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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毒胙肉引绛都惊变 ...


  •    忽有宫人来报,太子妃贾君求见。献公想这贾君定是听到消息为太子求情而来,烦道:“她一个妇道人家,来此作甚?让她回去!”

      那宫人道:“太子妃说事关大晋兴衰存亡,必须要见大王。”

      献公一听这话,心中生疑道:“带她进来!”

      贾君进来,看了申生一眼,来到献公跟前道:“儿臣参见父王!”

      献公冷冷道:“你有何事?”

      贾君一脸平静道:“我知道今日下毒乃何人所为!”

      众人大惊,献公满腹狐疑:“你知道?那是何人?”

      贾君继续道:“那人如今就在这里,”说罢手指骊姬高声道:“就是她,骊姬,晋国夫人骊姬,我不仅知道是她下毒陷害太子,还知道她根本不是人,是妖!”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齐齐望向骊蛮。

      里克面色沉重,申生一脸惊愕,骊蛮却不动声色,淡淡一笑。

      献公闻言大怒,打断她道:“闭嘴,你竟敢污蔑我晋国夫人......”

      贾君见献公发怒仍然毫无惧色,继续道:“不然此次下毒谁是最大的受益者?除了她,还有谁?她毒害大王,构陷太子,就是想谋夺我大晋王位,好让他的儿子继承大统!我有证据,证明她是妖不是人的证据......”

      献公一脚踢翻面前桌椅,大喝道:“来人,把这满口胡言的妇人给孤王拖出去......”

      骊姬忽然开口道:“大王息怒,我倒想看看太子妃有何证据要证明我是妖?”说罢,走到贾君跟前轻轻一笑道:“太子妃怕不是受了什么人蛊惑,说出这些异想天开之言。”

      贾君恨恨盯着骊蛮:“证据就在这里,你可敢看?”

      骊蛮娇笑道:“有什么敢不敢的?不知道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奴家倒是要好好瞧瞧。”

      献公阴沉沉道:“把你的证据拿上来。”

      只见外面一队人抬着几具形似木棺的箱子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两名打扮诡异的人,身着黑袍披头散发,手上拿着些符篆法器。

      献公冷冷道:“这便是你说的证据?”

      “是!”贾君边说边示意来人打开木棺,木棺一开,只见棺内是几具已经脱水干瘪的尸体,想是经过什么特殊处理,皮肤未曾腐烂,样貌还依稀可见,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旁边有人掩鼻轻呼。

      贾君走到其中一具看起来年月最久已经有些发黑的女尸旁,平静道:“这是六年前太子府昭兰宫中骊蛮的随侍宫女蝶儿,月圆夜骊姬在昭兰宫遇袭时被利刃割喉剜心。”

      走到旁边一具男尸道:“这是五年前,绛都城月圆之夜女妖之祸时,同样被利刃剜心的屠夫赵三,有人证言当夜曾亲眼见这屠夫与那女妖缠斗!”

      又指着旁边两具尸体道:“这两人也是五年前月圆夜被利爪剜心而亡!”

      最后走到一具瘦小的女尸旁,这具女尸看上去最为新鲜,样貌也最清晰,贾君转头望向骊姬,冷冷道:“这具女尸,夫人应该很熟悉,是你显阳宫中的宫女,露荷。四年前,我与太子到显阳宫家宴,就是这露荷把那蜜荷莲子羹撒在了我身上,三日后,露荷的尸体就出现在了城外乱葬岗,也是被利刃剜心而亡。”

      献公道:“几具被取了心脏的尸体,说得有模有样,如何证明这些尸体的来历?”

      旁边尉狱司狱官李典道:“禀大王,这几具尸首在尉狱司均有记录,都是被剜心而亡,太子妃所言属实。”

      献公斜眼看了他一眼:“既属尉狱司,如何又到了太子妃手中?”

      李典未答,贾君接道:“是儿臣到尉狱司恳求李典大人,因为事关大晋兴亡,李大人通晓大义,方才同意将这些尸首交与儿臣。”

      转而盯向骊姬:“宫中上下都知道骊夫人有心痛之症,每月十五月圆夜前更甚,殊不知骊夫人这心痛之症,要靠这人心来缓解,否则便会妖变,滥杀吞食人心,如五年前十五月圆夜一般。骊夫人身边这两名被剜心的宫女,就是最好的证明!”

