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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穆公亡马 献公秋猎 ...


  •   第二日,早早便有咸阳宫内宦官在别院门口备好鞍马伺候,穆公邀三公子同去岐山牧场赏马。

      申生、夷吾对昨晚之事早有耳闻,笑对重耳道:“这穆公果真年少气盛,这戏是一出接一出啊,此次咸阳之行有的是热闹了。”

      三人策马并行至岐山下,见穆公早到此相候,旁边还停着有一辆软饰马车,还未走近,这车里就奔出一人,欢呼着朝三人而来,正是伯姬了。

      只听她叽叽喳喳道:“三位王兄好快的脚程,这么快就到咸阳了。”

      申生笑道:“我们比不得你长公主軟轿车马,都是骑的快马日夜兼程,自然要快些。”

      又见穆公骑一匹浑身纯白却金鬃墨蹄的骏马缓缓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匹浑身赤红的雌驹,应该是为伯姬准备的。

      穆公笑道:“知道你思念你王兄,今个儿就特特把你也带出来了,怎样,我这未来夫婿可算体贴?三位舅爷也该放心了吧!”

      重耳也笑道:“果真体贴!”又暗暗对伯姬道:“伯姬的郎君如此年少体贴,还是一国国君,天下霸主,不知你几世修来的?”

      伯姬脸红道:“就知道取笑我,你不知道这赵任好行事怪异荒唐得很。”

      重耳笑道:“见识过了,一言难尽!”

      穆公凑上嘻嘻笑道:“兄妹俩这么亲热说些什么呢?说你夫君的坏话不成?”

      伯姬脸愈发红了,瞪了穆公一眼起身骑上那雌驹,扬鞭先往前去了。

      穆公也不以为意:“众位舅爷,你们这位妹妹脾气可坏得紧,相处不过两日,孤王差点挨了两顿打!”

      重耳哈哈大笑:“以秦王殿下的脾性,估计以后小两口这架不会少,妹夫若受了委屈,只管遣人到绛都来告状,三位舅爷定然给你讨个公道!”

      一番话四人接放声大笑起来,经过昨夜的乌龙,到觉得关系亲近许多,是真格的娘家人与婆家人了。

      一行有说有笑来到岐山牧场,穆公轻拍□□爱驹道:“各位看孤王这马咋样,这是西域天山的野生天马,迅若闪电、快若疾风,据说天山上的神仙都是骑着此马上的天庭,孤王千辛万苦才得了这一匹,取名日天驹。”

      “日天?”三人不禁莞尔

      “对,日天,一日就能上天,比那一日千里还要厉害。”穆公一本正经道,

      三人无语,只能附和点头夸赞。

      穆公又道:“孤王这岐山马场搜罗天下名驹,三位公子若有看上的只管牵走,不必客气!”

      正说着,忽闻远处传来似雷鸣之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原来是马场的牧马官儿得知穆公和晋国三公子到了,驱赶马群前来供来客观赏。

      只见那马群巨大不下千匹,匹匹毛色锃亮高大壮硕,其中不乏宛马、胡马各种名驹,皆在阳光下肆蹄狂奔,长啸嘶鸣,气势恢宏。

      申生叹道:“秦军骑兵天下闻名,先不说将士骁勇,单是这战马都难有匹敌。”

      穆公微微一笑:“过奖,过奖,素闻晋国铁骑才是真正的横扫西北,又有晋国铁骑大将军里克,那才是真正天下难得的将才,传闻得里克者得天下,如今看来,此言不虚啊!”

      申生笑道:“克兄之勇武确实天下唯一,有克兄在,是我大晋之幸事......”

      正说着,穆公突然打断道:“怎不见孤王的沙丘良驹?”

      旁边一牧马官惊恐道:“启禀大王,那,那二十匹沙丘良驹几日前跑出了牧场......”

      “跑了就去追啊,没追到?蠢材......”穆公急道,

      “追,追到了,”

      “追到了?那马呢?”

