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祈り》微生暖

4、Chapter 4

　　“咒灵来袭，犬原本占上风，没想到那只咒灵能释放子体，祈小姐让犬先祓除攻击我的咒灵，犬再回头保护她时晚了一步，祈小姐受伤，犬和咒灵同归于尽。”

　　佐仓面色沉重、心情更加沉重地讲到一半时，五条悟就憋着笑，等她讲完，五条悟以往别人伤口撒盐的态势笑弯了腰。
　　“祈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圣女吗？我劝你早点幻灭，祈啊，性格相当差的。”

　　祈把团起来的废纸砸到了五条悟头上。
　　“看吧。虽然以前就觉得你对祈过于盲目，但错到这么离谱的程度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忍不住同情你。”

　　你只有忍不住在放声大笑，谢谢。
　　“祈领域展开的特殊状况，吸引了周边最强的咒灵。祈祓除咒灵，因为领域陷入沉睡。你只是零食包里附赠的刮刮乐，顺手刮开写着‘谢谢惠顾’那种。懂了吗。”

　　“不懂，请说人话，五条老、师。”
　　“祈，你先告诉她我没骗她。”
　　“唔？是悟对，因为领域。小祈弄错了。”

　　佐仓震惊，却见五条悟一边念着“好乖”一边嘉奖地抚摸祈的脑袋，忍无可忍。
　　“你撸狗呢！”
　　五条悟潇洒地推墨镜。
　　“那又怎样？”

　　*

　　“悟，心情好时，超烦。”
　　半个病人的祈发话，也不知究竟是驱赶五条悟，还是劝解佐仓，抑或单纯发表看法，总归起了效果，五条悟拎着佐仓去了教室，两人隔着一张课桌，开始十分难得的教室授课。

　　“特别告诉你祈的秘密吧。是这个世界上，我和祈以外已经没人知道的秘密。就当奖励你的盲目。”

　　（众所周知，数学不好无法成为一流咒术师bushi。）
　　关于祈的秘密，五条悟从数学开始讲起。

　　0是很特殊的数字。导数、极限等等，数学上有很多情况，0会导致特例。
　　一杯水，倒掉之后，杯中还有水吗？有，杯壁上残留着水；将杯壁上的水擦干，杯中还有水吗？依然有，空气中的水分。把 “水”换成“咒力”，就是咒术师、辅助监督、普通人的差别。杯中完全没有水的0咒力，杯中的水完全不会蒸发的0咒力流失，天与咒缚实现了超越无限趋近的“绝对”。

　　五条家的研究人员针对祈的0咒力流失提出，如果强行将杯中的水抽离，在0变化的界限上，强行挖出1的变化，是否会产生弥补的-1？如果这一猜想能够实现，就可以从祈身上同时获取咒力与反转术式的治愈力。

　　实验结果和预期相反，0的界限上没有产生背向发散的-1和1，而是相向湮灭，不是（-1）＋1=0，而是1-1=0。对0界限强行抽离造成了反噬，而且反噬力之强远超预计。对祈进行咒力抽取的3个，现场观测及待机的4个研究者当场化为灰烬，余波突破贴满防御符咒的密室后，继续波及了周围半径10米的建筑。

　　犬是实验的副产物。或许实验前半阶段成功，只是反向弥补的-1并非治愈力，造成破坏消耗之后留下了犬；或许咒力抽离后，杯中重新注满本该不变的水，导致先前的咒力无法返回，以犬的姿态停留在了祈身边。

　　祈自己也不知道产生异变的原因。见识过伏黑甚尔的0咒力后，五条悟套用当初那群东西的理论，0咒力的身体与咒力堆积而成的咒灵，0的界限过于分明，因而划出了对诅咒的抗性，似乎也解释的通。天与咒缚本就是规格外，不能以常理判断。

　　但结合这次的状况，五条悟有了新的推断。实验强行抽离咒力对祈的伤害，在生死关头触发了领域展开的契机。祈用不了咒术，无法施展的半成品领域以犬的形式暂存下来，直到祈又一次抓到契机，犬释放领域返还给祈。

　　这个推论中唯一、同时最关键的问题是，祈如何使用咒术完成了领域展开？领域导致她昏睡，至今仍在她体内运转还是其次，祈使用了咒术，代表关于她的天与咒缚，五条家的观测和推论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至少不够完整，那才是大麻烦。

　　一时间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佐仓摇摇欲坠。
　　不是她连累了祈，太好了。
　　感到安慰的同时，她立刻陷入羞耻的自责。时刻威胁着祈的领域问题尚未解决，她却在庆幸这不怪她、不是她的责任，失落连接她和祈的纽带变得脆弱、祈丢下她忽然走远。
　　一直大喊“为了祈小姐”，其实都是为了她自己。她害怕咒灵，害怕再一次孤零零地生存，所以依存着祈寄生。

　　“五条悟，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地讲述祈小姐被伤害？你都无所谓的吗？”
　　“这个问题有点儿出乎意料。嗯，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咒术界和御三家而言不算什么，对我和祈而言是另一种不算什么。别搞错了，祈很强。”

