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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黑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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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木吕打了个大哈欠,今日被三娘拖着学女红到夜里点灯,明天还要和柳宁次一起读书念字,她抱着仆人帮忙洗好晒干的衣服放桌子,幸亏她认过字,她幻想着碾压四岁小弟的画面,还来不及笑出声……
“咔嚓”
柳木吕抬头。
“啪”
何人踩我屋顶!柳木吕就地一滚,进桌子底蹲下,一块瓦片砸下来,碎成四分五裂。
如果没有听错有五个人借过,这些年终于轮到别人踩她屋顶了。
今天月色不错,近处可见不好隐藏,隔壁打起来了,刀光剑影,黑衣人对上黑衣人。
那位姑娘被黑衣人护在中间,有个被鞭打过有血痕的人被捅到再大院门口,是被自己人捅的,救不了就灭口,够狠。
开始两边打得难解难分,柳木吕盘在远处一棵树上偷看,按这个进度,再移动就得往她院子这边跑了。
她捡一块砖猫腰摸到自己院子墙下,头顶哐哐作响,她刚站直抬头墙上掉下个人,伸手接住抱起拔腿就跑,用轻功一步跃几步远,利用墙体做障碍,在自家后院她不会迷路,直奔在离小院最远的一假山边。
她把咳嗽不止的人放下来,掰正那人的脸一看,浓眉挺鼻:“嘿,看我采花采到好货色了。”幸好躲得远,不然这一连串声音哪里藏得了人。
那人脸上有血迹,推开柳木吕的手,靠石壁上低头咳嗽。
“身虚,你还好吗?”柳木吕拍拍他的背,起初大力拍两次,突然想起白天的侯爷与外室,就改轻轻拍拍抚了又抚。
手下的人不好,看肺都快咳出来了。
相遇如此机缘巧合,这是话本里的通俗情节啊。她抛开烦人的曲折误会,直击话本中心问:“你要和我成亲吗?”
那人退到旁边一步,反手把柳木吕放背上的手拿开,他哑着声音说:“你……闭嘴。”
“你认识吴诸黎吗?”柳木吕等着无趣,撑腿弯下腰,扭头看他。
本在弯腰,下面还能冒出一个人头跟你聊天……那人站直,咳嗽声缓了些,时不时低咳几声,眼睛微移,眉毛下压,一时无话。
“那里死过人,你们站的地方保不准就是他们的灵魂,呜……”柳木吕揣着手,摸着袖子里的小刀,“听说那位吴诸……哈哈哈,猪……哈哈哈,猪犁真是的,牛犁不好吗?哈哈哈!”
笑弯腰的柳木吕不管面前的人一脸木然平静,她拼命压下自己笑意,咳了声清好嗓子才说:“听说这位吴大人现在厉害得很,你们在他家老宅上打打杀杀,不怕被抓下大狱听说大牢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她豪爽一拍那人肩膀,把人拍晃了身:“我听到动静碰巧路过,大恩不言谢,下次小心行事。”别老是躲在黑暗里偷偷行事,做人正明光大一些。
那人抬眼看向天边,柳木吕跟着看去,小院方向有一个细细亮线一闪而过。
“嘭”,身边声响,把柳木吕吓一跳,那人头顶上也升起一根线,是更亮的线,原来是信号啊。
“在下吴诸黎。”
“幸会幸会。”柳木吕还仰头看着头顶,回过神来,她退后一步,“我……柳木吕。”
“木驴?”吴诸黎一字一顿,他拉好自己的衣领:“姓柳吗?”
娘亲喂,我还要在江湖多学几年,柳木吕觉得自己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躲过今天,偏偏就这么倒霉走了最愚蠢的一条,怪不得她师父叫她蠢驴。
吴诸黎踩踩脚下的地:“这是柳家的老宅,没死人……”
“说起来你不信,我是你家房间窗户化了形,特地来报恩的。”柳木吕扫过牙齿,放飞思绪。
“大恩不言谢,请跟我回去详谈。”吴诸黎点点头。
黑衣人围住了柳木吕,无声无息靠近都是高手,带着血腥味。
“大人,那边解决了。”有人禀报。
“不用不用,路过好人千千万,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柳木吕摇头,她不要被鞭打被拳打脚踢,也不要被蒙眼捆住。
“最近有姓柳的采花贼?”吴诸黎沉吟,想是在思考,“这个时辰出门倒是合理。”
“胡说,我是窗户妖。”
“安国侯曾说他是叶子妖,衬托陈相牡丹一般的灿烂美好……”吴诸黎说完这一大串,有气无力。
“安国侯是谁?不认识。”柳木吕上去挽着吴诸黎的手,她动作做好,黑衣人的刀就架她脖子上了,“我和吴大人叙旧呢,朋友间聊天都这样手挽手的。”
回到隔壁的书房,柳木吕直指坏一截的窗户:“你看,本体坏了。”
“请坐。”吴诸黎当作没听到,让人给柳木吕搬来椅子。
“客气,我是江湖人不用客套。”柳木吕坐下,翘着腿,一手往倚靠后搭。怎么说?这样不像侯府千金小姐吧。
“恩国侯长子下落不明……”
柳木吕直起腰,她是有多平,声音有多粗才能被当初男人?她一瞬拉开衣领,露出里面的小有起伏的鸭子布兜。
吴诸黎一见闭眼扭头,猛咳嗽。
“天太黑,你也不能眼瞎呀。”柳木吕拉好衣领讪讪然。
这一出,吴诸黎的儒雅已经崩不住,他压下想骂人的冲动,身高力大还习武,轻佻无礼举止粗鲁,谁成想还是个女人。
他捏着扇骨,平复心中的波澜,再抬头,又是一贯镇定自若的样子,“你对这里知道多少?”
