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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祈雨霍太山(上) ...


  •   申生这边安顿好贾君,马上携芈洛入宫。

      这里献公见申生归来,大喜道:“天佑我大晋,让吾儿大难不死如今安然得还!”

      申生垂泪道:“孩儿不孝,让父王忧心了!”

      献公笑道:“回来孤王身边就好,何必再伤怀!”

      又问起申生如何获救脱险,申生为保芈洛,只依芈洛之言应答道:“当日在霍太山下,儿臣被不知来路刺客所伤,混乱中逃入山中,却不想被霍国公主霍子衿所救,又被霍伯一路带入齐国。入齐后,齐国桓公为调和霍伯与我大晋矛盾,特为儿臣与霍伯女儿霍子衿做媒,儿臣在逃难途中蒙子衿一路照顾情投意合,是以擅自答应此门亲事,已与子衿在齐国完婚,如今回来,一请父王饶恕孩儿在外擅娶之罪;二来既然霍国已臣服我大晋,也请父王对霍伯既往不咎,看在孩儿与子衿的情面上让他在齐安度晚年!”

      献公听完哈哈大笑:“这霍伯真是老奸巨猾,逃入齐国在先,挟持我晋国太子在后,如今又与我儿成了翁婿,与我从冤家变成亲家,亏他有个好女儿。”

      又转头望向申生身后,目光凌厉:“这霍子衿又是谁,出来让孤王一见!”

      芈洛闻言,上前一步拜倒在地道:“霍子衿见过大王!”

      献公道:“起来让孤王瞅瞅!”

      芈洛缓缓站起,不卑不亢立于晋王跟前,献公见她做男子装扮,眼眉间透着聪慧乖巧,虽然生得娇小玲珑,但自有一股英气在身,赞道:“吾儿眼光不错!”

      忽又厉色道:“只是他霍伯以为嫁一个女儿过来一切就能不了了之?我霍太山下死去的两千将士该如何计算?他将我儿绑入齐国又该如何计算?”

      申生忙道:“是霍伯命人给孩儿治好了伤,入齐也是孩儿自愿!”

      献公沉声呵斥道:“闭嘴,你二人婚事孤王还未承认,你倒是先帮外人说话!”

      芈洛一听亮声道:“大王此言差已,霍太山下大晋不过痛失两千将士,但我霍氏一族却是国破家亡;大王口口声声是我霍氏将太子绑入齐国,却不说当时太子身负重伤性命不保,是我霍氏不计前嫌全力施救;如今我父王将太子安然送回,又答应我与太子婚事,父王虽在战场落败是为亡国之君,但却能将亡国只恨一笑泯之,为的只是两国百姓能免于战乱,保全我霍氏一脉。大王气度更是能胸怀天下定夺乾坤,又何以非要在过往之事上纠结不放?”

      献公哈哈大笑道:“好一张利嘴,这老霍伯果真有一个好女儿!”

      又冷冷道:“好,既然霍伯愿意求和,只要他安分呆在齐国,孤王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于他,只是我又为何要答应你与太子的婚事?”

      芈洛知献公有意刁难,依旧不卑不亢,冷冷回敬他道:“君子成人之美,我与太子本就情投意合,大王若忍心拆散,我们自然也别无他法,那就请大王即刻遣人送我回齐。”

      说着上前一步,仰头双目直视献公,接着道:“但是你眼下你晋土大旱之忧,怕是从此无解,就等三年后整个晋土寸草不生、饿殍满地,民不聊生之时再说吧!”说罢转身告辞准备往殿外而去。

      献公听她最后一句话中有话,又直指着眼下晋国大旱一事而来,忙喝道:“慢着,你说三年后我大晋民不聊生是何意?难道眼下这大旱会持续三年之久?你何以会有此断言?”

      到此,不仅晋王,连申生也惊疑起来,不想芈洛千方百计嫁与自己入得晋来却还有后招,心中愈发觉得芈洛深不可测。

      只听芈洛缓缓道:“大王可知晓霍太山?

      ”献公若有所思道:“那霍太山本属于你霍国,是你霍氏用以祭祀上天的神山,据说几千年前禹帝为治天下洪水,也曾登上这霍太山顶祭天。莫非我晋土大旱与这霍太山有关?难道世间对霍太山的传说都是真的?”

      芈洛冷笑道:“大王觉得呢?我霍氏一族奉先祖遗命世世代代守护神山,求的便是这中原大地雨顺风调,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天下大乱诸侯鼎立,政权更迭弱肉强食;这天下分和本是天意,你晋国灭我霍国也是大势所趋,但你驱逐我霍氏子孙离开霍土,神山从此无人守护祭奉,自然要降祸于你晋国!”

