嘿嘿笑，她扯一下自己的袖子，放开再扯一下，“拉到了。”

　　今晚是有叫声的，柳木吕爬上墙头伸头看灯火通明的大院，没有听清喊什么，估计太痛苦，几声就没动静了。

　　风和日丽的一天，柳明寓很开心，因为吴诸黎朝上又被弹劾了：“他以前老弹劾陈贼，啧啧啧，现在自己也一样，做宠臣的人都心黑。”

　　“爹，你从牌友酒友色友聚会回来了？”柳木吕跳进门，“喝茶用酒杯，人不死也废。”

　　“这叫以茶代酒！”柳明寓觉得心口乍疼，“名门贵女说话文雅，别乱编。”

　　“花酒好喝吗？”柳木吕偷偷问。

　　“你去哪做甚？”柳明寓不说差点忘记，晚上父女在花楼门口相见，两手一交，相视装不识。

　　“就地取经，好学爱动。你收了封口费就不要再过问。”

　　“你想就成亲吧。”柳明寓为难地说。

　　“这事，成亲解决不了。”柳木吕也为难。

　　柳明寓一直觉得女儿像他，没想到会像这么多：“……美人虽可人……你小心身体。”虽有千言万语，干涉太多吾儿不仅叛逆还会消失。

　　柳木吕点点头：“世上有美人存在真是美好。”

　　“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柳明寓念道。

　　“能弄回家养吗？”

　　“不能，她们留在外面就是弱的一方，男人越愧疚越爱护。”柳明寓盯着门口，细细窃语，“野花不香刺还多，上不了台面，不像家里不开花也是娇贵的。”

　　“听不懂。”

　　“外面好玩，是玩，选了脏路是会留下泥印子的，我们明面上要走得光明正大。”

　　“哦，不懂。”

　　柳明寓咳一声：“我只想要嫡子嫡女。”

　　“我竟无言以对。”柳木吕点头，不亏是认认真真明媒正娶成亲三次的男人。

　　用膳时候，唐桂荷难得吃完还留下来叹气，又到各种宴会时节，恩国侯没有一张帖子：“静矜都不能和那些贵女一起玩，怎么看亲家”

　　“不能……我昨天还跟人说静矜被送一个有雪的地方，只有纯白无暇的地方才适合恩国侯府嫡女住。”柳明寓摸着短须。

　　唐桂荷嫌弃脸：“还有呢。”

　　“吃雪莲，饮雪水，骑白鹿……”

　　“呵。”唐桂荷冷笑，“你还编上瘾了，你以为别人会信？都把恩国侯府当猴戏看呢！”

　　“都是醉酒之言，没外人知道。”柳明寓把手放下来，乖巧坐好。

　　“有没有冰箭，一箭双雕。”柳木吕仿佛自己已经在雪地仙境。

　　“有梅下煮酒，风中弹琴。”柳明寓挑眉回。

　　“哇，好美。”

　　唐桂荷自己忍不住笑了，罢了，他们都不急，就让他们乐着吧，不然那位女侠扛着刀上门找茬，吃力不讨好。

　　没多久，恩国侯府大小姐孤芳自赏，遗世而独立，后宫后位都不能相配的传言在城里传开。

　　唐桂荷扭着侯爷的耳朵：“你真是气死人了。”

　　“宝宝我痛。”柳明寓泪眼汪汪，可怜兮兮。

　　唐桂荷赶紧放下手，有些不知所措：“你没事吧？”她踮脚给侯爷耳边呼着气，被侯爷抱在怀里转圈。

　　花坛后面，和柳宁次一起蹲在地上吃梅花糕的柳木吕噎了一下：“这不离了？”

　　“离什么？”柳宁次被柳木吕捂了眼，还细心打开一个大大手指缝。

　　“有生之年还能不能上门砍家父了。”柳木吕见他们走远，有些可惜，她行走江湖，这种单子接不少，打起来可解气了。

　　“爹爹的护卫很厉害，别人敢打他。”

　　“他能活着，都是祖宗留下的暗卫太厉害。”柳木吕转着拇指，不知道现在还剩几位，等这一批没了，就不再养了，柳明寓宁愿花钱养女人，也不舍得养暗卫。

　　她抱起柳宁次：“小弟呀，做人要脚踏实地，炫耀过头，得到的不是赞美，而是丑陋和耻笑。”

　　“我想炫耀恩国侯府，很威风的。”柳宁次舔手指上的糕絮。

　　同时，吴诸黎的面前摆着今日恩国侯府的消息，庆幸是女儿，儿子被他这样吹，怕要被说成天选之子了，现在他女儿这样，连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

　　另一张纸写柳木吕茶馆听书，还上花楼。他回想那天，总感觉查查下方比只看上面保险，再者那天他也没有看清……他没有乱想，这是陈四子男扮女装逃脱的经验之谈。

　　夜里吴诸黎做梦柳木吕问他要不要看，腰带一脱，把他惊醒了。

　　背后的刀伤已结疤，这次不是被痛醒的，他都没能睡过一个好觉，要查的人太多，等他把这些余孽都揪出来，才能安枕无忧。

　　“柳木吕，你最好是清白的。”

　　翌日，柳明寓在家吃咸菜馒头，被突然上门的宦官传口谕呵斥，国君说他有辱家风，污耳扰民，让他闭门静思，还提侯府嫡女是不是该成亲了。

　　“等我查出来是谁上奏，套他麻袋！”柳明寓觉得头顶有锅，“真他……吃太饱闲的。”

　　柳宁次睁着大眼睛扑闪扑闪：“阿姊说江湖之人，喜欢无媒苟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你姐呢？太阳都出来了，让她快来读书认字，狗耙的都比她写得好看。”柳明寓从怀里拿出馒头继续吃，一手把柳宁次提到椅子上。

　　“姐姐住太远了，平时都是下午来的，你今天呆在家起早了。”柳宁次摇头，除非姐姐抱，不然他走不到她的破院子。又远又偏。

　　“因为昨晚要和你娘向女娲娘娘要泥捏弟弟。”柳明寓拍手叉腰。

　　“为什么不是妹妹？我想要一个妹妹。”

　　“侯府只有一嫡女懂吗？恩国侯大小姐是独一无二的，每天在鲜花满园的院子醒来，轻雾弥漫，午后阳光明媚，在鸟语花香里嬉戏，八十一个仆人守护……”

　　柳宁次拿根筷子戳个馒头就跑。

　　“这小子，跑慢点！”柳明寓踢一下椅子，掰着手指，“我家宝贝闺女嫁谁好呢……文武百官，竟无一人能配的，不会教人还生这么多，百姓种田容易吗？”

　　“不行，我得上朝去看看，有什么年轻有为的才俊。”柳明背手跨步，一步两步，提一下腰带，发现此时此景唱上一段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