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妖志》佛手巫

61、腾空画影双剑相逢

　　这里熊商臣前脚一走，赵任好马上收起满面笑容，对重耳正色道：“此子虽年幼，但来日必成你我劲敌。”
　　重耳笑答：“一个百里奚一匹汗血驹，这份见面礼可着实有分量，秦王殿下欠下偌大一个人情，以后得想法子慢慢还去了。”
　　二人相视而笑。
　　“如今晋国新王上位，四方诸国皆去相贺，二皇子就不想回去看看？”
　　“相贺是假，打探虚实是真，如今大晋王室纷乱，新主年幼，不过都想去看看是否有利可图。”重耳说着乜斜着眼望着赵任好。
　　赵任好正色道：“秦晋乃是姻亲，当初伯姬入秦所谓何来？三皇子与晋太子遗孀在我大秦咸阳三年我以礼相待。如今天下四强，齐楚相近，我是最希望大晋能早日拨乱反正之人，二皇子岂可相疑？”
　　重耳汗颜道：“秦王莫怪，如今我大晋王室纷乱，我等在外流浪三年，已成惊弓之鸟。”
　　“无妨，正因如此，二皇子更该与我入晋，一探虚实，好为来日谋划才是。”
　　如此，重耳方打定主意此番与秦王一道回晋，阔别三年如今要重回故国，又不免感慨万千。
　　此时，晋绛都城内正是一派喜庆，新王登基免赋税徭役，更有来自各国的诸侯来使齐聚绛都，街市热闹非凡，茶楼酒肆人满为患。
　　自三年前王室突变再到献公病重亡故，绛都城便笼罩在一片阴霾中，显阳宫内三年来未闻丝竹之声，未有任何筵席之欢。城内街市萧索，百姓人心惶惶。
　　如今新王登基举国同庆，王城也一改往日阴霾之色，终于热闹起来。
　　而里克自献公临终托孤交与兵马大权，率十万铁骑军常驻绛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晋国全境无出其右者。
　　这日正在城中巡查，却遇一少年拦在马前，开口便问：“前方可是屠龙大将军里克？”那少年生得浓眉大眼，手脚皆宽大厚实，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身后背着一个狭长的包裹，一副农人打扮。
　　里克见他大胆莽撞，也不生气，笑道：“在下正是里克，但并非什么屠龙大将军！”
　　那少年正声道：“请问将军可是用腰上佩剑斩下了上原丹顶蛟龙之头颅？”
　　里克奇异道：“那巨蟒原来叫丹顶蛟龙，恕在下孤陋寡闻。”却不知当日他在那上原草海除掉那蛟龙一事，早被附近的渔民传得神乎其神四海皆知了。
　　少年微微点头：“那便没有寻错，敢问将军最近是否又用此剑斩获什么强大的邪物，佩剑每夜龙吟之声渐盛？”
　　里克愈发惊奇：“这你也知道？斩获没有，但最近本将军这残剑确实刺伤过一只黒凤，这残剑便时常发出虎啸龙吟之声。”
　　少年一脸怀疑：“残剑？怎会是残剑？”上前伸出手道：“借将军佩剑一观？”
　　里克见这少年年岁虽轻，说话口气却大得很，一副不容人拒绝的口吻，也不与他计较，下马拿出腰间残剑递过去。
　　那少年接过残剑，细看两眼，眉间喜形于色：“皇天不负，果真让我寻到了！”
　　将残剑递还，这才对里克作揖道：“在下铸剑师欧冶子，乃风胡子座下三弟子，前来为将军铸剑！”
　　里克看他年纪轻轻，言语行事却极为自信，不禁想挫一挫其锐气，笑道：“风胡子嘛本将军还有所耳闻，欧冶子却是闻所未闻，你一个黄毛小儿也敢称自己为铸剑师？”
　　欧冶子却完全不受他所激，正色道：“正因为我尚年轻，不名一文，所以需要造出一把当世无双的好剑，证明我的实力，所以遍寻天下良材铸剑。”
　　里克拿起残剑轻轻一抖，发出阵阵龙吟，亦对少年正色道：“本将军这把剑亦是经他人铸造而成，虽是残剑，但其威力已是寻常刀剑不可忘其项背，又何须阁下来锻铸？”
　　欧冶子轻蔑一笑：“孤陋浅识，将军可知你手中这把剑出自何处？又因何而残？如此至宝在将军手中，将军却不识得。”
　　里克微愠：“好大的口气，你且说说这残剑来历！”
　　欧冶子也不答话，解下背上包裹打开来，里面却是一个剑匣，匣中亦有一把剑，却是暗淡无光，样貌平平，与那寻常刀剑并无二致，甚至要破旧些。里克心想，这倒是与我的残剑有得一拼，都是平平无奇，可以说还有些丑陋。
　　欧冶子取出那剑，伸手问里克要残剑，里克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本事，自然的又将残剑递予他。
　　那欧冶子将两剑靠拢，只见两把剑身居然齐齐抖动起来，发出阵阵嗡鸣之声，只是残剑声低沉浑厚，而那把剑声音却清亮高亢，似是一唱一和一问一答，随后残剑发出红光，如同当日斩蛟龙和刺芈洛一般，那柄普通长剑上亦有光芒一闪而过耀眼夺目。
　　里克这才不得不信，对欧冶子抱拳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先生高人，请先生往府中一叙。”
　　到得将军府中，那欧冶子方细细与里克说明两把剑的来历。
　　原来，里克的残剑名为腾空，而欧冶子所带之剑名为画影，这两把剑是当年颛顼帝随身佩剑。因颛顼所居玄宫为北方之宫，北方色黑，五行属水，因此前人亦称其为水德为帝，又称“玄帝”帝也称为黑帝。传说玄帝曾用此二剑打败共工屠灭蛟龙，亦用其中的腾空一剑驱灭异邦外族。
　　据说玄帝离世前，深知此二剑斩杀妖魔无数，剑灵已有魂魄，恐后世无人能够驾驭，便把两剑分而藏之，一把压在不周山下，一把封印于付禺山。
　　欧冶子之师风胡子乃当世铸剑高人，爱剑成痴，游遍天下名山大川，毕生所求便是寻访天下上古剑灵。机缘巧合让他在付禺山寻到了画影，从此梦寐以求的便是腾空剑的下落。怎奈寻到不周山发现剑灵早已不知去向，从此成为此生憾事。
　　如今风胡子年迈生出退隐之意，坐下三名爱徒干将莫邪早已声名在外，唯有这最爱的小徒欧冶子性格古怪，只愿陪自己游历山川却不愿入世，于是便把这画影相传，千叮万嘱一定要找到腾空，待两剑相逢合二为一了此毕生之愿。
　　谁想这欧冶子完全继承了师傅的痴性，空有一身铸剑本领却不愿奉迎于王侯将相跟前，走遍天下一心只为寻找腾空。
　　黄天不负有心人，近年来中原大地多有异象，妖灵魔怪之说层出不穷，里克屠蛟刺凤之事传遍天下，画影沉寂多年最近也开始躁动不安，夜夜发出龙吟虎啸之声。
　　欧冶子大喜，于是带上画影一路往绛都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