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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知真相申生殒命 怀愧疚里克送药 ...


  •   绛都城内惊天巨变,百姓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门庭紧闭,街市萧索空无一人,这便是芈洛进到绛都城后看到的情景。

      此时的芈洛小腹已经高高隆起,即将临盆。她在稷桑之战中重伤后被神隹鸟冒死相救回霍太山,又经神隹鸟灵力续命再找到百里奚全力施救,终于死里逃生,但灵力修为俱损已不复从前,万幸百里奚仙术医术高明,腹中胎儿得以保全。又从百里奚口中得知申生在稷桑一战中获救,眼见即将临盆,芈洛说什么也要来寻申生,让他父子相见,百里奚犟不过她,又无法入晋,只得与芈洛在霍太山下分别,各奔前程。

      芈洛从霍太山出来一路打听,得知申生现在身在绛都,便也赶到绛都,一进城就赶上城中巨变、全城封锁,忙往太子府寻来。

      靠近太子府却见府宅内外皆有铁骑军把手,任何人不得进出,,芈洛不知发生何事,只得先想办法偷偷潜入。

      太子府内,申生正在房中焦躁的来回踱步,心中回想白天经历,下毒、尸体、招魂,更不清楚贾君何时谋划了如此大事,联合朝中老臣指控骊蛮是妖。眼下父王震怒,满城封锁,自己被软禁府中。

      而白天之事后,晋安候与申生、贾君同回太子府,此刻也被禁在这太子府中,他父女二人回来后便在房中密谈,也不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申生越想越不对劲儿,偷偷来到房前,想听听她父女二人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只听晋安候的声音道:“女儿,如今大王震怒,绛都城危机四伏鹤唳风声,四处皆是里克铁骑军把守,该当如何是好?”

      贾君依旧很淡定的声音:“父亲联络的富氏、游氏旧部如何了?”

      晋安候道:“富氏、游氏集结人马一万有余,已经快马行军秘密出发,两日内可到绛都。”

      贾君点头道:“如今晋王已对妖姬生疑,她被幽静宫中,两日内食不到人心必然妖变,届时晋王自没有话说,即便中间有什么差错,两日后兵临城下,绛都内仅有里克三千铁骑,左右诸侯不及遣兵救援,亦可逼晋王就范,传位于太子。”

      晋安候迟疑道:“里克铁骑军骁勇,我方一万力兵也不一定能顷刻拿下,若是他死守拖延时日,等到城外驻军来救岂不满盘皆输,女儿可要想好退路。”

      贾君冷冷道:“自我把那毒水芹洒向胙肉,便没再想过退路!”

      申生闻言大惊,颤抖着推门而入,直指贾君道:“你,你好生歹毒!”

      贾君见是申生,反而面无愧色道:“我歹毒?我歹毒是为了谁?我的夫君,当今大晋太子,你被逐出王城不敢有怨言,你被困死杀场不敢反抗,我贾君,不能让我的夫君任人鱼肉任人宰割,毒是我下的,我只恨当时没有立时毒死那昏君,让你继位......”

      申生气得浑身颤抖:“为我?你是说你毒害父王污蔑蛮儿都是为了我?”

      贾君惨笑道:“父王?蛮儿?此时此刻你还当他是父王,还念念不忘那个贱人,究竟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对真正在乎你的人却视若无睹?”

      申生痛不欲生:“子君,求你停手,不要再继续了,他纵有千般不是,仍是我的父王,而蛮儿,蛮儿从未起过害我之心......”

      贾君悲怒交加:“执迷不悟,他们明明要至你于死地,你却还处处维护,放心,两日后,两日后我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到时你登上王位,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你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申生转悲为怒:“苦心?我不需要你的苦心,我不稀罕什么太子王位,你简直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想我申生一生忠孝之心日月可鉴,到头来折损在你手里,我的爱妻,和我相伴十五年的女人......”

      说着踉踉跄跄跨出门去,头也不回。

      回到房中,神情呆滞,想起这些年,先后失去蛮儿,失去芈洛,仅留在身边的贾君却要逼得他父子相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又想起对献公虽满腔忠孝,却始终被猜忌疏远,如今走到这步田地,已是生无可念,茫然走到梁下......

      这边贾君见申生离去,也不相劝,只想着两日后大事既成自无需多言。

      却听院中有人喝道:“什么人?擅闯太子府?”

