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妖志》佛手巫

62、夫夭之贺

　　了解两剑来历，里克愈发惊奇，因问这腾空为何会是一把残剑，而画影、腾空皆号称天外来剑，不知出处，亦不知何人所铸，但两把剑各自已成型有何须重铸
　　欧冶子细说道，原来腾空并非残剑，千万年前，玄帝、共工大战之时，共工兵败撞断不周山而亡。
　　这不周山乃是擎天支柱，天柱既经折断，整个宇宙便随之发生了大变动，西北的天穹失去撑持而向下倾斜，使原本拴系在北方天顶的日月星辰挣脱束缚，朝低斜的西天滑去，成就了如今日月星辰的运行，从此有了白昼黑夜之分；也成就了西高东低的地势和江河东流、百川归海的情景。
　　共工之死造就了如今的天地日月之行，使天地万物得以顺应地利天时而生生不息。共工死后化为天地厚土之守护，而玄帝用于斩杀共工腾空也从中折断了一半消失不见，据说是为共工之死而赎罪。
　　数年后，画影横空出世来的玄帝身边，助玄帝屠灭妖龙惩治水怪，世人都道是腾空消失的一半剑身化作画影回来了，所以腾空即是画影，画影即是腾空，两把剑其实本来就是一体。
　　腾空、画影消失数千年，如今重现于世，当日玄帝恐无人能把控此二剑，但这半截腾空在里克手中却屡建奇功，先是斩杀了上原丹顶蛟龙，又刺伤了芈洛所化之妖凤。
　　这剑本是神物，剑锋尝蛟龙和妖凤之血后剑灵日渐觉醒彼此呼唤，欧冶子更是认定了里克是能掌此二剑的天选之人，于是千里迢迢寻到里克，要把画影腾空合二为一铸成后赠予里克。
　　里克听完欧冶子所述，叹道：“不想我以为的一把区区残剑竟然大有来历，今日听先生一番话真是受教了，只是我向来所用就是半截残剑，先生何以肯定双剑合二为一还能为我所控？”
　　欧冶子道：“你能将半截腾空运用自如且长久未被剑灵反噬，说明这腾空已经认你做了主人，只是这画影尚未完全觉醒，与腾空合体后是否仍能由你掌控却不得而知。只是画影腾空合体乃是我使命所在，两剑既然重现于世，自然有它的道理。”
　　里克细想近十年来所欲之事，可谓光怪陆离，什么神魔鬼怪不曾见过，想起数年前尸兵、鸦群、妖龙魔凤之事，或许这欧冶子和腾空画影的现世是一转机也未可知。
　　于世对欧冶子道：“先生要铸剑也无不可，只是绛都之冶炼铺子都是民间作坊，军中铸剑之术也平常，不知能否满足先生铸剑所需？”
　　欧冶子微微一笑：“若将军信得过在下，请将腾空交与我，我自有铸剑之处。”
　　“何处？”
　　“楚之鄙，邓城。四国中楚国铸造业最为兴盛，而楚之邓城乃是楚国最大的铸剑之城，时下各国所用兵器十之八九皆出自邓城，在下带画影与腾空到此处铸造定能事半功倍。”
　　里克知他所言非虚，微一沉吟递过手中残剑道：“如此有劳了。”
　　欧冶子接过残剑，注视里克双目：“快则一载，迟则三年，在下一定将剑交回将军手中。”说完转身便走。
　　里克道：“先生不必如此匆忙，适逢我大晋新王登基，举国欢庆，先生不如在绛都多盘桓几日，过了这盛事再走。”
　　欧冶子朝后摆摆手道：“世间俗世与我无关。”说罢自去了。
　　里克也不强留，知晓世外高人行事大都如此，再说七日后便是新王登基大典，王城内还有诸多事情需要打理。正想着便有侍卫来报宫中太后懿旨，宣大将军显阳殿议事，忙忙又往显阳殿赶来。
　　一入显阳殿便见骊后搂着奚齐并坐于王位上，相父荀息随侍在左下手，殿内堂上又立着不少人。原是周国国君姬忌协同夫人女儿前来恭贺新王登基，特意提前在大典之前赶到，今日先来拜会。
　　里克心下寻思，当年骊蛮便是由这周公忌送往晋国来的，此番前来相贺理所应当，算是娘家亲戚的礼数。待得望见那周国夫人却是心里一惊，正是十年前在垣曲断崖上见过的骊戎族母夫夭，不知怎地成了周公夫人，此刻到此不得不防。
　　十年过去，那周公容貌无甚变化，依旧温润儒雅言谈得体，只见他把贺礼先一一献上，又对骊后温文一笑道：“太后如今贵为一国国母，愈发不同当日，更加风姿卓绝，可见老夫识人是不错的......”