      骊姬笑道:“妖变?吞食人心?太子妃可有人证亲眼见我妖变?亲眼见我杀人剜心?又亲眼见我吞食人心?这些尸首确实都被人剜心不假?但如何证明是我所为?单凭你的臆想和猜测,就把这些都算在我头上,不觉得可笑吗?”

      献公也道:“死无对证,孤王怎知你刚刚所说不是凭空捏造?”

      贾君呼道:“谁说死无对证?肉身可以死亡,但死者的冤魂却不会瞑目,儿臣斗胆,请父王允许术士在堂上施法,请逝者的亡魂为自己伸冤!”

      献公大怒:“大胆!二十年前孤王便明令晋国之内禁用巫法幻术,如今你竟然敢在这堂上孤王跟前提起这些旁门左道的邪术,简直大逆不道!给孤王把太子妃拖下去,打入大牢,听后发落!”

      晋安候姬匡上前道:“大王息怒,小女一时情急,也是为了大晋百年安危着想,老臣愿意代女受过,还请大王看在老臣和太子面上,饶过小女这一回!”说罢颤巍巍在献公跟前跪下。

      一旁士蒍、郭偃等劝道:“大王,事已至此,不如就试一试,也好还夫人清白!”

      几名老臣纷纷劝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太子妃从来不是妄言之人,她如此已死相逼,定有苦衷......”

      骊姬看了粱五、东关五一眼,二人微笑点头,于是高声道:“我看今日之事,诸位大人和太子妃是不肯善罢甘休了,甚至不惜违反大王禁令,也罢,清者自清,骊蛮问心无愧,有什么伎俩你们尽管使来!”

      又满眼委屈带笑看向献公道:“诡诸,尽管然他们施法好了,也好让这些心怀叵测的人死心。”说罢坐到一旁,镇定自若。

      献公余怒未消:“有什么花样,尽管使来!”也随骊姬坐回王座。

      那两名术士得令,上前先把草木灰用一细筛细细在地上撒满,又摆上香案铜镜,将一阉鸡割喉,鸡血把四周围洒满一圈,最后点上香烛,燃起符篆,手拿法器口中念念有词。

       晋国禁巫术已有而二十年,许多后生晚辈都未见过此等阵仗,一时还觉得新奇有趣,片刻过后却见堂外乌云翻滚阴风四起,只吹得堂上门窗吱吱作响,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忽然那原本平整的灰烬上出现两个足印,众人只感觉汗毛都直立了起来,只见那足印越来越多,似是上面站了许多人一般,有人指着铜镜惊呼,“看那镜子......”只见里面影影倬倬,竟有许多人影。

      一名术士道:“害汝性命之人可在此?”那灰烬上出现一个字

      ——然!

      那术士又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将害汝之人带入阵中。”

      只见那足印一步步慢慢向前,后面还留下锁链拖拽之印,骊蛮看那足印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手心微微出汗,面上依旧平静自若。献公也一脸惊疑,看了骊蛮一眼。

      忽然,那足印加快,眼看就要到骊蛮跟前,却突然绕着圈狂奔起来,印记开始杂乱无章。

      两名术士大喝一声:“何人干扰本座施法?”拿起法器越入阵中,手舞足蹈似是与人缠斗,骊蛮看一眼人群后二五,只见二人一动不动。

      阵中两名术士越动越烈,疯了一般,手脚扭出及夸张的姿势,口中不住哀求:“高人饶命,饶命,”“吾等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喊着喊着突然咔嚓一声,头面生生扭朝后背,满眼惊恐倒地而亡。

      一旁铜镜也砰一声炸裂,香案祭坛并那些尸首也呼的燃起火来,烧为灰烬,堂内一片狼藉,伴随着阵阵尸肉焚烧的浓烈味道,熏得众人恐怕一年半载之内再无法直面什么烤肉、胙肉,左右忙上来灭火收拾残局,抬下尸首。

      献公本就在病中,见此景象又急又气,不住咳嗽,挣扎着呵斥道:“闹够了没有?简直荒唐至极,荒唐至极!”

