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念清风

10、第 10 章

　　“那这里是谁的家啊？”

　　哑巴还是摇头，走回屋里小三生也跟在后面，追着问，“哑巴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家？”

　　哑巴走到桌子边上，伸出手指在桌上一抹，手指上一层厚厚的灰，小三生也看见了，这房里的桌椅衣柜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灰。

　　“哑巴这里没人住的吗？”

　　哑巴找了块湿抹布把桌椅上的灰抹了抹，坐了下来把油纸包放桌上，小三生坐在他边上，趴在桌子上看哑巴打开油纸包，小三生可以看见里面还有两个油纸包分别包着油饼和馒头。

　　馒头的清香和油饼浓郁的香味勾得小三生直咽口水，哑巴把包着油饼的油纸包放小三生面前，自己拿了个馒头吃，油饼和馒头都还冒着热气，小三生抓了个油饼，饼上的酥皮直掉，咬一口外面酥软里面嫩滑，不知道是什么馅薄薄一层甜甜的。

　　小三生很快就吃完了一个油饼，哑巴也吃了两个馒头，油饼和馒头都还剩两个，小三生把它们又重新包了起来。

　　“哑巴这里没人住，我们是要住在这里吗？”

　　哑巴摇头站起来把小三生的包袱拿了来递给小三生，提起那只没精打采的野鸡牵着小三生的一只手往外走，小三生背着包袱一只手抱着油纸包由着哑巴拉着他走。

　　直到走出了这家院子，小三生回头看了眼有些不舍，“哑巴我们为什么不住在这里，这里不是没人住吗？”

　　“哑巴你的家比这个好看吗？”小三生抬头问哑巴，“哑巴到时候我是到你家里给你家干活吗？。”

　　哑巴只是低头看了小三生一眼，继续牵着小三生走，小三生好奇的看着两边的零零散散摆着的摊子，白天的这里看着倒是也挺热闹的。

　　哑巴个高步子迈得大，就是小三生本来走路也快，也得跑三步走一步的跟着他，走了好一会哑巴停了下来，小三生抬头一看见哑巴正看着路边的一个栏子，上面贴着一张半新的纸，纸上写着不少的字，虽然小三生不识字，也准备凑上去看看，可是没等他松开哑巴的手过去瞧瞧，哑巴就拉着他走了。

　　之后他们走的路上越来越偏僻越来越荒凉，走了一个多时辰小三生有些力不从心了，哑巴把他又背了起来，到了正午时候，小三生拿出个油饼喂哑巴一口自己一口吃了一个油饼，还是有些饿又和哑巴一起分了个馒头。

　　哑巴背着小三生又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快要下山那会，哑巴终于停了下来，哑巴把小三生放了下来，牵着小三生走到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里。

　　小三生把小茅舍和小院子看了个遍，问哑巴，“这就是你的家吗？和小三生的家差不多啊。”

　　哑巴没有应他，牵着他往里走，不过还未走到里面屋里，屋里忽然走出了个人，是个穿的破旧的老大爷，老大爷笑呵呵的，看了眼哑巴和小三生问，“你们是来参军的？”

　　小三生没懂，哑巴却点了头，牵着小三生跟着老大爷进了屋，老大爷让哑巴和小三生坐了下给他们一人倒了碗水，自己拿出一本簿子来翻开，执起笔看着两人问，“姓名？”

　　小三生愣了愣，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还是如实答道，“许三生。”

　　老大爷提笔写了个字，问，“三生是哪两字？”

　　小三生连忙回答道，“三头牛羊的三，生孩子的生。”

　　老大爷把余下二字写下，看着小三生的姓名三字笑了笑，“这名字倒是有趣。”

　　小三生也跟着笑了，“这名字是小三生的爹爹给起的，说是娘亲生小三生那会生了三次才生下来就给小三生起了这个名。”

　　“小三生？”

　　小三生点了点头，老大爷看向哑巴，“你呢？”

　　“哑巴不会说话的。”小三生道。

　　老大爷面露诧异上下打量了哑巴下摇头，“真是可惜了。”

　　哑巴微微颔首从老大爷手里接过笔，把簿子也拿了来，低头在写着小三生名字的旁边一列写下两个字，哑巴要把笔和簿子还给老大爷时，老大爷又道，“哪里人氏也写下。”

　　哑巴顿了顿低头看向小三生，小三生抬头看着他说，“小三生只知道我们那里是叫义安村。”

　　哑巴低头在两个人的姓名下都写着义安村人氏，把簿子交还给老大爷，老大爷看了眼，赞许的说了声，“好字。”