      又听一个清亮的声音不卑不亢道:“我是霍子衿,太子侧妃,请太子出来见我!”

      贾君一惊忙忙出来,只见霍子衿腹部高高隆起,一身红衣褴褛站在院中,心念一动:“来得正好。”对擒住芈洛的铁骑士兵道:“不得无礼,这是太子侧妃,”两旁士兵方退下了。

      贾君脸上惊喜交加,上前拉住霍子衿道:“妹妹,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妹妹在稷桑战死了,日日伤悲不能自已,妹妹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平安得返,身上麟儿也安然无恙,太子知道了不知该怎生欢喜呢。”边说着边轻抚芈洛腹部,心里盘算着如今这霍子衿回来又身带太子子嗣,申生定然会为了她母子二人奋起一搏,在加上稷桑一战霍子衿神通广大,以一人之力击毙敌军首领和国师,如今到来正为两日后交战添一强援。

      芈洛无心管她在盘算些啥,只急急应道:“多谢姐姐记挂,子衿不胜感激,敢问太子殿下在哪?”

      贾君笑道:“不急,姐姐这就带你去见太子。”

      两人一路说着往太子房中而来。

      到得门前,贾君微微一笑道:“妹妹与殿下一别数月,定有许多话要讲,子君就不打扰了,”说完对芈洛轻轻一点头,自行走开。

      芈洛诧异几月不见她何以对自己如此亲近体贴了?心中着急见申生,也顾不上多想,推开门的手微微颤抖,压制住内心喜悦朝房中轻轻喊道:“申生......”半晌不见回应,稍微提高声音道:“太子殿下,子衿回来了,”还是没有回应,抬脚往房中进去,却“呀”一声惊呼坐倒在地,贾君尚未走远,听见叫声心中惊疑,忙回去看,走到门口就见申生悬在房梁上早没了气息,霍子衿也惊吓过度倒在一旁,身下鲜红的血液顺着大腿根正缓缓流出。

      贾君也惊、悔、悲交加,浑身发软已是站都站不稳了,用手勉力撑房门声嘶力竭朝外喊:“救人,救人啊,”

      此时太子府内一众人已经慌了神,一边是太子自缢,一边是侧妃临产,贾君是平常最有主意的人,偏偏这时却失了神,只顾自己发呆流泪,什么事也不管了,仿佛这世上一切与她已经无关。

      晋安候是个没有主意的,见此刻太子府出了如此大变故,又想着贾君谋划后日之事,下人有事来问他,他也只急得唉声叹气。

      还好来了个里克,里克见府内这般光景,只得先忍住心中悲恸打点申生停灵入棺、芈洛生产的事宜,又传令太子府上下封锁消息,无论是太子自缢还是太子侧妃产子均不得走漏一点风声,违令者,斩!

      太子府内一夜忙乱,芈洛终于在凌晨破晓时分诞下一子,万幸母子均安。

      里克直待到芈洛平安诞下申生血脉,方起身往显阳宫亲自往献公处禀报太子之事。

      到得显阳宫外献公寝殿门前,献公尚未梳洗,还在更衣。宫人见是里克,不敢怠慢,忙进去通报。只听里边献公费力清了清嗓子,又咳出几口痰,才缓缓问道:“是何事让大将军一大清早就跑到我这寝殿?”

      里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方回到:“事关重大,克不敢耽搁!”

      献公听他语气迟缓沉重,挥手遣散宫人,自己到榻上坐了,端起新沏好的茶小啜一口道:“进来吧!”

      里克步履沉重,到献公面前站定,献公轻咳两声抬眼看他一眼:“说吧!”

      里克沉吟再三:“禀报大王,太子,太子薨了!”

      “什么?”献公手中的茶盅惊掉在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按住榻上扶手,呼吸沉重问道:“怎么、怎么、没的?”

      里克垂首不敢看献公,喉咙抽动道:“自缢......”

      献公大怒而起:“大胆!自缢,自缢?自缢。孤王还未有任何降罪于他,他竟然敢自缢?他是在表达不满吗?他是在用性命和孤王抗争吗?”颓然座回榻上:“总是这么软弱,总是这个样子,让孤王如何放心?如何放心得下把这江山教给你......”说着闭上双眼,流下泪来。

      片刻后,献公收起眼泪,目光深邃:“传告下去,太子申生突发急症,不治而亡,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择日发丧!”