　　夫夭眼望骊蛮微微一笑：“骊戎女儿自然是不会错的......”
　　骊蛮今时不同往日，对夫夭大方一笑道：“周公、夫人过奖了，不过是新帝年幼，哀家勉为其难尽力扶持罢了，两位不远万里自周国来贺，哀家很是感动，请务必在绛都多盘桓几日，哀家也当尽地主之谊。”
　　周公笑道：“那是自然，晋土辽阔、绛都繁华，老夫自然要陪夫人、小女好生游览一番，说到小女，还有一事与太后相商。”
　　“周公又何事只管说来便是，但凡哀家能尽力的，在所不辞。”骊蛮知道周公与夫夭此行必不简单，但不知那周公所指何事要在这大殿之上提出来。
　　只听那周公继续道：“老夫所知新王年幼，尚未指定婚配，巧在老夫爱女与新王年岁相当，便想与太后做一门亲家，如此亲上加亲、喜上加喜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说着朝身后道：“胥寅，过来见过太后。”
　　只见夫夭身后缓缓走出一个少女，身量略显柔弱不足，一头长发罕见的透着墨蓝色光泽，到王座前低着头轻声道：“胥寅见过太后。”声线娇柔无力似有不足之症。
　　骊蛮想她是小孩子胆怯，对她柔声道：“你叫胥寅么？无需害怕，抬起头来让哀家好生瞧瞧。”
　　少女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堂上晋国众人不禁吃了一惊，只见这少女肤色透白异常似带病容，一双紫瞳却又摄魂夺魄，这些都还不够让人吃惊，让众人大惊的是这少女乍一看眉目间有三分神似骊蛮，细看却有了七分。
　　旁边奚齐不明就里，率先开口道：“母后快看，这位姐姐与母后好生相像......”
　　里克不禁一呆，骊蛮也走了神，良久方问道：“胥寅你多大了？娘亲是谁？”
　　胥寅轻声道：“今年霜降就满十三了，我娘亲是，是......”
　　“胥儿是我所生，只是生在冬月间，生下来就有不足之症，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岁要小些。”夫夭接过胥寅的话。
　　骊蛮看了夫夭一眼：“她真是族......夫人亲生的女儿？”
　　“那是自然，如假包换，胥儿是我与忌郎所生。”
　　骊蛮满腹疑问无法在堂上问出来，只得先让内侍为周公一行安排居所，又对夫夭道：“周公与夫人远道而来，理应先到下榻一洗风尘，齐儿虽年幼，但婚姻之事不可草率，还请周公与夫人今夜用过晚膳，盥洗过后到显阳宫内细谈。”
　　周公与夫夭自然知晓骊蛮用意，当即笑道：“太后所言极是，老夫与夫人一路颠簸也甚为疲惫，先去一洗风尘，今夜再与太后详谈。”说罢领着夫夭、胥寅告辞。
　　骊蛮下得殿来满腹疑虑，迫不及待想快点入夜，寻夫夭问个清楚，都不曾留意房里何时多了一人，正兀自对着妆镜走神，忽见镜中多出一个人影。
　　骊蛮并不惊慌，冷声道：“大王不过才走了三个月，你就已经如此毫无顾忌了么？”说着冷脸慢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