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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祈雨霍太山(下) ...


  •    一行人自绛都至霍都,历时半月有余。一路上见田地荒芜、饿殍遍地,百姓因大旱流离失所,抛妻卖女。献公愈发定了求雨之决心,那霍伯更是心下踹踹,寝食不安。

      几日后到得霍太山五雷阵巨石祭坛,霍伯早先命人备下三牲五谷祭拜天地,又在东南西北四面安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祭台,命人在台下唱《网罟》之歌,做伏羲《凤来》、女娲《充乐》之舞,一时霍太山中鼓乐齐鸣。

      更有四方百姓听闻献公霍伯进山求雨,竞皆涌进山中一睹盛事,众人祷祝上天祈雨之声不绝于耳。献公见那祭坛宏伟庄严、气势恢宏,又见坛内仪式井然有序、章法有度,心中不由又多信了几分。

      一时歌舞完毕,全场肃静。

      只见霍伯仅穿着粗麻布衣,手捧一陶土瓦盆,赤足散发往祭坛最高处一步步走将上去。到得祭坛最高处跪下,对着天空口中念念有词,良久后立起,却不见任何动静,于是转身望向台下芈洛。

      芈洛会意,走到献公跟前作揖道:“请大王上祭坛谢罪!”

      献公见事已至此无法推辞,只得满腹狐疑走上祭坛,到得高处,对上苍一拜道:“晋诡诸无意驱赶霍氏后人,引山神震怒赐祸于我晋土,特到此谢罪,现请回霍氏后人永世敬奉神山,望上苍莫再降罪!”说罢跪在祭坛上接连三拜落地有声。

      待献公叩首完毕,霍伯手中那瓦盆突地燃起火来,霍伯转身对着台下大喝一声:“请上天赐雨!”将那瓦盆摔碎在地,那瓦盆破碎后在祭坛上燃起熊熊烈火,

      献公大惊,一手拉住霍伯道:“你想谋害本王!”

      霍伯忙解释道:“大王莫慌!稍后自然会有分晓!”

      台下申生也是一惊,如此这般那父王与那霍伯岂不是要活活烧死不成,忙寻芈洛问究竟,却见芈洛已无踪影,申生大恐,忙呼和左右上祭坛救人。

      忽然空中一阵鸟鸣,只见五只如小舟般大小浑身透白的神隹鸟呼啸而至,将祭坛围成一圈不住盘旋鸣叫,引得四周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甚是吓人,山中人等竞皆惊慌,

      霍伯在祭坛跪倒对着空中连连大喊:“山神息怒,山神息怒!”

      献公在一旁也惊魂未定,跟着大喊:“山神息怒,山神息怒!”

      慌乱中,只见空中红光一闪,一声响上云霄的凤鸣过后,九霄外一只火红的凤凰破云而来,在神隹鸟之上振翅盘旋。

      五只神隹鸟凌空而上将那凤凰团团围住,五道雷电直击凤凰而去,却见那火凤凰不躲不避,傲然立于当中,一阵红光闪过,那五只神隹鸟尾后顿时生出三根红羽来。至此,那神隹鸟像是得了灵性一般,齐齐向那凤凰垂首膜拜,四周雷声戛然而止。

      火凤凰双翅再展,那神隹鸟得令,一只飞到祭坛正中,其余四只围绕四方,双翅一开一合间,但见有五组雷电分别击向祭坛正中和四方的四根石柱,顿时整个祭坛上空阴云密布,顷刻间瓢泼大雨轰然落下,将祭坛之上的火浇灭了。