      贾君一脸不可置信,惊声尖叫道:“怎么回事?不可能,不可能,她有同党,她还有同党......”指着骊姬:“你这个妖女,妖女......”

      旁边一干老臣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公子重耳却突然上前,走到献公近前道:“父王,儿臣有事禀报。”

      献公见是重耳,点点头道:“说!”

      重耳看看左右,献公挥手道:“你们先让开!”

      旁边人等,包括骊姬只得退开到较远处。

      重耳方到献公旁轻声耳语了些什么,献公面色沉重道:“真如你所见?”

      重耳肯定道:“并无半句虚言!”

      献公沉吟半晌:“你先退下,”重耳站到一边。

      献公慢慢看向贾君:“你所谓的证据,并不能证明夫人是妖。更无法证明今日胙肉之毒是夫人所为,你还有何话说?”

      贾君恨恨道:“既然父王相信那骊姬,儿臣再说什么做什么也是无用,两日后便是十五月圆之夜,只要父王试着把骊夫人幽禁起来,不让其与旁人接触,也不让其外出,是人是妖,自有分晓!其他多言无益。”

      献公看了骊蛮一眼:“蛮儿,你可愿委屈两日?”

      骊蛮轻轻笑到:“大王还是对蛮儿生疑了,也罢,别说两日,即便从此大王就把蛮儿打入牢中不再相见,蛮儿也毫无怨言!”

      献公安慰道:“蛮儿不要委屈。孤王就是想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让其自此一事再无话可说!”

      骊蛮对献公嫣然一笑,淡淡道:“怀疑这种东西,一旦在人心里冒出苗头,便会疯狂滋长,从此内心再无安宁,蛮儿不会委屈,只是蛮儿不在这两日,还请大王保重龙体,宫中太医煎的药记得按时服用。”说罢头也不回往堂下而去。

      献公目光把堂下贾君、申生、夷吾、重耳、姬匡,一干老臣一一扫了一遍:“今日你们串通一气苦苦相逼,孤王如今已幽闭了骊姬,你们满意了?两日后若无动静,你们一个个再来此处,给孤王一个解释!”

      说罢连咳带喘往后堂而去,脚下明显蹒跚。回宫后,献公即刻秘密召见里克、荀息二人。

      二人来到显阳宫偏殿书房内,只见献公也不更衣束冠,仅着里衣随意披件外袍,屋内也未掌灯,昏暗中献公转过身来,塌肩驼背形容苍老,几缕灰白的发丝凌乱垂在面上,声音疲惫暗沉:“两位爱卿到了?”说完不住咳嗽。

      里克、荀息齐齐垂首行礼道:“到了!”

      “你们觉得今日之事如何?”献公问

      里克、荀息对望一眼,均不做声。

      献公拍案冷笑道:“不敢说了?孤王至亲的儿子,孤王至信的臣子,今日,给孤王演了一出好戏!”

      “大王息怒!”

      “大王保重龙体!”

      “孤王怎能不怒?儿子、臣子,没一个可信之人!”

      里克、荀息慌忙跪倒。

      献公看望着二人:“他们知晓唯你二人不会背叛孤王,不会做有损我大晋之事,没有拉你二人下水。他们都能看明白,孤王自然比他们更清楚,两位爱卿起来说话!”

      二人方又忙忙起来。

      献公紧紧外袍,叹口气:“里克,带你的三千亲卫铁骑军,即刻封锁城门、宫门,将这些孽子、逆臣的府邸也都统统严加看管起来,宫中骊夫人处由你亲自守卫,任何人不得靠近!”

      又转向荀息:“你亲自出城,到耿地、魏地,召赵夙、毕万即刻领兵入绛!”

      说完手扶额头胜似疲倦,闭眼挥手道:“去吧!”

      一夜间,绛都全城封城戒严,三公子并一干老臣,包括二五、施优府邸尽皆被铁骑亲卫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显阳宫更是被铁骑军重兵把守,连只苍蝇蚊子都靠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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