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念清风

52、第 52 章

　　小少年失魂落魄地回到偏殿，夜里哑巴来和他一起用晚膳，自从他和哑巴说这件事也过去了好些天，一直没有动静，这些天哑巴总是半夜才回，甚至晚膳都没时间同他一起吃。

　　他也去过华盖殿找过哑巴几次，每次都有大臣在商议国事，他便只好回来，这次难得碰到他忍不住问，“哑巴，”

　　哑巴目光从饭桌抬起看着他。

　　“先前我说的回乡成亲，“

　　“住口。“声音带着几分压迫，眼神冷漠，小少年吓得一愣，诺诺地正要再开口，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皇上吏部尚书来了！“

　　一顿饭才刚开始，哑巴起身，离开前看了小少年一眼，只是这一眼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着他，这几日不要让他在宫中乱走动。”

　　这顿饭不欢而散，小少年随便扒了几口饭魂不守舍回来偏殿，哑巴凶他的次数他几乎都数得来，虽然哑巴脾气古怪还总是对他做那事，可哑巴几乎从未凶过他，小少年觉得委屈。

　　夜里也不想回去睡了，在偏殿睡下等哑巴来找他，可他一觉醒来第二天了哑巴也没有来找他，老太监也没有来，第二天夜里还是如此，哑巴没来，连着两夜都是如此，小少年心有些虚了，更何况他还想早点回家。

　　第三天夜里他在偏殿远远的看到哑巴已经回寝宫，便走过去宫外没人守着，可能正在里面伺候哑巴，小少年进去正好见着老太监在为哑巴宽衣。

　　老太监见着他瞪眼，故意说，“你怎么不先通报一声？“

　　小少年看了眼哑巴，见哑巴没有为他说话的样子，心头委屈，“我有事要与皇上说。“

　　“皇上是你想见便见，不想见便走的啊！“

　　“下去。“哑巴淡淡道。

　　老太监弓着身看了哑巴一眼，低头不甘不愿应了声，“是，“

　　等老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一同退下后，殿上就只有哑巴和小少年两人。

　　“皇上，“小少年先开口，“哑巴，小三生何时才能回乡啊？若是因为你忙没时间安排，那我自己回去也没事。“

　　殿上红烛摇曳，殿外一片黑暗幽静，整个寝宫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哑巴放下重重纱帐吹灭外面所有烛火，独留床榻上两盏。

　　一手拂起轻纱帐，站在台阶上回头对小少年伸出一只手。

　　“过来。“

　　小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惧怕的摇头，“时候不早了，我还是明日再来吧。“

　　那让人熟悉的眼神如今是烙进他心里，只要一出现就让他想躲。

　　哑巴看着他没做声，自己走到床榻边，坐在榻上转身从里面拿出一只木箱子，小少年本来都是要走的，可箱子一拿出来眼睛就给吸了去。

　　隔着几层纱帐这么远的距离，这个黑箱子给他的熟悉的感觉一点不减，小少年在原地站了会，看哑巴只是把手放在箱子上似乎没有打开的意思，忍不住问，“里面放了什么？“

　　哑巴抬头看着他，“你自己来看。“

　　小少年挣扎了会，最终还是抵不住好奇，走了过去，边走过去边还防着哑巴忽然会有什么动作。

　　直到走到榻前，哑巴还是一动不动坐在榻上，小少年才大胆走近了些，哑巴抬手把箱子打开，看哑巴主动为他打开，小少年也觉得是自己想多，没了防备一同坐在榻上。

　　箱子打开后一股幽香四下漫开，小少年总觉得这箱子里的东西似曾相识，忍不住翻开布包，看到下面堆摞着的各种小匣子时小少年眼睛慢慢睁大。

　　忽然他两只手翻开上面的匣子，匣子哗啦啦的往四周倒，底下的信封露出来，还有一小包银两，小少年不死心拆开信封看，快速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更大。

　　“为什么在你这？“小少年满脸的惊讶和困惑，“这是我给小香爷爷的怎么会在你这？“

　　这些东西是进宫之前他交给老头，老头答应帮他送回去的，怎么在哑巴这？

　　哑巴不语低头从箱子里挑出一只匣子打开，食指在上面的红膏上一抹，捏着小少年下巴食指压在柔软的唇上轻柔抹开，小少年一愣偏头用力打开哑巴的手，红色在少年唇角划开。

　　“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少年难以置信看着哑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胭脂放回箱子里，关上箱子，把信塞怀里抱起箱子起身就要走。

　　哑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来，食指又重新压回他的唇上，“还没好。“

　　“哑巴我是男人不是女人！“小少年左右躲不过，两只手抱着箱子又舍不得放回去，气急败坏大叫。

　　“不是想要成亲吗？与我成亲。”