      山中百官、百姓乃至晋王霍伯,谁曾见得如此奇幻场面,无不惊呼跪拜,呼喊神鸟显灵。

      霍伯在雨中跪倒大呼,感谢上苍,感谢神山。。。。。。台下众人也纷纷跪倒,在雨中齐谢上天。

      献公历来不信鬼神之说,如今亲见如此景象,也不由得心服口服,随着众人一起在雨中跪拜连连,大呼感谢上苍。

      原来,芈洛自上次落难逃入这霍太山,知这山中终年云蒸雾罩、水汽充沛,随时落雨很是常见。

      当日误入这神隹五雷阵,见到这神隹鸟,知晓这鸟儿有召唤雷电只能,又看出这神隹鸟是被人用幻术所控,窍门就在那尾巴上的三根羽毛上,那是控制之人的毛发,毛发是谁的这神隹鸟就听命于谁。

      想是原来那控制神隹鸟的人早在几百年前就不知去向,所以这神隹鸟才在这霍太山中呼风唤雨随心所欲。

      那日芈洛烧掉了神隹鸟身上原先的白羽,这神隹鸟受了惊吓一时躲入山中,今日祭坛有歌舞之声,又引燃大火,自然这神隹鸟想要保护祭坛所以现身,芈洛趁机将自己毛发置于神隹鸟身上,所以神隹鸟原先尾羽为白色此刻却为红色,这也意味着这神隹鸟自此就受芈洛所差遣。

      神隹鸟本来体型巨大,又能喷射雷电,在这多水汽的山中煽动翅膀引起一阵雷雨自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芈洛让霍伯只管放心依祖法祭天,自己利用神隹鸟唤来雷雨。

      如此一来献公果然信服霍氏后人有祭天祈雨之能耐,只是就连霍伯其实也不明白其中关键,更是将芈洛视为神人。

      一场祭祀过后,献公再无怀疑,当即封霍伯为霍太山祭礼,命霍伯一族永驻霍都,世代供奉神山。

      那霍伯却面露难色对献公道:“还有一事需向大王禀明!”

      献公此时心中欢喜,笑道:“霍伯还有何要求只管说来,孤王必定满足于你!”

      却不想那霍伯依芈洛之言对献公道:“我霍氏一族世代守护神山,在这山中能求得甘霖,却并不敢保证这雨能降到晋土去!”

      献公闻言当即大怒道:“大胆,如此说来你父女二人难道是在戏耍孤王不成?”

      霍伯忙道:“不敢、不敢,大王亲眼目睹微臣祈雨得成,表明当日小女所言非虚,但此事半是天意半在人为,如今大王恩准我霍氏一族得还霍土,微臣感激不尽。祈雨一事微臣已经尽力,但天意如何微臣却并不敢揣测,这也是如实禀告。”

      献公听他所言一时却是无可奈何,只得悻悻道:“好,那就看天意!但如若天要亡我大晋,那留你父女二人也是无用,我又留你霍氏一族作甚?”

      霍伯看献公阴狠之色,不禁脸上色变。

      芈洛见此在一旁进言道:“是,若为晋土祈不来雨,确实留我父女二人无用,但今日祈雨已成是大王亲见,天意如何还要看老天的意思,自然也不是此刻能做定论的,晋土大旱已经半年之久,大王不妨再等三个月,三月之内晋土若不降雨我霍氏一族任凭大王处置,但如若降雨,还请大王信守诺言!”

      献公闻言冷冷道:“好,就三个月,届时若不降雨我看你还有何话可说!”于是让霍伯一家就此留于霍都,又派人密切监视,独让芈洛一道起驾回晋。

      临行前芈洛与霍伯作别,霍伯忧心忡忡道:“女儿怎敢保证三个月之内晋土必会降雨?”

      芈洛也摇头道:“并不敢作保!”

      霍伯惊道:“那何敢做三月之约?”

      芈洛若有所思道:“那就确实要看天意,如今已是七月,往年此时已经进入雷雨季节,我就不信这漫长的雨季就会一滴雨不落,而且依据往年经验,大旱之后必有大涝,所以才敢做这三月之约!”

      霍伯还是忧虑道:“若全凭天意,这老天要是三个月真的滴雨不落又该如何?你我不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芈洛轻笑道:“三个月时间呢!天下之大又岂会没有父亲安身之地?”

