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几回落叶又抽枝（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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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俊美无比，剑眉星目，唇角含笑，动作间一股风流倜傥的样子，正是江湖人称盗帅的楚留香。正所谓踏月留香是也！
因着有一个交友达人的朋友，花满楼虽从未见过楚留香，却也神交已久。不过……他看着无知无觉的大师，有些踟蹰。
“阿弥陀佛！”白衣僧人此时转身冲花满楼一行人念了声佛号。
此人面容俊秀，身上戴着一串琉璃做的佛珠，正是江湖人称七绝妙僧的无花大师。
佛果往无花的方向看了过去，似乎是一位佛门中人。
“那就却之不恭了。”花满楼见佛果大师似乎有点兴趣，拱手笑着应道。
几人换了个大桌子，一阵忙乱后，才重新坐下。
“我早就听那只小凤凰说起过花公子，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楚留香的一双含情眼，笑盈盈的看着几人，“今日一见，果然风度翩翩，不同凡响。”
“香帅客气了。”花满楼笑笑，“我也听陆小凤提起香帅久矣，今日有缘，我以茶代酒，敬香帅一杯。”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这位可是七绝妙僧，无花大师？”花满楼放下茶杯，看向无花。
因着自身的这一段机缘，他现在对佛门中人颇有好感。
“阿弥陀佛。”无花含笑捏了个佛印，“正是贫僧，见过花公子。”无花顿了顿，视线扫过乖巧坐在花满楼身旁的小女孩。
“还望花公子恕贫僧无礼。我听闻花公子年少时伤了眼睛。但如今看来似乎已经痊愈？不知是哪里的神医竟有如此高深的医术？真是当世之福。”
花满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也是机缘巧合。”
他并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佛果大师既然能治好自己的眼睛，自然也能治好其他人的病症。
若被江湖中人知晓，恐怕会令大师陷入诸多的麻烦之中。
也是花满楼从未见过佛果出手，所以不知道此间之人，无人能伤及她分毫。
“如此。”无花点点头，知其另有隐情，并不追问。“这两位是？”
“这位是阿飞兄弟。”花满楼给两人介绍道，“这位是佛果大师，也在佛门中修行。”
“两位好。”楚留香笑着冲两人点点头。虽也疑惑小女孩年纪轻轻竟然就在佛门修行，且盲了双眼。
但因恐涉及别人私事，所以并不多瞧多问。
“你的眼睛……”无花的目光倒是落在佛果用白绸遮盖的双眼上，面带怜惜：“可是受了什么伤？”
说完又歉意一笑，“抱歉，贫僧一见这位同门修行者，便觉得颇有缘分。失礼了。”
“无碍。”佛果轻轻摇头，“这不过也是修行的一种而已。”她顿了顿，“他们为何叫你七绝妙僧？”
按理说修行中人，很少用绝字来做自己的称呼。绝，一个极致到底的词，但修行，却偏偏应是没有极致的才对。
“因为他琴棋书画与诗词都堪称天下之绝，更有一手绝之又绝的烹饪手艺。”楚留香哈哈笑道，“所以江湖人便送了这个雅号。”
“阿弥陀佛。”无花微笑摇头，“不过是江湖朋友们胡乱称呼，笑谈而已，当不得真。”
“你会这么多，好厉害！”佛果白绸下被遮住的眼眶微微放大，“不过，你学这么多，不会耽误自己本来的修行么？”
“修行修行，一茶一饭是修行，念佛打坐是修行。读经书是修行，著诗词亦是修行。世间万物皆可做修行，又何必仅仅执着于一处？”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格照进来，光影之下，让人看不太清无花脸上的表情，但这一席话，却颇有佛理。
“我观你年纪比我小，便托大直接称你法号。你可是修行中遇见了什么困难？”
无花见佛果蹙着眉，苦恼无比的样子，拨了拨手上的佛珠串笑道：“贫僧虽不能说于修行上多有建树，但互相讨论一番，论一论理，说不定在这过程中便找到了答案。”
“你说的很对。”佛果点点头，“菩……我师门之中也经常会有辩经论理的法会，课程。我之前修行到了瓶颈，师父说我还缺些机缘。师弟便提议让我出来历练一番，看能否寻得那机缘。”
因之前花满楼等人一再告知佛果，她那一身神仙法术不应轻易展露于人前，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争端与麻烦。
所以佛果如今在外都是用师门代指紫竹林的菩萨，外出也没有总是提着那盏莲灯。
不然依照她的名气，若提着灯，楚留香与无花一眼便能认出。
而对于无花来讲，他若想要博得一个人的信任，简直轻而易举。
一个瞎子，瞎了二十多年忽然好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眼睛瞎了的小丫头，怎么瞧怎么有意思。
“如今看来可是有些不顺？”
佛果点点头。
她自问在此间度过多人，但这度人所增加的功德还比不上度人时产生的业力。
阿弥陀佛！
她出手度花满楼，一方面是见此间百姓生活在武林纷争的阴影之下，想要改变这种状况。
见花满楼一身澄澈清光，又是有缘之人，正好符合这个人选。
