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恐]三流侦探，在线捉诡》一只新鲜食材

55、分辨

　　奇尔顿对杰克·约翰悲惨的一生感到无比惋惜，在哥谭这样的地方，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穷人总是会逐渐滑向痛苦的深渊。

　　幸福反而是一种极端的幸运。

　　他在奥斯堡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进，等待着古维找到自己。他所谓的寻找古维，也只是让自己暴露在室外容易被看见的地方，这样更方便那个神出鬼没的幽灵察觉到自己的行踪。

　　只是一个晃神，奇尔顿就发现，对面的屋顶上直直地坠下来一大块黑色的阴影。它的体重不轻，落地时扬起了一圈烟雾。

　　奇尔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诡异肌肉猫耳男。

　　泛着漆皮光泽的黑色猫耳面具遮住了这个男人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和宽厚的硬汉式下巴。

　　这个男人的身高接近两米，他比奇尔顿要高得多，体型也更加壮硕，站在小巷里，他的身体挡住了阳光，投下的阴影完全把奇尔顿罩在了里面。

　　大街上突然遇到一个意味不明的皮衣猫男挡路……奇尔顿真的有点发怵，普通皮衣男也就算了，但是猫耳覆面、肌肉、紧身皮衣，要素实在是，太齐全了。
　　他望着皮衣男的眼睛，试探性地把脚往旁边伸了一点。

　　这个举动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性，但猫耳皮衣男发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贝琪斯太太更加沙哑、低沉，就像是刚做完了喉癌手术后的病人在用外置的发声机器在说话。

　　“你不是Joker，你扮演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声音的波频太低了，奇尔顿听着总感觉耳朵很痒。

　　“等一下，你不会是蝙蝠侠吧？”奇尔顿的视线从尖尖的猫耳上挪开，他终于注意到这个紧身衣男两块硕大的胸肌撑起了一个类似万圣节蝙蝠图案的东西。

　　眼神中不带丝毫恐惧，只有新奇和兴奋。

　　这不是哥谭人在蝙蝠式黑暗威慑下应有的反应。

　　单手提起了奇尔顿的衣领，蝙蝠侠把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顶着杰克·约翰的身体，他整个人身上没有丝毫的疯狂，只有不明所以的茫然。

　　“小丑不是你追名逐利的玩具，仙境装置不是你能碰的东西，阿卡姆疯人院也不是你应该接手的地方，离开哥谭！”

　　“不好意思，刚刚你说太快了没有听清，请问你能再说一遍吗？”奇尔顿的瞳孔从荧绿色逐渐褪成了一种诡异的介乎于棕色和红色的颜色，就像是混在一起的油漆涂料。

　　他的语气搭配上表情看起来十分真诚，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挑衅。

　　“滚出我的哥谭！”

　　这下奇尔顿听懂了，他抓住蝙蝠侠的手臂，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出来。挂在蝙蝠侠的手上，他满眼怒意地瞪着这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男人。

　　“凭什么？我是市长特聘，还有，什么你的哥谭？”

　　“这是人民的哥谭！”

　　漆黑的蝙蝠镖压住侧颈的动脉，奇尔顿不需要低头去看就知道自己的皮肤已经被划破了。一道极细的血线出现在脖颈，奇尔顿就像一只被提着耳朵的可怜兔子。

　　“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吧？你知道你其实是杰克梦里面的角色吗？这个世界其实都是杰克一个人的梦，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杰克本人消失了，我成为了杰克。”

　　“就算你在梦里杀了我，我也不会死掉，只会在现实里成为疯子而已。说不定我没有了我自己的记忆，就真的变成杰克了。”奇尔顿说完这些话自己也愣了一下，这一刻，他突然明白瑟姆拉真正想要做的事是什么了。

　　瑟姆拉没办法再利用自己的能力杀死别人，只要她一动手就会被古维抓住。但她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把哥谭人全部拉进小丑的梦境里，只要那些人在梦境里被杀死，自己的记忆被抹除。

　　醒来时的躯体仍然是自己的，灵魂却变成了小丑。

　　一个小丑被关在阿卡姆疯人院里，都能骑在哥谭人头顶上作威作福，一年炸翻几十次哥谭。

　　成千上万的，不被关在阿卡姆的自由小丑大军能做出什么？

　　奇尔顿简直不敢想。

　　炸翻世界？

　　可世界都被炸翻了，小丑自己住哪儿啊？
　　嗯……奇尔顿想起小丑档案里那些悲惨的境遇，这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没有了珍妮，小丑已经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欲.望。