      霍伯道:“难道三月之后,我又要奔逃至他国?那此次又何苦回来?”

      芈洛淡淡道:“难道父亲想一辈子流离失所,有些事不去争取,谁又会知道结果会如何呢?只要有机会,为何不去争取一下呢?”

      霍伯听得若有所思,芈洛也不再多言,与霍伯作别后自与献公、申生往绛都而去。

      熟料天随人愿,献公一行离开霍都不过五六日,尚在途中,晋土全境就落下雨来,且这雨居然一下就持续了一月有余。

      初始献公大呼惊奇,对霍子衿父女不再有疑,但时间一长却更是头痛,又忙于勤理各处洪涝之事,此是后话。

      那霍伯比起献公则更是欣喜,从此对芈洛愈发言听计从。

      唯有申生对芈洛愈发冷淡,原来当日在祭坛上芈洛以火凤凰现身,献公等只道是上天显灵遣来的神鸟,但申生却知晓那火凤凰乃是芈洛幻术所化,心想她机谋武功已是世间男子无法望其项背,而身负奇术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愈发对芈洛跟从自己的目的生疑。芈洛有口难言,无奈此时自己对申生已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也只有委曲求全小心侍候申生左右。

      一时众人回到绛都,献公自亲征回来虽获三国之地,无奈当时以为失去太子,举国悲恸,是以未有封赏之事。如今申生回还,又带回霍伯、子衿祈雨得成,献公大喜犒赏三军。

      经此次征战获战功封赏者无数,不必一一细数,但其中又已赵夙、毕万为最,是以二人皆拜为大夫,且将耿地赐与赵夙,魏地赐与毕万,让二人自此世代享此殊荣。

      而太子申生经此一战功赫赫朝中文武无人不服,更加之带回霍伯、子衿祈雨成功又获万民敬仰,未来晋王之位本已不做他想。

      然而谁又料到倒是献公却突然动了其它心思,你道是为何?

      原来申生回绛都后,毓灵密境夫夭自然得到消息心下震惊,当日霍太山一战原本料定申生已死,哪知他几个月后安然而返。而死门门主芈洛却不知去向、生死未卜,那芈洛智计无双、武艺超群,本是夫夭手下最得力的爱将,如今夫夭岂有善罢甘休之理?

      于是急命云燕使传信骊蛮:让骊蛮待申生回朝后再次设计除掉申生已永绝后患。

      骊蛮因想那日太子府一别已是经年,数年过去本已不对申生做他想,熟料这次出征得知申生被芈洛所杀后居然日夜寝食难安,无法释怀。

      如今闻申生平安归来心下喜不自禁,心想昨日之事已成云烟随它去,如今失而复得岂能不再珍惜?却不料夫夭得到消息如此之快,又再次要除掉申生,心下着急,要想个法如何保住申生不死又能让夫夭放心。

      正在日日愁绪,这日施优却带两人来求见,正是那在坊间有二五之称的梁五和东关五。

      这梁五和东关五本是外臣,平日里也无甚正经差事,无非就是寻些声色娱乐奉迎献公,想施优当时也是二人寻访得来,也算有些旧交情,如今施优得夫人青睐,二人自也要沾些光寻机会巴结,这也是人之常情。

      施优带二人来见骊蛮,骊蛮也并不以为意,就自然与二人在显阳宫殿内一见。

      不想二人方上来便说有要事相告,见四周伺候宫人欲言又止,骊蛮心内疑惑却仍不动声色将一干服侍的宫人遣退,那二人又只把眼望着施优,骊蛮淡淡道:“我的任何事皆不必瞒他!”

      那梁五略做迟疑,忽然笑意盈盈对骊蛮道:“不想施公子不知何时已成了极乐公主的心腹,极乐公主经年不见,却越发出落得美艳迷人了!”