另一方面也是考虑着度一人的功德如何比得上度天下的功德，如果这日日你杀我，我杀你的情况能改变，怎么也应该算一场大功德才是。
但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实际上这做法是对是错，她也不知。
“我修行这么多年，也曾有遇到困惑之时。不知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也曾疑惑过，这世间认为对的事就是真的对么，这世人认为错的事就是真的错么？这是谁定下的标准？”
佛果望着无花的方向，有些好奇：“然后呢？你后来想通了么？”
“后来我便知道，我即这世界，这世界即我。只要我认为对的事情，那这件事就是对的。我认为错的事情，那这件事便是错的！如此，自然不会再迷茫。”
无花给佛果斟了一杯茶，“你看，你如今便是这杯中之茶。仅见过这方寸之间的地方。不曾见过浩瀚的大海，无边的沙漠，没有体会过飞沙掩面的感觉，也没有体会过海水漫过头顶的窒息。”
“修行可不仅仅是坐在寺庙里打坐念经，你还应该走出来看看世界。”
“你是说，我应该去试试濒死的顿悟？”
这是一种非常极致的修行方法。
佛果曾经听说过，但自己从未试过。这种修行方法多见于道系那边，其中剑修最多。
他们大多擅长于在越等级对战时，因来自死亡的压力而使身体的各项反应达到极致，然后突破桎梏，最终以破而立，提升修为。
这在他们佛门是非常少见的一种方法。
无花沉默的看着佛果半晌，最后道：“你要如此理解，也未尝不可。我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小，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才更能体会佛经上的一些理论。”
佛果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就这佛门修行之法，继续聊着。而另一边，花满楼正在招呼半路上偶遇的少年吃点心。
“虽然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肉一类的。”
花满楼笑着将盛着绿豆糕的碟子推到了阿飞面前，“但这里是专做素斋的地方，不能吃肉，就先委屈你吃点绿豆糕了。”
阿飞看着桌上的绿豆糕咽了咽口水，拒绝道：“我不饿。”
他眼睛直直的盯着花满楼，仿佛再多看一眼，那绿豆糕便会自己长脚，跳到他的嘴里来。“你住哪里，我赚到钱了，就去还给你。”
“你年纪这么小，上哪里去赚钱。”花满楼又给他倒了杯茶。
“咱们来这里若是不吃东西，老板会以为他做的不好吃而难过的，你可不能不吃。”
阿飞有点被吓住，他看向坐在对面看戏的楚留香，眼神询问：老板真的会因为我不吃这糕点而难过么？
楚留香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老板最喜欢别人吃他做的东西了，证明他的手艺好。你若是不吃，那他这一桌子都不会收钱的。”
现在做菜的都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么？
阿飞呆住！“那，那我吃一块。”
见阿飞自己拿了糕点吃，花满楼抬头和楚留香对视而笑。这么淳朴又老实的少年郎，不禁让人起了逗弄的心思。
“对了，你还没说你住在哪里呢！”阿飞急急咽下一块糕点，有点被梗住的哑着嗓子问。
“我叫花满楼，便住在这条街尾的花府。”花满楼善意的笑着，“家中还算富裕。那十两银子，小兄弟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行。”阿飞坚定的摇摇头，“娘说过，欠了别人的一定要还。虽然我年纪小，如今也没有钱，但我总会赚够十两银子还你的。”
“有志气的小伙子。”楚留香赞赏的看着阿飞，那双含情眼里仿佛有星星一般。
“你娘说得很对。但有时候我们却是可以欠别人一点东西的，因为这样，我们才能交到朋友。”
“我娘没这么说过。”阿飞不明白的摇摇头。
“那你先回去问问你娘，如果你娘还是要让你还钱的话，你再来找花公子。”
“我娘已经死了。我没有办法问她。”
“……”楚留香一时愕然，随后面带哀戚，“抱歉，提了你的伤心事。”
“我不伤心。”阿飞这般说着，眼里却透出一点点难过与想念。
“娘说人都是会死的，不用为她伤心。只要我好好的，她便好好的。”
楚留香伸手拍了拍阿飞的肩膀，点点头。
“那既然这样，你不如直接为我打工还钱吧。”花满楼亦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笑着说道。
“我如今正准备做一件大事，那件事实在是太大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既想还我钱，与其去别的地方想办法赚钱，不如直接替我干活还债。”
“可，可我除了会剑，其他什么都不会。”阿飞有点忐忑，“这样也能帮到你吗？”
“太巧了。”花满楼摇了摇扇子，“我就缺一个会剑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几回落叶又抽枝（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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