      “追到了,只剩马骨......”

      “什么?马骨?”穆公脸色终于变了,两日来,申生三人见他不管什么事脸上都是一派嬉笑无谓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他阴沉下脸来。

      那牧马官见穆公脸色变了,腿脚已经开始筛糠,结结巴巴道:“大、大、大大王息怒,那沙丘、沙丘、马吃了农、农户,岐山武、武家寨,农户......”

      穆公闭眼仰头道:“孤王不杀你,你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那牧马官这才战战兢兢道:“是,是,谢大王饶命!那沙丘马被岐山下武家寨的农户宰了吃了,下官已经把那寨子里三百户农户尽数绑了来,等大王发落!”

      穆公此时面上已恢复平静道:“把这三百户大胆农户给孤王带上来。”

      一时那三百户农户被带了上来,扶老携幼有千余众,竞皆哀鸣不止。

      那寨里几个领头的青壮年被五花大绑押到穆公前。

      穆公问道:“就是你等吃了孤王的爱马?”

      其中一人名唤武阳者倒是很有几分胆色,直视穆公道:“是我们吃的,我们流亡到此,几月没有吃过饱饭,见有无主的马匹过来,就宰杀了充饥,并不知是大王的马。”

      穆公沉吟道:“流亡至此?尔等并不是我大秦子民?”

      “不是,如今这世道四处战乱,我等被散兵流寇驱赶出家园,流亡至此,并不知晓此是何地,哪国?”

      穆公点头道:“这也难怪......”

      忽然笑问道:“那沙丘马肉可还美味?”

      武阳不知穆公何意,老实作答道:“甚是,甚是美味......”

      “如此美味可惜孤王还未曾尝过,二十匹啊,你们吃完没有?”

      “没,没有......”

      那牧马官上前道:“余下的马肉被吾等尽数缴回,足有千余斤重......”

      穆公点点头道:“弄些来给孤王尝尝,”又对申生等道:“晋国三位公子也尝尝,娘子也尝尝......”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面面相觑。

      一时那牧马官下去吩咐炙了马肉上来,穆公拿起一块大口咬了一口,边嚼边赞道:“不错,不错,果真十分美味。”又大呼道:“如此美味怎可没有好酒?上酒来......”

      端了酒大喝一口,嘴里嘟嘟囔囔道:“把那余下的马肉都分发给这武家寨的农户,再赏十坛好酒......”

      此话一出,在场人皆蒙了,那牧马官一脸不可置信下去分发酒食。

      武家寨众人更是惊喜交加,纷纷跪倒,叩谢穆公恩典。

      穆公把手里半块马肉扔回盘中,擦擦手道:“你们既然流亡到此,以后就是我大秦的子民了,孤王断不会让我的子民挨饿。回去孤王就让人把岐山下的荒地安排给尔等耕种,再找人送上谷物农具,你等就好生在此安家吧。”

      那武家寨众人早就喜极而泣,对穆公称颂不已。穆公摆摆手命人备马离开马场。

      穆公这一番行事,倒是彻底惊服了晋国四兄妹。

      申生暗暗与重耳道:“穆公如此气度胸襟、外加手段,怕是当今天下诸侯无人能及。”

      重耳道:“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日后必是我晋国大敌,由此子起,秦霸主地位,怕是无人再能撼动。”又想起昨夜穆公对自己一番忠告,细思如今晋国形势,望着申生,只有暗自叹息。

      翌日,穆公与伯姬在咸阳宫大婚礼成,洞房花烛夜穆公自是有法子哄得伯姬开心。伯姬虽离了大晋、里克,却不曾想能得这一佳婿,倒是与这穆公从此夫唱妇随恩爱美满,从此伯姬便随了夫名,唤做穆姬。