　　五条悟盯着双眼漆黑失去焦距的佐仓，等待她的选择。
　　“五条……老师其实，没打算让我成为‘已经没人知道的秘密’的第三个知情人吧？我的存在，给祈小姐带来很大负累。”

　　“……不要欺负老师我脾气好哦。”
　　“如果我说，我愿意‘为了祈小姐’而死，你会杀了我吗？”
　　佐仓抬头迎上五条悟的视线，越过下滑的墨镜，蕴含着光芒的湛蓝瞳孔无声地给出了答案。

　　“我很害怕，害怕祈小姐离开我，害怕失去‘我对祈小姐是特殊的’这种关系。祈小姐教导我，不要畏惧，大多数时候，只要朝恐惧之物迈出一步，它就会烟消云散；即使没有，也不过是回到原点，逃走也好，用已经迈出一步的微弱勇气再迈出一步也好，总之迈出第一步再说。我尊敬祈小姐，嗯，或许该说热爱。祈小姐拯救过更加懦弱更加不堪的我，我希望能陪在她身边，所以我会朝着配得上祈小姐的样子打磨自己。无论你认为我是为了祈小姐，还是为了我自己，我不需要你的认可，五条悟。”
　　“……”

　　要成为一流的咒术师，有一个必要条件，认识本心。
　　佐仓对祈过于盲目，如果继续“为了祈”而盲目下去，早晚是祸端。五条悟没忘他决定执教的初衷，但佐仓还没有得到他的认可，他的确动了杀意。但是——该说佐仓的确迈出了一步吗，总之终于有点儿像样了，只是这孩子扭曲的方向不大对劲，又是陪在祈身边，又是配得上祈，他忽然很多余。

　　五条悟笑了。
　　“你在挑衅我吗？”

　　*

　　五条夫人的葬礼结束后，人群渐渐离去，只剩下五条悟和祈两个半大的孩子。
　　从前都是被五条夫人压着握手言和，第一次，祈主动握住五条悟的手，一路牵着他从陵园走回主屋。在墓碑前站了太久，两人的手都冰凉，空荡荡的主屋更是阴冷。五条悟把五条夫人的遗像锁进柜子里，跑到屋顶躺平。
　　祈硬是凭着她的小身板从仓库拖来竹梯，爬上了屋顶。倾斜层叠的瓦片踩起来哗啦作响，仿佛随时都可能塌陷，或是脚下一滑摔出去。明明知道祈不会有事，听着那走钢丝般的声音，五条悟还是动手把她拽了过去。

　　“悟……”
　　“闭嘴，不然把你扔下去。”
　　祈在五条悟旁边坐下，过了几分钟，再次叫他。

　　“悟。”
　　五条悟抬手，术式卷着祈悬在半空，祈被他这一招捉弄过很多次，视线向上暗示自己距离地面15厘米而不是15米，等着五条悟无可奈何地放她下来。

　　“悟，可以哭。”
　　祈拍了拍膝盖，示意五条悟借给他哭。五条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祈照着额头给了他一拳，然后抢在五条悟暴起前手掌覆上他的眼睛。

　　“我来保护悟。”
　　“你脑袋终于全坏了？”
　　五条悟掀开祈的手，却发现祈低着头，垂下的长发遮挡出阴影，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对，应该是祈异常坚决，所以他放弃抵抗、躺在祈怀里睡着了才对。五条悟意识到他在做梦。他很少做梦。六眼会读取大量零碎而无用的信息，导致他潜意识的碎片不易拼接成梦境。但六眼被抑制的时候，属于他自己的信息就会报复性地翻滚上来。大概祈又半夜睡醒干脆爬起来画画，跑到自己身边了吧。

　　梦从低着头的祈转场，五条悟听见自己问：“你想离开五条家吗？”
　　是这里啊。
　　梦境这东西，总是擅自跑出不愉快的场面啊。

　　祈低着头，绞在一起的手指关节发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吐出一个“想”字。
　　“……想走就走吧。现在没人能妨碍我的决定。”
　　说着自己就是天元的天内理子终归不想与天元融合，被五条家的私欲破坏了人生的祈，怨恨憎恶五条家很正常。

　　“想去哪儿，需要什么我来安排。”五条悟停顿了一下，后半句“有事就来找我”被祈打断，堵了回去。
　　“我想去，悟看不见的地方。”

　　五条悟叹气。
　　“生气了？我都说了别在意，我道歉行吗。你一个人——”
　　“悟，我害怕。我想去，悟看不见的地方。”

　　当时自己满脑子只有要还给祈应有的人生，加上祈说话说短句的歧义，他以为，祈害怕的，祈想逃离的，是五条家。自己只是顺带被讨厌。

　　五条悟从最后的清明梦中醒来，祈果然倚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画画。见他醒了，她匆忙收起放在他身上的几张涂得乱七八糟的抽象艺术。
　　“祈，你啊，性格差到家了。”

　　祈把刚刚收拢、准备藏起来的画纸摔到了五条悟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