      献公将信将疑道:“此言当真?”芈洛依旧冷冷道:“信不信由你!”又欲转身离去,

      献公忙道:“那依你之言,该如何才能让神山不再降祸于我晋土?”

      芈洛对着献公嫣然一笑道:“大王若想解这眼前大旱,除非让我霍氏子孙重回故土,继续侍奉神山!”

      又继续道:“我与太子回归晋土之前,父王曾嘱咐我,只要能让我霍氏重回故土,我霍氏一族从此也当臣服于大晋,不做建邦立国只想,只愿遵守我霍氏一族使命,完成守护神山祭祀之职。”

      献公将信将疑:“霍伯只要求回来做祭祀之职?”

      芈洛道:“正是如此,为表诚意,父王才将我许配给太子,并与太子一道回晋。”

      献公点头道:“如何证实你所言非虚?”

      芈洛道:“只要让我父王回霍都,到霍太山祭祀一回便知分晓!”

      又道:“只是在那之前还请大王你昭告天下,晋国太子申生纳霍伯女儿霍子衿为侧妃,两家不计前嫌重修旧好,再请大王派人入齐,请我父王重回霍都,主管祭祀一职!若是到时我父王进山祭祀也无用,大王再处置我父女二人也不迟!”

      献公无奈笑道:“你这小女子真真厉害,我昭告天下立你为太子侧妃,你父亲为霍太山祭礼,届时即使无用,人人只道天意岂是人力能可强求,又能将你二人如何?”

      芈洛却不再答言,只是双目注视献公微微一笑。

      献公为晋土大旱一事早就急得焦头烂额,听芈洛言之凿凿,又想起霍太山各种传言,仍是将信将疑道:“也罢,姑且一试吧!”

      芈洛又道:“且慢,此次求雨是为晋土,还需大王亲到霍太山中与山神谢罪,祈求上天宽恕,重降甘霖!”

      献公怒道:“还要我亲自谢罪?”

      芈洛道:“必须如此,否则单是我霍氏后人重回霍土,怕也无用!”

      献公沉吟再三,但毕竟是久经世事,知晓孰轻孰重,当下心一横道:“谢罪便谢罪,大丈夫能屈能伸,为我大晋万千子民,我诡诸与老天谢个罪又有何难!”当即便定下来,待霍伯到晋国申生正式纳芈洛为妃后,即刻一同前往霍太山。

      不日晋国上下疯传太子死儿复归的消息,又传出太子将立霍伯女儿霍子衿为侧妃,霍伯也将重回霍都主任祭礼。而献公也果真遣派人马,大张旗鼓往齐国去接霍伯回霍都。

      世人不免啧啧称奇,都道这王族行事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原来的仇家转眼可成为亲家,原来的一国之主也可甘为他人之臣。

      里克、骊蛮等闻得太子大难不死如今归来自是欢喜,怎奈申生回来后一直忙于与献公复命再就是与霍子衿嫁娶之事,加上里克自忆起与骊蛮过往之后意志消沉,骊蛮又因碍于晋王夫人身份,不便相见,是以申生回来三人竟未曾得见一面。

      而太子府内更是丧失变喜事,几天前还白绫青幔,现在却红绸彩幔准备喜迎新侧妃。贾君更是心中五味杂陈大喜复大悲,刚为申生安然回来欣喜不久,却不想他不声不响还带了个侧妃回来,又不禁为自己几月来的痴心苦等伤怀,一时郁郁竟然大病一场。

      而申生却被芈洛在宫中与献公的一番交谈彻底镇住,初见芈洛不过是骊蛮身边一个甜美可人的小婢女;再见芈洛却是身手高强的神秘刺客;然后见她身负幻术能破霍氏神隹五雷阵,又能轻而易举取得霍伯信任、齐王支持嫁与自己为妻;如今她更是巧舌如簧,仅见一面便能说服雄才诡谲、生性多疑的献公迎霍伯重回霍都,答应立她为自己侧妃;想着想着不禁升起一阵凉意,心中诸多疑问要找芈洛求解。

      因以前芈洛在假扮骊蛮婢女时,曾在太子府与太子妃贾君有过几次照面,怕被看出破绽所以入府后芈洛便主动要求入住昭兰宫,只说多有不便一概不出来见人,申生虽然心下不愿,但想她与骊蛮毕竟主仆一场,兴许也是念旧,便未多加阻拦。而贾君在病中对她自然也不多余理会。

      一时申生寻到昭兰宫殿内,见芈洛正在兴致勃勃试穿嫁衣,申生喝退左右对她冷冷问道:“我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想小小婢女有如此雄才伟略。昨儿堂上与父王一番雄辩,另所有人竞皆刮目相看。洛儿,如今你心愿以偿,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吧?还有你的身份、你所做的一切,蛮儿知不知晓?还是她本与你是一路人?”