      申生三人又在秦盘桓数日,一一返回封地不提。

      自咸阳回来,申生的精神心态似乎皆有好转,贾君看他渐渐振作自是欢喜。

      两月后,适逢申生生母姜氏忌辰,申生与贾君在曲沃姜氏祠堂做完供奉祭祀,按晋律当往绛都与献公回祭。降都王宫内献公亦降旨传召申生、重耳等回宫。

      申生虽以大好,亦愿与人交流,不过大都心不在焉,一切任凭贾君做主。于是贾君上下准备妥当,带上祭礼,择日自曲沃往绛都出发。

      又是一年秋至,最近又无战事,绛都城内外一片秋收祥和的光景。偏献公是个过不惯安稳日子的人,又起了秋场围猎的兴致。便带上骊姬并里克、二五一干亲信往绛都城外三百里外的上原草海猎场。

      这上原草海多湿地荷塘,夏季多产莲蓬菱角,到了秋季秋草肥美,是各种候鸟、鹿群的栖息地,更别说狍子、獾猪、山鸡、野稚,是绛都城外最理想的猎场。又有传言这沼泽湿地内多巨蟒,附近农户曾见五尺粗细,十余丈长的巨蟒吞食泽边耕牛的不知真假。

      献公秋猎队伍浩浩荡荡在这草海中一处背林高地搭起营帐,一时远远望去炊烟四起人生喧嚣,颇为热闹。

      骊蛮入宫后这些年难得出宫一次,这次围猎兴致高涨,还特特备了骏马良弓,也想亲尝这策马弯弓之乐。

      头几日,围猎队伍收获颇丰各种马鹿、羚羊、野猪、雉鸡猎取无数,到得晚间营内升起篝火,炙烤野味,饮酒纵歌君臣同乐好不快活。献公素喜这马背上的生活,仿佛又回到率晋军铁骑四处征战的壮年时光,如此甚是惬意,更似年轻了几十岁般生龙活虎,不分白天黑夜兴致一来便入到帐中,与骊蛮夜夜春宵。动静闹得左右皆知,一干随臣有窃笑的,也有暗暗不耻的。里克围猎中但尽为人臣之本分,也不参与围猎盛事,只是每日小心巡防,每每遇此情境又把那脸黑了几分。旁人知他速来孤僻难合群,只是不知为何出宫围猎这等高兴之事,这大将军却总是一副打了败仗的阎王模样。

      这日出猎,骊蛮换上一身轻巧戎装与献公一路。献公啧啧陈赞道:“蛮儿今日真如个女将军般,别有一番风味。”回头见里克今日也背了箭囊铁弓跟来,咦道:“素来只见大将军弯弓射天狼,难得今日要见大建军挽弓向野猪呼?”说罢哈哈大笑。

      里克嘴角微微一动颔首道:“大王见笑,臣许久未用这弓箭,怕是荒疏了,今日也来练练手。”

      骊蛮抬眼轻瞄了里克一眼,淡淡一笑。

      忽一声鸟鸣响彻云霄,人群中有人惊叹道:“金雕,是上原金雕啊!”话音未落,只听嗖嗖两声箭响,却是献公和里克同时搭箭射向金雕,那金雕应声而落,身后众人齐声赞道:“好箭法,”“大王好箭法!”一旁随侍并几只猎犬快速上前将那金雕拾回,只见那金雕身中两箭,一支箭身烫金、箭尾白羽中在雕腹,一支是普通的军用黑箭正入雕眼。

      献公笑笑道:“孤王老了,老咯......”

      里克惶恐道:“臣罪该万死!”