“不多不多,我就今天看到有人打打杀杀。我无家可归的江湖人,见隔壁荒芜就偶尔进来住,大家都姓柳,没准祖上是亲戚,借住一番也是合情合理的,你可以去隔壁院子看看,我真的住在里面。”柳木吕并腿,双手交叉放上面。
吴诸黎调查过隔壁,恩国侯一家撤去前院,这一大片都荒废了,特别隔壁院子重点派人去看过,至少半年无人入住。
不一会儿,有黑衣人进来在吴诸黎身边低声说话。
柳木吕听见“被褥”“粗布”“补丁”,知道自己房间被翻了。
吴诸黎对黑衣人微微点头,他看着柳木吕:“你和恩国侯有三分像。”经部下提醒,她就是今天迷路的人。
“嘿!没准真是亲戚,你说我上门拜亲,会不会有几百银子到手。”
没见这么厚脸皮顺杆子爬的,吴诸黎轻轻打开扇子,看着扇子上面的“忍”字,合上扇子才开口:“要银子很难。”唐氏管家抠门被传出来,现在无人会宴请恩国侯府。
“谢谢,你人真好。”柳木吕没想到吴诸黎真理她。
“你暂时住在这,不能乱跑。”
“你这里不安全,等你们走了,再有黑衣人来不把我剁几段。”柳木吕摇头,何况这里刚才死人了,头七多危险。
“那只有大牢了。”吴诸黎扇子敲着桌面。
“没事,我本体在这,多陪陪它,明天又是一扇好窗。”
疯言疯语像足恩国侯十分,吴诸黎腹诽。
柳木吕的被褥被搬来书房的隔间塌上,这里没有她小院的霉味,回家过墙,蛮好的。
话本上有说带刺的花能采吗,目测不易。
第二天,看守的人撤走,她从吴宅其他地方拆来一扇窗给书房钉好,顺便把吴府逛上一遍,地不熟回来迷路,跳到高处看看再走上一段,她这才想起来她之前为什么迷路了,以前她回家为了快速都是踩墙站屋顶的。
回家吃饭,门口摆着两张小凳子,唐桂荷招手:“过来,今天换一种针法了。”
柳木吕一口吃完剩下的馒头,手在衣摆擦了擦,嘟囔道:“三娘,我会缝衣服。”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开瓢,衣服被勾被划的,只裂口子还是好的。
“缝衣服和绣花能一样吗?看你穿的衣服,硬又厚,一朵小花都没有,像姑娘家穿的?”唐桂荷找到久违的文静,翘着指在帕子上落下一针,含笑地说,“到时候嫁人了,要绣的小玩意多了去。”
既然这样,还不如说要出远门一趟,躲在隔壁不来吃饭算了,只要我不出声,家人就找不到我。“这针……作为暗器不错。”柳木吕视线落在唐桂荷后面的门框上,针在手指上转一下,片刻就扎出个洞。
“流血了吗?”唐桂荷掰她的手看,“针尖都分不清,还说会缝衣服。”
“爹回来了吗?”柳木吕把手指放嘴里,柳明寓说每天教她和小弟读书认字,坐在这里扎绣花针不如去读书。
柳明寓夜不归宿经常的事,“也不知道跌在哪花丛里,爬不出来了。”唐桂荷把线穿过针,“这小针,也不怕断了。”她见柳木吕目光如炬,低下头。
柳木吕把针线筐抱怀里翻:“我换根大的针。”
“也好……大的好用一点。”唐桂荷把帕子给框好给她备着。
“身虚……没针……不好用吗?”
“嗯?”唐桂荷把素白帕子递过到她手里,“你要找什么样的针,我给你找?”
接近下午,柳明寓回来教子,书房里摆上两张桌子,柳木吕举着缠五指的手,倾身看柳宁次端正坐姿写毛笔字。
“我也想学绣花。”柳宁次抖手流汗说,可以不用写字,就动动嘴皮念几句。
“我是让你学阿姊学绣花的认真,不怕痛不怕苦。”柳明寓板脸,拿起书敲响桌子。
柳木吕一边直点头:“人生苦短,做人要吃得苦,活得短,不如及时行乐。”
柳明寓本来也点着头,话穿耳过,疑惑地看着她:“咦……你再说一遍。”
“爹,你说如果有个针不戳的人……可以交朋友吗?”柳木吕一手撑着脸问真诚地发完。
“真不错的话,可以交,人生难得一知己。”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柳宁次捧着脸说。
柳明寓怒目:“好好写你的字,大人说话别多嘴。”
柳木吕小跑上前,趴桌子上,悄悄问:“爹,隔壁吴诸黎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狠手辣,阴险小人,锱铢必较,翻脸不认人,陈氏第二……”
看来不是好人,柳木吕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