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几回落叶又抽枝（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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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府中
“少爷还在书房？”花母带着两个丫鬟，站在花满楼的书房外，脸上带着些忧愁。
“回老夫人，在的。”门口守门的小厮躬身行礼。
“七童，娘进来了。”敲门的手刚放到门板上，书房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花满楼面色有些疲倦的站在门口。
“娘，你怎么来了。”他温柔说道，伸手扶住花母的胳膊。
“我听说你已经在书房呆了好几天了。”
花母不赞同的皱着眉，“知道你忙，但是也不能不顾身体啊。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点鸡汤，你趁热喝了。”
花母挥了挥手，身后的丫鬟便将鸡汤放在了方桌上。
“我没事。”花满楼听话的坐在方桌旁，端起汤碗，“我一身内力，便是再熬几天也无妨的。”
“胡说。”花母气道。随后又缓了神情，“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大师用自己的眼睛救了你，你心里内疚，你想尽快替大师完成那个约定，对不对。”
花母温柔的摸着花满楼的鬓角，“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完的。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完的。”
“娘……”
“你先听我说。”花母按住花满楼的手。
“我听说陆小凤已经赶去京城了？你舅舅也准备回蜀中，挑几个人来帮忙。而且，当时咱们邀请大师到家里来住的，如今也不能放着人家不管呀。”
花满楼想说自己没有放着不管。每日都是去见过大师后，才继续回书房工作的。
只是有时候想到自己是吃了大师的眼睛才重新看见，他就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今眼盲的大师。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你也忙了这些许日子，不如今日带大师去附近逛逛。大师第一次到江南来，总不能成日在屋里呀。”
“也是。”花满楼想着，他请大师住在花府，本来是想更好的照顾大师。
但这些日子，他又的确想尽快的将脉络整理出来，有些忽略了大师的感受。
想到这里，花满楼站起身来，“那我先去问问大师的意见。”
“去吧。”花母点点头，只要儿子不要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去哪里她都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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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果住在花家最好的院子里。因着考虑到她出家人的身份，院里移栽了大片的竹林和大片的莲塘。
此时尚是春末，莲花未开，只有片片莲叶，一片绿意盈盈。
这里的环境和紫竹林有些像。佛果住着，总觉得自己仿佛还在紫竹林修行。除了没有菩萨和师兄弟们。
“佛果大师。”花满楼站在莲池边上，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正面朝莲池坐着的佛果。
看到她用白绸遮住的双眼，觉得心里刺刺的。
“？”佛果转头看向花满楼的方向，又捏着手指算了算：“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可是她好像刚刚才吃了午饭呀。难道眼盲还会影响对时间的测算。
“尚未。”花满楼走到佛果身旁的石凳坐下。
“只是见今日天气尚好，想问问大师可愿出去走走。正好我这边将事情的进度与大师说说。”
“也好。”佛果想了想，点点头，站起身来：“不过，佛门讲就随缘。你也不要太过在意此事。”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是我自己的修行，与你我而言，都只是一场机缘。”
两人沿着莲池往外走。
“大师是听那些丫鬟下人们说了什么吗？”
佛果沉默。她的确是听往来的丫鬟下人说起花满楼夙兴夜寐，知道他是为了那个池鱼的约定才会这样的。
“终究是大师将我治好。”花满楼仔细看着佛果的脚下，害怕她被石头绊倒。
“我没有学过佛法。虽然大师说是您自己的机缘，但是对我来讲，大师牺牲自己的眼睛治好我，我总想做点什么帮到大师。”他伸手拂开垂下的柳枝。
“五哥曾告诉我，您度阎铁珊修行，他的修行便是您的功德。我想着我也是大师所度之人，我的修行是否也是您的功德。”
“这功德是否能治好您的眼睛？”花满楼轻笑，“也不过是我自己心底的一点想法。”
“我没有看错。”佛果仰着脸，白绸下是一张翘起的嘴角，“你很有佛缘，也很有悟性。”
花满楼心内激动，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猜测是对的。
功德的确能治好大师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现在干劲满满，还能再熬三天三夜。