　　小三生知道他是夸哑巴的字写的好，与有荣焉笑了笑，老大爷收起簿子看着小三生问道，“你多大了？”

　　“小三生要七岁了。”

　　老大爷摇了摇头，“太小了，家里大人呢？”

　　小三生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头不说话了，放在凳子上的手偷偷的抓住了哑巴的手，哑巴斜眼看了他眼随他。

　　看小三生这样子，老大爷也能猜出个七八，也不再问，领着两人往外边走，走出屋里，老大爷转身关上门。

　　“今天该不会再有人来了，我领你们去吧。”

　　小三生拉着哑巴的手紧紧的跟在哑巴的旁边，到目前为止他都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到哪里去，不知道老大爷问他们姓名要做什么。

　　直到老大爷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到处都是穿着兵衣的人的地方，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小三生看的目不暇接眼都要晕了紧紧的拉着哑巴的手，最后他们到了一顶帐篷。

　　“这里都是新来的，你们就住这，。”

　　小三生拉了拉哑巴的手，抬头问，“哑巴我们为什么要住这，我们不是要去你家吗？”

　　哑巴回答不了他，倒是老大爷笑着道，“你不是来从军的吗。”

　　“从军？”小三生愣了愣，“小三生现在也是官兵了吗？”

　　老大爷笑了笑点头，“你们在这等着会有人来安排你们的。”说着就走出了帐篷。

　　哑巴找了个空铺位坐了下来，小三生跟着坐在他旁边，哑巴脚边的野鸡病怏怏的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小三生用手拨了拨它，坐着发呆好一会看着哑巴问，“哑巴你一开始就是要带小三生来从军吗？”

　　哑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打仗要死人的，还有像小香儿的爹爹一样废了，不能打仗连活也干不了了，小三生害怕，我们去你家好不好？”

　　哑巴眉目微敛，从小三生的包袱里拿出一个油饼放小三生手里，小三生看着手里的油饼，慢慢吃了起来，哑巴看着小三生的动作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小三生的油饼还没吃完，忽然帐篷外一阵嘈杂声由远及近，一大群人涌进了帐篷里，一瞬间空荡荡安静的帐篷里就吵闹的像街市一样。

　　见到坐在通铺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都只是看一眼就不再理睬，倒是哑巴脚边的那只病怏怏的鸡许多人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大多人都是身材粗壮面孔凶恶声音如雷让小三生不由想到了东家家里那个打了他一顿的男人，帐篷里偶有人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都是鄙夷不屑和那天的男人如出一撤。

　　小三生往哑巴身边靠了靠，低垂着头油饼也不吃了就拿在手里，帐篷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声说话，没有一个人来和哑巴小三生搭话的，小三生伸出油光淋淋的手扯了扯哑巴的袖子，哑巴转头看向他。

　　“哑巴小三生有些怕。”

　　哑巴似乎微微怔了怔，抬起手拍了拍小三生的脑袋，哑巴的手宽厚温暖，和小三生的爹爹的手掌一样压着他整个脑袋，小三生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不由的又往哑巴身上凑近了些，小声叫道，“哑巴哥哥……。”

　　忽然帐篷里又进来一个人又高又壮，一张脸不怒自威在帐篷里扫了眼看到哑巴和小三生朝他们这边走来，看着哑巴声音粗犷威严，“听说你是个哑巴，不过这没关系，只要你听得见就行，以后跟着他们一起训练不能偷懒。”

　　哑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看向小三生，小三生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拿着油饼的手怎么放着都不是最后背在了身后。

　　本来小三生的个头就小，现在见他还如此胆小这人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你到伙房去做事。”

　　“是……是……。”

　　小三生的反应让他眉头皱得更紧，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就出去了。

　　没过多少时候，就有人抬着几个大木桶和碗筷进来帐篷，帐篷里的人一拥而上很快端着碗回到各自的床铺上吃饭，分饭的老汉敲了敲木桶，里面还有一点点汤，看着坐在通铺上没动的小三生和哑巴二人呦呵了声。

　　“你们不吃吗？这里还有一碗汤，过来端过去。”

　　小三生抬头看了眼哑巴，把手上的半个油饼放哑巴手里，走了过去，老汉铁勺刮得木桶轰轰响，把桶里剩下的汤全都舀到了碗里，小三生低着头双手端着碗就要回去，老汉忽然呦呵了声。

　　“你就是要来伙房做事的小娃娃吧。”

　　小三生茫然的看着老汉，想到刚才那个人说的话点了点头。

　　老汉哈哈一笑，“那明早你就在这等着我来带你去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