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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狼狈 ...

  •   “妮娜!”坐在最后排的男人喊了一声,迅速站起来追了出去,鸢认出是同公司的经纪人坂口裕泰。

      “在搞什么呀!”木下诚困惑地抱怨一声,低声对鸢说,“我也去看看,也不知道坂口那家伙能不能处理好。”

      鸢点点头,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未来的演绎生涯都会受到影响,今天这件事绝对会传到粟山导演耳中,不知道粟山导演会怎么想。

      还真是任性啊。

      鸢决定不能让气氛僵持下去,于是站起来说,“那位演员突然情绪失控,想必是有什么原因,也请在场的各位前辈多多包涵体谅新人。”

      她翻了翻手里的名单,“下面还有四组,四钿导演和各位前辈都时间宝贵,请抓紧时间继续下一组。”

      道具组很快进行新的布景。后面几个制片人和工作人员又开始议论起了妮娜。

      “哪里是什么大小姐,不过是柳乐弥生年轻时和银座的小姐生下的私生女,一直不被柳乐家族承认,后来因为柳乐太太一直没有孩子,才把她接到家里。”

      “可是前几年柳乐太太不幸车祸去世了。”

      “听闻最近柳乐弥生要和钢琴家小泉树里结婚了。”

      “没错,我有次在TBS的休息室看到小泉树里,听她的经纪人说是怀孕了,还是个男胎。”

      “原来又是奉子成婚啊。”

      “那她岂不是要被赶出柳乐家了?”

      “是啊,接触过小泉女士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强势霸道的女人,一直钻营如何嫁入豪门,现在好不容易成功了,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妓|女生的私生女。”

      鸢没有再听下去,她和四钿春实导演交谈片刻,提出去后台看看妮娜,“或许剩下四组里还有天赋出众的演员,不过目前看来妮娜的表演最有感染力。那孩子太紧张了,请结束后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鸢走到四楼的演员休息室,在楼上绕了好久才找到妮娜的房间,她轻轻推开门,果然坂口裕泰和木下诚都围在那里,两人神色沉重,妮娜像只猫一样蜷缩在榻榻米的角落,把头埋在腿上。

      “前辈。”坂口裕泰有些焦虑地挠挠头,“不好意思,请您劝劝妮娜吧。”

      妮娜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梨花带雨,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满脸羞愧地看着鸢。

      “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谈谈?”鸢询问坂口,“四钿导演答应全部结束后可以再给一次机会。”

      “真是太谢谢您了!”坂口裕泰连忙鞠躬,木下闻言立刻推着坂口走出休息室。

      鸢轻轻把休息室的门反锁住,在妮娜对面坐下来,她还没有坐稳,妮娜突然扑上来抱着她呜咽地哭了起来。鸢不知所措地任由她哭,两只胳膊不知道在哪里放。

      等到她终于哭够了,才贪恋般地从鸢的怀里出来,鸢感觉脖子都要酸得断掉了。

      “知不知道这样任性的话,就算再有天赋和才华,日后也绝对无法在艺能界立足。”鸢的语气有些严厉,她不能容忍妮娜这种近似于自暴自弃的态度。

      妮娜怔怔望着她,“前辈,我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鸢捏了捏肩膀,目光注视着她。

      妮娜心情渐渐平复,接过鸢从一旁桌子上拿来的纸巾,擦去脸上花了的妆,她低下头去轻声说道,“我之前对鸢前辈提过的,失去了自信感和优越感,已经没有办法在舞台上表演。原本我今天不会来的,是坂口一直劝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头压得更低,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面对大人的责难一般无精打采。

      “为什么会失去自信感?是因为看到我所以紧张了?”

      “不知道。”妮娜缓缓摇头,“突然某一刻看到聚光灯下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会被观众席吓到,眩晕感不由自主地袭来,今天也是如此。发作时看到前辈也在,那时候更加觉得羞耻。竟然让前辈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脑海里一再告诉自己,如果能瞬间消失就好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好了。因为这样想着,如何也无法在舞台上停留了,只好任性地跑出来。”

      鸢沉吟片刻,想到自己初次步入电影业时的低迷,在片场被演员排挤,NG的次数多了,无论是不是她的错都会被导演间接讽刺。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呢?她每天无论多晚收工都会失眠,那时候她的经纪人是佐佐木香帆小姐,后来她在片场晕过去,佐佐木小姐强迫她去看了心理医生。

      那个电影最终没有拍完,付了三倍的违约金,也宣告着她初次进入电影领域的失败。此后就开始了为期半年的休养和心理治疗,后来竟然还被记者写成恋情破裂才会如此。

      艺人的世界根本没有国民们所设想的那般光鲜美好,聚光灯同时形成的阴影里有很多龌龊不堪。所有人都是或为虚幻的艺术或为实在的金钱名利蝇营狗苟的普通人罢了。

      “有没有看心理医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对舞台有了心理障碍?”鸢说出这句话时有些后悔,毕竟她一向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这同样也是这个规矩社会的行为准则。

      她以为自己早就擅长在名利场的尔虞我诈中明哲保身。绝不惹事上身,努力做好自己,这是前辈高峰礼子教给她的人生信条。凭着这样的信条,她也算一路顺风顺水。

      “在做脱敏治疗,效果······”妮娜没有说下去,效果显而易见,她比之前更严重了。

      “脱敏治疗是需要巨大的心理建设以及长久的脱敏实践。”鸢有些怜惜地望着妮娜,之前长久的心理治疗,再加上后来拍了涉及心理学的电影,鸢已经可以说是久病成医了,“你现在没有时间反复脱敏,导演和观众也不会给你反复失态的机会。”

      她打开手机,找出通讯录中东大医科学研究所附属病院的西谷和行的联系方式,以短信形式发送到妮娜的手机里,西谷和行不同于国内知名的心理医生,认为心理医生的过度干预引导会给病人引起其他隐性心理问题。强调自我调节机制的自主性,绝不预设场景,是西谷医生的原则。

      鸢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她站起来,对妮娜斩钉截铁地说,“最多十几分钟后,你必须要重新回到舞台,完成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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