　　“哑巴！……唔嗯……“手上一松里面的东西尽数洒落出来，咕噜噜滚落在地上还有不少就落在榻沿上，小少年被压在榻上堵着嘴，瞪大着眼手脚不停的扑掕，衣衫尽褪时哑巴随手拿起一盒胭脂，扣出一块抹在小少年下方。

　　欢愉过后，哑巴没像往常一样歇下或离开，而是拿起一盒胭脂，不急不慢的在小少年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抹抹画画就连脆弱的眼皮也没放过。

　　少年眼里渐渐蓄满泪，眼泪一滴跟着一滴顺着眼尾往下落，面容绯红唇色如血，额上染着薄汗，身上围绕着浓郁的胭脂味，眼皮上胸膛上古怪猩红的图案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显得诡异非常，仿佛是正被献祭的祭品。

　　“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小少年喃喃出声。

　　哑巴动作一滞复又低头亲吻着他胸前，碰到他挂在胸前的玉环，哑巴拿起来眼底微微一沉，“你解开了，另一块呢？“

　　“没了，“

　　哑巴看了小少年一眼，手腕用劲一拉，玉环从他脖子上摘下来，捏在手心。

　　“你要做什么？！“

　　“另一块没了，这块留着也没什么作用。“说完那块价值连城的玉环下一刻在哑巴手里化作粉末。

　　小少年看着这一堆粉末，心里钝钝的痛，愣愣道，“可是我喜欢啊。“

　　“喜欢再为你寻一副，“低头在少年染红的唇上轻轻一吻，这没让小少年开心些，反而眼泪流的更凶猛，最终歇斯底里叫起来，“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要回乡取亲！“

　　平常哑巴的眼里就是看小少年时也不见得有波动，却只有在看他时是带着纵容偶尔还能见到柔软，只对他一人会有耐心，耐心听他说一切琐事，只有在看他一人时眼里是有温度的。

　　鱼水之欢情到浓时他眼中也能看到不同，看出珍惜怜爱，虽然如昙花一现的短暂，在小少年熟睡时会抱着他与他耳鬓厮磨，一如寻常夫妻。

　　这时就在他怀里的人说出这种话时，他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无措，最后又是一张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平静的脸，抱着嚎啕大哭的少年在他耳边低声诱哄。

　　“昆山千里珠，百年地生脂，九鹭香，阴阳石……比这更稀罕的宝物，我都让人寻来给你，“

　　“你喜欢南华杜鹃，朕让这宫中明年到处都开着南华杜鹃的花，“

　　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幽幽传开，少年偏过头带着一脸泪痕早已睡去，面贴着少年温凉带着湿意的脸。

　　“留在这，我什么都给你……“

　　第二日破晓小少年早哑巴醒来，睁眼就见近在眼前的一张沉稳的睡颜，小少年身体一僵手碰到一样东西，似乎有些熟悉，伸手一摸。

　　是他的匕首，他一直随身带着，想必是昨夜挣扎的时候掉落在床上的，小少年拿起匕首，看着上面和白衣人剑鞘上如出一辙的流云条纹，心中五味陈杂。

　　想抽出匕首才发现另一只手被哑巴紧紧握着，小少年抽了两下没抽开，长久以来的积怨一下子爆发，看着此时无知无觉的哑巴，小少年直接以牙咬着刀鞘拔开。

　　拔开然后呢？小少年一脸怔伀，这是哑巴啊。

　　远处忽然响起一声鸡鸣小少年吓得手一抖，随后殿外传来老太监的声音，小少年手里的匕首吓掉了，所幸落在被子上没有声音，他收起匕首马上闭着眼躺好。

　　“皇上是时候起了。“老太监推门进来看着殿内的光景站在原处没有再上前，“皇上，“

　　榻上哑巴幽幽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寒，起身看着侧塌之人，单薄的脊背在不安的颤抖。

　　老太监没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见榻上哑巴还在坐着，似乎正低头看着还在酣睡的另一人，忍不住提醒一声，“皇上时候不早了，“

　　“嗯。“面色恢复如常如若无事般，将滑下的被子给小少年盖好，起身让老太监伺候，伺候着哑巴时老太监故意弄出声响来。

　　直到哑巴说了句，“动静轻些。“

　　老太监才尴尬的停手，心里却依旧忿忿。

　　这小子太恃宠而骄了，这些日子皇上事务繁重，他不仅不分忧还耍小性子，还敢说走，只怕他前脚刚出宫，后脚就得被有心人逮着拿来威胁皇上，那信件能越过皇上送进来送到他手上，必然居心不良，可这傻小子还一点防备之心都没，还不识好歹，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