      里克向相公隐瞒了霍子衿诞子一事,他很明白他不该这样做,可心中对申生的恻隐之心,让他选择了隐瞒。

      里克到宫中向献公禀告太子死讯的功夫,刚刚生产的芈洛在太子府也从昏迷中醒来,醒过来就抱上襁褓中的婴儿挣扎着爬到申生灵前。

      此时的芈洛面若死灰、嘴唇苍白,空洞的双目里已是一滴眼泪也无,她把怀中婴孩轻轻放到申生冰凉的尸身旁,轻抚申生的额头喃喃道:“你为什么就不肯多等我一等?哪怕一刻也好,我把我们的孩儿给你带回来了,你好歹起来看他一眼,就看一眼,啊?你起来看他一眼......”

      说着死命的抓住申生的肩膀摇晃,嘴里不停的说着:“看,看一眼,看看你的孩子......看一眼......”

      贾君木讷的看着芈洛,任由眼泪毫无声响的从面上滑落,周围没一人敢上前相劝,也不忍相劝。

      半晌,贾君才用生硬的声音道:“别喊了,他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芈洛突然双目赤红扯住贾君的衣领声嘶力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抛下我们?抛下他的孩子?”

      贾君眼神忽然由飘忽转而犀利,厉声道:“为什么?因为这皇权、王位,因为他是太子,因为他要给别人让路,他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最敬爱的父王和最心爱的女人给逼死了!”

      芈洛放开贾君惨然一笑:“终究还是逃不掉,这可悲的宿命......没有一个人能逃掉,她也不能!”

      说完一闪身,如鬼魅般移到门口,在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了,贾君嘴角扬起一丝冰冷而残忍的笑意,望着芈洛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

      里克回到太子府,太子府已经布起灵堂,挂上白绫,这已经是太子府第二次为申生守灵,虽然太子病亡的讣告已经通晓朝中上下,但献公却并未来看一眼,加之申生死得蹊跷,于是城中人人自危,居然连一个吊唁者也无,太子府前白绫青幔,寥寥香烛纸火在凄冷的秋风中飞舞,说不出的清冷寂寥。

      里克进来,见贾君正怀抱婴儿披麻戴孝独自一人跪在灵堂,忍住心中悲戚,上前三拜、上香,又拿些纸钱默默在堂前焚化,问贾君道:“侧妃如何?可曾进得水米汤药?”

      贾君也不看他,默然道:“走了......”

      里克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走了?”

      若说这两日绛都城发生这许多事,人人都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的话,倒也有一人例外,便是被献公幽禁到后宫静室的骊蛮。

      她心知无论如何施优或者二五终会想办法给她送一颗人心进来,到时献公的猜疑和贾君的指控自然不攻自破,于是这两日便安心在这静室中等待。

      万万没想到献公除了这次和贾君站队的老臣,同时也将施优、二五用铁骑军监禁起来,这铁骑军比不得一般的兵丁,都是跟里克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其中不乏高手,各个谨慎机敏,施优和二五若有动作,必然打草惊蛇,所以均不敢妄动。

      骊蛮眼见天色将晚,马上临近日落月升之时,不知施优与两位长老遇到何种变故,到此时还未送人心进来,心中未免不安。

      正在各种揣测,忽见一高大冷硬的身影往静室而来,不用想也是里克了,这是这两天骊蛮唯一能接触到人。

      骊蛮对里克向来没有好脸色,冷冷道:“大将军又来作甚?此时满月将至,大将军是来看好戏来了?”

      骊蛮深知里克明明亲眼见过自己妖变之事,但一直在献公面前隐瞒,知道是自己的情蛊尚在他身上,所以多少有些有恃无恐,或者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里克仍然沉默,默默从身后拿出一个冰盒置于几案之上对骊蛮道:“施优来不了了!这是他拜托我给你带的药。”

      骊蛮斜望他一眼冷笑道:“可笑啊可笑,自诩刚直不阿,立身正派的大将军这是与我们这些低贱的优伶妖姬同流合污了不成?”说着纤纤玉指轻掀起冰盒盖,瞄了一眼,确是一颗红艳新鲜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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