      献公道:“何罪之有?大将军正值壮年,有大将军,是我大晋之福。”

      骊蛮娇嗔道:“谁敢说大王老了?骊蛮可不依,大王老不老,蛮儿岂有不知?”说着娇羞的瞥了献公一眼,

      献公咂咂嘴笑道:“不说了,咱们继续。”说着策马向前。

      想是前几日猎杀得狠了,直行到草海深处芦苇荡中也不见多少猎物,献公兴味索然,忽听见草海深处有淅淅索索异动,像是有极大的猎物般,坐骑也都不安的跺蹄嘶鸣。献公来了兴致,喜道:“是个什么阿物?”驱马一路寻去,那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献公越追越快,里克忙策马跟上,骊蛮好奇也紧跟而上,众人中就数他三人马最好,脚程也最快,一时间把后面随行抛开老远,转眼就在芦苇荡中没了影踪。

      这芦苇荡中芦苇又深又高,即便骑在马上也看不到头,底下又多泥泞沼泽,还有杂草绊脚,里克追寻献公不久就不见了踪迹,放声呼喊,那声音却似被那密不透光的芦苇丛吞噬般,传不了多远。

      里克拔出残剑边劈开旁边苇草,边呼喊前行,抬头见天色渐暗,芦苇丛里已是一片漆黑,回头欲寻来路,却早已没了方向,担忧献公安危,却也无可奈何。想着好歹只有待到明日天明,再做打算。

      于是寻了块还算干燥的地方,劈开四周芦苇,摸出火石生起火来,万一献公看到火光能寻过来也未可知。

      如此枯坐良久,似听见苇草丛中有脚步声寻来,里克大喜道:“大王,”边喊边迎上前,果真见一人拨开苇丛过来,不是献公,却是骊蛮。

      原来当时骊蛮也追寻献公在这芦苇荡里迷了方向,在这苇草中乱走到半夜,看到前方隐隐又火光,便寻了过来。

      里克见是骊蛮,有些尴尬,也不知如何开口,又见她浑身泥泞,马也丢了,在火边腾出个舒适的位置对她行礼道:“夫人受惊了,且先在此暖和暖和。”

      骊蛮也不说话,也不看他,径直到火堆旁坐了。里克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默然垂手而立。骊蛮这才看他一眼道:“大将军请坐。”里克方远远找地方坐了。

      两人良久无话。骊蛮忽然自言自语道:“诡诸不要有事才好,不能就这么等着,不行,我得去找他。”说着起身欲走,里克伸手拦住她道:“夫人不可,夜深了,夫人在这芦苇荡中很危险。”

      骊蛮冷冷看他一眼道:“让开!”

      里克面无表情,并未有丝毫把手撤回的意思。

      骊蛮恼怒的一把推开,刚想迈步往前,却被里克一把拉住胳膊,骊蛮怒道:“大胆,本宫的身子也是你可以碰的?”

      里克喉头一紧,慢慢将手缩了回来。

      两人僵持中,均未发现黑暗中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已经盯住他们良久。

      趁二人不注意,那眼睛从苇草丛中一跃而起,却是一只浑身青黑的巨蟒,昂头立起有两人多高,头上有红冠,形似鸡冠,正吐着殷红的性子,瞪着血红的双眼虎视眈眈的扑向二人。

      里克把骊蛮护在身后,拔出残剑与那巨蟒对峙,那巨蟒左右袭击两次均被里克挡回,看讨不到便宜,转而攻击一旁里克的坐骑烈焰。

      那烈焰受惊,扬蹄长嘶,却哪是巨蟒的对手,几下便被巨蟒缠住,那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就想把烈焰吞下肚去。

      这烈焰随里克征战多年,与里克有深厚的情谊,里克心中不舍,当即一跃挥舞残剑就往巨蟒刺去,巨蟒回首咬向里克,却仍缠住烈焰不放松,越缠越紧。

      眼见烈焰不保,里克顾不得这许多了,手拉旁边一丛芦苇,借力荡起,一跃而上到巨蟒的脖颈处,残剑顺势刺下,残剑刺下那一刻,剑身忽然红光四射,巨蟒吃痛,四下腾挪想甩开里克,里克哪肯轻易松手,被那巨蟒甩得七荤八素。

      巨蟒没料到此人如此强悍,又咬他不到,只得放开烈焰,往苇草从中窜去。

      骊蛮在伏羲山中见过各种珍禽异兽,对这巨蟒反而没有里克那边惧怕,见巨蟒逃走,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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