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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想你应该对“人”有个准确的定义 ...

  •   陶柏去找树枝了,去了不多时,便折返回来,叫了声叶从安的名字,叫得磕磕绊绊:“叶叶叶…叶从安。”

      叶从安正专心致志地搭着烤鸡用的架子,听到陶柏叫他,头也没回,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树枝扎嘴了,话都不会说了?”

      陶柏声音颤抖着:“别别别别弄了。”

      听这话叶从安皱起了眉,手下动作仍是没停,直到把架子最后一个支架固定住,这才回应他:“你发什么神…”

      叶从安边说边回头,结果回却看到陶柏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看着叶从安,叶从安看着他,仍倔强地突出了最后一个字。

      “经。”

      叶从安沉默了。

      此时山间的风也突然停了,陶柏也不敢出声,谢凌青也不说话,只有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鸡,抻长了脖子,拼命冲着谢凌青叫着,仿佛认识他一样。

      谢凌青看了眼那只躺在地上通体金羽的鸡,又看了看叶从安搭好的烧烤架,最后只能一脸无语地看着叶从安往鸡的那一边蹭了蹭身子,偷偷摸摸地踢了那只鸡一脚,给它踹进了土坑里,试图掩耳盗铃。

      谢凌青此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这只“鸡”虽然矮胖矮胖,脖子又短,外形看来的确有些像鸡,可光看它那一身泛着光芒的金色羽毛,和拖在地上的赤红色尾羽,单凭这个长相特征,就不会有人抓它准备来吃吧?

      偏偏这两个小孩连烧火架子都准备好了。

      而且叶从安已经到了结丹期,早就已经不需要靠食物维持生命了,谢凌青也从未见过,筑基以后还需要吃东西的人,他们好像辟了个假的谷。

      叶从安偷偷观察着谢凌青的表情,后者却始终黑着脸,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三人对立,良久无言。

      最终还是叶从安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想为自己解释一番,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有什么可解释的,只得无力地找补了一句:“谢师兄…我也不是天天都这样…就是你每次回来得,都太巧了。”

      叶从安越说越没底气,越没底气声音越小。

      谢凌青此时已经失去了教育叶从安的欲望,指了下被五花大绑着,撅在土坑里叫得撕心裂肺的“鸡”,说:“……把它放了。”

      叶从安听话照做。

      被松绑了的鸡绳子一落地,顾不上抖掉一身土灰,连忙捯饬着两根小细腿,跑到谢凌青脚边,回头冲着叶从安歇斯底里地嚎叫,边叫边扑扇着翅膀,抻着脖子好像骂街一般,单骂还不够,回头看见乖乖站在谢凌青旁边低着头不敢出声的陶柏还要上去啄一口,颇有些狗仗人势的意味。

      它的长相虽然不太像鸡,叫声却的的确确是鸡的叫声,骂起人来如同破铜烂铁,有够难听,加上半边身子都灰扑扑的,叫人看来喜感十足。

      谢凌青照这鸡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下一秒这鸡就识趣闭了嘴。

      他的目光从叶从安身上转移到鸡身上,叶从安也跟着他一起去看,看过,两人又一起抬头,对上目光。

      谢凌青问叶从安:“你觉得它是什么?”

      叶从安见他发问,脑中警铃大作。

      这位师兄你有事吗?

      又来这一套?

      叶从安眯眼,警惕地看着谢凌青。

      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但他这次不打算重蹈覆辙,一般水草的亏,吃一次是他没有经验,吃两次,就是他蠢了。

      何况上次他本就不是没认出来,而是被谢凌青的外表欺骗,想了太多,才精准避开正确答案,于是这次他说什么不会再按照谢凌青的思路,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次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于是这次他不假思索,笃定地说:“鸡。”

      ……

      谢凌青扭头看向试图离他远一点的陶柏。

      “你觉得它是什么?”

      陶柏突然被点到,身体猛然抖了一下,看起来是没想到谢凌青会问到他,被吓了一跳。

      他看了眼那只鸡,思考了一下。

      想来谢师兄是不会问这种一眼就能看到答案的问题,既然谢凌青这么问了,那么这就一定不是只普通的鸡,且它似乎能认出谢师兄,说明必然是只开了灵智的灵兽。

      这只鸡一身金色羽毛,尾羽又是红色…还跟在谢师兄身边……

      那就什么最牛逼说什么,就算猜错了,也算拍了谢凌青的马屁!

      他想了想飞禽一类最牛逼的灵兽,打定主意,闭上了眼,视死如归道:“凤凰!”

      叶从安:?

      你怎么敢猜的啊?

      你这么侮辱凤凰,凤凰知道吗?

      叶从安看着谢凌青腿边的鸡,又看向了陶柏,目光复杂。

      谢凌青虽说严厉是严厉了一些,但也大可不必睁眼说这种瞎话吧?哦,陶柏说这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睛。

      谁知道那只鸡听了“凤凰”这两个字,突然就停住了发泄不满的动作,扑扇着翅膀腾起,径直扑进了陶柏的怀里,陶柏也只能下意识用手接着,看着那只鸡将头埋在他怀里,发出哭泣一样地叫声,土灰蹭了他一身。

      他正疑惑,就听谢凌青说:“知道还抓来吃?”

      ?

      啊?

      凤凰???

      陶柏掐着怀里动物的脖子一把就给它拎了起来,方才还气势汹汹啄他小腿的鸡,此时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感动。

      果然!还是有人慧眼识凤凰的!