      芈洛不紧不慢的走到宫外廊下坐下,手中紧紧捏着那鲜红色的嫁衣道:“我是什么身份真的很重要么?这一切和骊蛮又有什么关系?”

      申生怒道:“你千方百计嫁与我,又与那霍伯合谋让他重回霍都,你说你究竟想利用我做什么?在你的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芈洛抬头定定望着申生,眼露悲切:“你觉得我在利用你?我说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只是想与你在一起,你信么?”

      申生默然摇头道:“不可能,以你的本事做一个太子侧妃岂不是太委屈了,你这张天真无邪的面孔后不知道藏着怎样一张真面目,以后还要诱骗多少人,但是我申生,以后不会再相信了!”说罢头也不回径直而去。

      芈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把那鲜红的嫁衣紧紧拥在怀里怔怔落下泪来。

      一月后,霍伯自齐国归来。献公遵守诺言,先让申生与芈洛行嫁娶之礼,正式立芈洛为太子侧妃,宫中设国宴,请霍伯一同上座受新人跪拜,堂上与霍伯俨然是两亲家般亲热无间。

      那霍伯不曾想芈洛果真兑现当日承诺,能让自己重回故土,虽然不再称王,但仍在霍都主事,不再是无处可归之丧家之犬,需受人庇护看人冷眼,心下自然欢喜,对芈洛更是百般敬服。

      按理说这次婚宴上最开心得意之人当属芈洛,终于如愿以偿能与申生喜结连理成为太子侧妃,可是谁又能相信她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只是为了让自己改头换面,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不卑不亢又掩人耳目的嫁入太子府,从此隐姓埋名成为霍子衿,一个卑微的太子侧妃,获得一个小女人想要的幸福呢?别人不信没有关系,可是连申生也全然不信,这不免让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怜又可笑。

      与申生手拉红绫双双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过地上的红毯,芈洛偷偷看一眼申生那冷漠的侧脸,想起当日在齐国霍伯府内的洞房中与他的呢喃私语:“我知道你永不可能像爱骊蛮那样爱我,但我爱你就够了,哪怕是一厢情愿,请你至少不要剥夺我爱你的权利!”

      “洛儿你何必如此?你难道不怕有一天后悔吗?”

      “若是有一日后悔了,我杀了你再自我了结便是,又有何难!”心中愁肠百结:“你为何就不信我呢?”芈洛心中不停的一遍遍问道,泪珠儿不停的滴滴落入脚下的红毯。

      拜过天地、父母,二人第二次入了洞房,这一次与前一次却不同,申生大醉一夜未归,独留芈洛一人空守洞房,芈洛空等他一夜,心下悲苦无处诉说,只能独自垂泪。

      献公愁于眼前旱情,申生芈洛婚后不过三日,就急传霍伯入霍太山祭天求雨。霍伯自知一己之力必不能成,再三恳求带上芈洛,献公随即让申生、芈洛同行。

      一路上,霍伯见芈洛与申生淡淡的,不复往日在齐国时亲密,心下生疑,遂将芈洛请到一旁相询。

      先问起霍太山祈雨一事可有把握,芈洛笑道:“能否祈雨得成,半是天意半在人为,并无十足把握。”

      霍伯惊道:“这可如何是好?若祈雨不成,献公必不会轻易放过你我二人。”

      芈洛笑道:“倒也不必过分担心,晋土全境能否降雨要看天意,但晋王信不信霍伯你能求雨,要看人心!”

      霍伯道:“此话怎讲?”

      芈洛神秘一笑道:“父亲大人请勿烦躁,届时子衿自有办法让晋王安心。”

      霍伯见芈洛既然能说服晋王把自己请回来,自然是心里有数,也就不再疑虑,又问起芈洛与申生之间如何?

      芈洛怅然道:“即便我芈洛能神机妙算能呼风唤雨又如何?却也换不来他对我半点怜惜。”

      霍伯不知就里只得婉言相劝道:“女儿莫要过于伤怀,如今你已贵为太子侧妃,来日方长,就凭你的聪慧智谋,不怕太子不爱惜你!”

      芈洛冷笑一声自嘲道:“难道这两情相悦、恩爱缠绵也是靠权谋可以谋划得来的么?”霍伯闻言只得讪讪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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