“也是大师肯点拨我。”
两人来到外面街上，花满楼带着佛果往街边走了两步，避开往来的车辆与行人。
“说起来，因为江南多佛寺，所以这边的素斋做得也是天下一绝。除了正餐的素斋外，还有点心清茶也是不错，不如我带大师去尝尝。”
“好。”佛果随口应道。她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外面，她正在用耳朵了解这个世界。
之前一直呆在花府内，还没有这种感觉。一出来，便发现整个世界都仿佛不一样了一般。
街上的叫卖声，天空中飞鸟滑过的声音，扁担压在肩膀上吱呀的声音，不同的人喘气的声音，远处风吹过垂柳的声音。
失去视觉后，她才察觉到，原来还有这么多不同的声音存在这世界上。便是小到一粒尘埃，都有它独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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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就敢来我们副厨吃东西？”
“小心。”花满楼虚扶了一下佛果，又看向被小二推到地上的小少年。
“我都说了我没吃，是刚才和我一起进来的人吃的。”少年气呼呼的整了整本就破烂的衣裳。
“哟~年纪轻轻的，就知道请小姑娘吃饭？”小二嘲讽道，“知道请小姑娘吃饭，怎么不知道吃完了要给钱！”
“是她非要请我吃饭，不是我。”
“废话少说，一共十两银子，钱拿来。”
“我……我没有。”少年涨红了脸，从腰间取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倒出了十几枚铜钱，“只有这么多。”
“这么点儿？你打发要饭的啊？”小二横眉冷竖，“想吃霸王餐？走，跟我去见官。”
“我……我会还你的。”少年听到要去见官，表情更是急迫。
“你这个穷光蛋，把你卖了都不值十两。”
“等等。”花满楼伸手拦住了小二，笑道：“这位小哥的钱，我替他给了。”他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盯着银子，双眼放光。“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
去衙门也不一定能从这个小子身上榨出来十两银子，有人肯买单自然再好不过。“公子可要进来用饭？”
“不用了。”花满楼摇摇头。又看向一旁的小少年，“可有受伤？”
“凭他还伤不了我。”少年抿了抿唇，“我叫阿飞，我会还你钱的。”话还未说完，一阵肚鸣声响起。
“那我们不如找个地方详细说说这还钱之事。”花满楼咽下到嘴的笑声，提议到。
少年迟疑的点点头，“可以。”
佛果倒是有些好奇，“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她个子矮，离得又近，听的真真切切，却不知是什么。
“……”花满楼有些尴尬的看着大师和小少年，当着别人面说这是肚子饿了的声音是不是不太好。但大师既然问了，不回答也不太好。
“是肚子饿的声音。”阿飞老实说道。
“肚子饿还会发出声音么？”
也不怪佛果，她诞生上千年，也不曾遇见几个肚子饿的，更何况之前她双目尚能看见，也不曾留意过这些。
阿飞点点头，又见这个比自己矮的小妹妹眼睛上蒙着白布，猜想应该是看不见。出声道：“对。肚子饿了就会像打雷一样响。”
佛果了解的点点头。
花满楼松了口气，将两人带到了说好的吃素斋的地方。
这地方名叫莲落，清雅高洁，内里环有活水与锦鲤。
往来的不是居士，出家人，便是仰慕这口斋饭的老餮。
此地也没有店小二，都是做主厨的师傅自己招待客人。
看起来好贵。
阿飞看了看自己的粗布衣裳，又看了看脚底的泥巴，有点窘迫与为难。
他从山里出来后，就知道外面的这些人和山里的人不一样。
他们什么都要银子，还会嫌弃自己这一身脏衣服，就像之前的那个店小二一样。
“花公子好久不来了。”主厨的师傅是一个光头，倒并不是因为入了佛门，才是个光头。
而是听闻他早年也是京城的一个高官。只是不知为何头发一直掉，后来便回了家乡做了个光头厨子。
因一手素斋十分美味，倒将自己养的发福了起来。
“又来打扰范师傅了。”
“你是客人，你来吃饭是照顾我生意。哪里有打扰之说。”
范师傅长得一脸和气，笑容满面，“哟，这位神仙般的小姑娘哪里来的？跟那画上的观音似的。”
临窗边的两位食客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这范师傅看完佛果，满眼赞叹。又看向阿飞。
阿飞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
“小公子也长得精神，哟，还是个剑客呢。”
范师傅打完招呼，又问道：“今日花公子要点些什么菜？还是说老规矩？”
“才从家中吃了饭出来，想来喝杯清茶，吃些点心。”
“得嘞，你自己找地方坐啊。”
阿飞没有被嫌弃，反而被夸了，有点小高兴。
他整了整背着的长剑，那人还夸他是个剑客！更开心！
“可是花满楼，花公子？”靠窗边一位身穿蓝衣的青年冲花满楼打招呼，“在下楚留香，相逢既是有缘，不如一起坐坐？”
花满楼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窗边一位白衣僧人背对他们而坐，自称楚留香的青年正冲他们举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几回落叶又抽枝（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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