      那东关五也附和道:“极乐公主短短三年就稳坐晋王夫人之位,果然不负族母厚望!”说着长袖一挥,二人露出本来面貌,容颜俊朗,发色一蓝一紫,双目亦然,这梁五和东关五正是骊戎太虚门长老流云和长空所化。

      骊蛮淡淡一笑:“二位长老久违了!”

      原来自芈洛失踪后,夫夭担心骊蛮一人在晋宫独力难支,早命长空和流云从垣曲密密潜入绛都找机会与骊蛮接头,然后伺机而动从旁协助骊蛮。

      这梁五和东关五本就是两个宵小之辈,在绛都多为人不齿,自然注意二人的人也少,长空、流云找准机会潜入二人府中偷偷除去,再幻化成二人容貌取而代之自是轻而易举,又探得施优与二人有旧且如今得献公、骊蛮青睐,是以便拜托施优引荐到宫中与骊蛮一见,怎知骊蛮早将自己身份与骊族图谋合盘告知施优,又怎知施优早已是骊蛮心腹之人。

      骊蛮一听这话心下一清二楚,笑道:“两位长老多年未见,不想却也混入这晋国朝堂之上做起官来,骊蛮自然也佩服!”

      长空、流云一起笑道:“蛮儿就不要过谦了,我俩今日自是有事前来相商!”

      骊蛮道:“是为了除掉太子一事吧!

      ”二人道:“正是,想来蛮儿也早就得到夫人口令,不知有何计划?”

      骊蛮心下暗道如若自己不接令,夫夭自会让长空、流云在暗中下手,申生逃过一次怕是难逃第二次、第三次,如今太虚门两位长老亲到,申生更是性命难保,得想个法稳住长空、流云才行。

      于是淡淡道:“两位长老可知如今大晋兵有多少?将有几何?我骊戎可上战场之兵将又有多少?”

      长空眉头微微一皱道:“据我二人这几年打探,晋王出征时扩充二军,常备兵力已经不下三十万人,如今伐灭耿、霍、魏三国,所获兵力更是不可细数,大将有里克、邳郑父、毕万、赵夙,谋臣有荀息、士蒍、郭偃、卻芮一干;我骊戎有死门精锐死士两万余人,只是少了洛儿无人统帅;太虚、阴冥二门有幻术、巫术之士百余人,蛮儿极乐门不能上战场杀敌,如此一比自是在晋军面前不堪一击,但我等并不曾想与晋军正面交锋,而是要慢慢从中蚕食瓦解,杀太子之意正是于此!”

      骊蛮冷笑道:“正是如此才不能杀太子,你想,晋国如今有三公子,杀了一个申生晋王自会立另一个起来,即使一个个杀完,届时我骊戎面对的还是整个晋军、整个晋国,如何能敌?既然要从内部瓦解,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其自相残杀,这自相残杀的戏码岂是一般人能担当的?要的就是这些位高权重、手握兵权实力相当的王子王孙,这战才能打起来,我们也才能坐收渔利,若是申生死了,这朝中谁又能与晋王一战?”

      流云笑道:“却是如此,不愧是极乐公主深谋远虑手段高明!你与芈洛二人虽身为女子,但族母却一直道你二人有将帅之才,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只是可惜洛儿生死未卜。听蛮儿之意是先不杀太子,那我等又该如何行事?如何才能让这晋王与三公子反目成仇?”

      骊蛮冷冷道:“自古王位之争就没有父子兄弟只说,只有比谁心狠手辣!我自会想办法让他父子四人心生嫌隙,届时你二人只需在朝堂之上附和,将三公子远远遣离绛都,他三人必然对晋王心生不满,届时这晋宫、绛都都是你我天下,又何愁他父子不会反目。”

      二人闻言深以为是,不再多言告辞而去,一边将骊蛮之意回复毓灵秘境夫夭处,一边静候骊蛮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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