      叶从安比他更惊讶,看看那只“凤凰”,看看谢凌青,又看看那只“凤凰”,又看看谢凌青,干瞪着眼睛,嘴巴张了几次都没说出来话。

      谢凌青倒是有话说,这句话对于叶从安来说也是无比熟悉,且理所当然。

      他说:“跟我去栖云峰,现在。”

      言罢便不再多说什么,兀自回头,迈开步子离开了。凤凰见他走了,也从陶柏怀里跳出来,颠着轻快的步伐跟上了谢凌青。

      陶柏见状向叶从安一个抱拳:“好兄弟,保重。”也转身开溜。

      剩下叶从安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了陶柏写满着“义气”二字的背影两眼,也转身跟上了谢凌青的步伐。

      …算了,也就是这命了,不挣扎了。

      他想。

      结丹期修士已经可以拜师,拜过师的弟子,可以跟着师父修行,自不必再去弟子院,叶从安不曾拜过师,还是呆在弟子院中,此时没有繁琐课业,才能如此光明正大抓鸟打鱼。

      谢凌青的院子,叶从安是第三次被抓来了。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都不用谢凌青开口布置任务,进了屋,叶从安就自觉坐到谢凌青的书案前,开始研墨。

      第一次偷懒逃避打木桩,谢凌青罚他打木桩。

      第二次认错一般水草和直叶水蔓,谢凌青罚他誊抄灵植图鉴。

      这次认不出来“凤凰”,叶从安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罚抄灵兽图鉴。

      谢凌青进屋还未说话,就见叶从安轻车熟路地从书架上翻出一摞《灵兽图鉴》,放到书案上,开始研墨,一时间也愣住了。

      “你在干嘛?”他问叶从安。

      叶从安抬头看他,也是一脸迷茫:“研墨啊,这次不是抄《灵兽图鉴》吗?”

      谢凌青没回答。

      两人对视着,一阵沉默,叶从安手下未停的动作,墨锭划得墨盘吱嘎作响,一时间屋子里也只剩了这一种声音。

      最终还是谢凌青开了口,他问叶从安道:“你师父…是哪位师叔。”

      叶从安依旧没有放弃研墨,手里捏着墨锭,边磨边回答道:“回师兄,不曾拜过师。”

      “不曾拜师?”

      “回师兄,因为没人要我。”

      谢凌青了然,点点头:“倒也不奇怪。”
      叶从安一愣,没想到谢凌青会这么说。

      正常人的话,是会继续问一句,“为什么”的吧,怎么会说“倒也不奇怪”呢?

      难道自己的在谢凌青的印象里…就那么差劲吗?

      叶从安回想了一下两人仅有的三次见面…确实,印象好才是不正常。

      他不自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抬眼瞅谢凌青,恰巧谢凌青也看着他,表情冷漠。

      叶从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对这位师兄对自己的评价——左眼写着“不学”,右眼写着“无术”。

      “谢师兄…我就开个玩笑,我也不至于那么差劲。”他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认不出那只凤凰,是因为它确实奇怪,我真的没有见过比它更像鸡的凤凰了!”

      谢凌青反问:“你见过凤凰?”

      叶从安摇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其他凤凰不像鸡?”

      叶从安愣了一下。

      其实想想也是,自己从未见过凤凰,对于这等神兽的认识,只在于书本,谁规定凤凰长的不能像鸡了?万一人家一个种族都是这个样子,编书的人也未见过,只是凭着想想瞎画的呢?

      想来确实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于是叶从安低眉顺眼,虚心请教谢凌青:“那其他的像吗?”

      谢凌青的表情仍没有一丝松动,他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像。”

      门外听门角的凤凰:…谢谢,有被冒犯到。

      叶从安沉默。

      他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位谢师兄长着一张高岭之花的脸,净不干人事,不说人话。

      普通水草也是,凤凰和鸡也是。

      叶从安未拜师,确实不是他的原因。

      他其实根骨奇佳,对于天生灵气的相契程度更要远远超于常人。

      这一点对于修者太重要了。

      灵气分为天生灵气和后天灵气,天生灵气是天地间自然孕育存在的灵气,日月化精,供养自然万物;后天灵气是由先天灵气转化而来,经过灵物转化,与五行融合。

      修者的门槛,便是能吸收灵气,而绝大多数可以被吸收的灵气都是后天灵气。

      之所以灵根分五行,金木水火土,是因为所属的修者只能吸取对应灵气,而无法吸收其他属性的灵气和天生灵气,直至元婴期,方才能感知到天生灵气,所以现在修士口中的“灵气”,指的都是“后天灵气”。

      叶从安是个例外。

      他虽是单木灵根,却能早早感知到天生灵气,并化为己用,只是输出的都是木属系灵气。
      这已然是修行之人中凤毛麟角的存在,修者之所以与寻常人不同,不过倚仗灵气而已,能够吸收天生灵气,更是如虎添翼,相当于只要灵气充沛,他不须比别人多加努力,修炼速度却仍会快于他人。

      所以即使整天混水摸鱼,他仍然是同期弟子中,第一批结丹修者之一。

      叶从安对拜师事宜本就不甚上心,毕竟弟子院的日子闲散惬意,他也没什么上进心。

      所以在填写修行意愿时,他填了一个“散修”。

      散修,顾名思义,爱修什么修什么,一般的散修,在天嵩山就是着种种灵果,喂喂东山湖的鱼,干些看山采药之类的杂活,清闲且自在,待到修为到了元婴,便可自由下山。

      叶从安太喜欢了,这活太适合他了。

      只是志愿表还没上交,掌门突然找到了他,跟他说:“你不必拜师,时机…尚未成熟。”

      于是一直到了现在,叶从安都不知道掌门对他说的时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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