　　可能小丑就是想死吧。

　　而且是拉着世界上所有幸福和不幸的人一起死。

　　衣领逐渐被放松，肌肉蝙蝠人在深深地凝望了奇尔顿一眼后就消失在了白日中。

　　他不是瞬间长出翅膀飞走或者用异能漂浮，巨大的披风在空气阻力中展开，就像蝙蝠的膜翅。一道带钩爪的绳索把他带走了，就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

　　这个蝙蝠侠似乎是一个没有飞行能力的城市护卫，性格很野蛮，奇尔顿想。

　　他摸了摸脖颈的伤口，蝙蝠镖刃划出来的痕迹很浅，现在已经不再流血了。

　　又或者这个城市护卫其实根本没有任何超能力，就是一个依靠科技的普通人，就像是托尼·斯塔克那种。

　　搞科技的、超级有钱的、良心发现的、心怀善念的、富豪大少。

　　这么看来，布鲁斯·韦恩也许就是蝙蝠侠。

　　全部都对的上。

　　奇尔顿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

　　尽管只在电视和小丑的回忆里见过布鲁斯·韦恩，但这个花花公子的脾气看起来比蝙蝠侠可好多了，他们根本没可能是同一个人。

　　奇尔顿的嗅觉一向很灵敏，他时常能幻境里闻见身边那些人的气味。不同的人身上都会有不同的味道，这些味道就像特别的锚点一样，可以帮助奇尔顿去识别他人的身份。

　　哥谭市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一种沉郁而潮湿的气味，就像阴雨天长久的水汽。他的…杰克的妻子珍妮闻起来就像一块甜滋滋的牛乳糖，混合起来更接近于藏在口袋里被体温捂化的糖果。
　　就算这块糖根本不属于自己，奇尔顿也很难忘记它的味道。

　　每个人身上都有每个人独特的气味，这是除了性格与容貌以外，奇尔顿分辨他们的一个有趣的方式。

　　而蝙蝠侠的气味闻起来很复杂，他像一瓶冬日里被人忘在的壁炉旁被逐渐烤干的杜松子酒。
　　水分在挥发，高浓度酒精入口时辛辣又苦涩，越过那些醇厚的让人发晕的味道，它的尾调却又携裹着压碎的小醋栗一样的酸甜。
　　这不是那种一出生就在金银窝里长大的人会散发出的味道，甚至有些廉价，或者说平庸。

　　蝙蝠侠的暴力里也掺杂着同等剂量的痛苦，奇尔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他真的有这种感觉。

　　而布鲁斯·韦恩……即便没有见过他，但奇尔顿大概能猜出这个公子哥的气味应该属于偏寡淡、无聊的味道。
　　也许布鲁斯闻起来像是一支蓝色的金箔玫瑰，或者是别的什么娇气无忧的东西，但肯定不会是蝙蝠侠那种满心忧虑的烈酒的味道。

　　对！

　　味道！

　　即便成为杰克，奇尔顿也能闻见自己和其他人身上特殊的味道，他完全可以借助这个率先找到奇…呃，不对，古维。

　　他竟然会弄错名字，奇尔顿觉得有些奇怪，但这点小事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在奇尔顿的印象里，古维一向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古维很难察觉到生活中那些微小的变化，和足够影响到整个时局发展的东西。

　　这也意味着如果奇尔顿不再是奇尔顿原本的样子，而是成为了杰克·约翰。那么古维就算走过奇尔顿的身边，也根本不会注意到。

　　也许古维已经来找过自己了。

　　但古维离开了。

　　奇尔顿越是思考就越是焦躁，或许还有更加糟糕的可能：古维也被困在了杰克的梦境之中，他忘记了自己原本是谁，承载着杰克的记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种情况下，想要古维找到自己就很难了。

　　天空蓦地下起了暴雨，哥谭的天气总是这样阴雨绵绵。本就不算明朗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暗，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脸上，携裹着阴寒的潮气。奇尔顿的黑发很快被打湿，一绺一绺地贴在有些惨白的脸上。他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只有皮夹里还剩下一点忘记交给珍妮的工资。

　　抬起头凝望着从天幕落下的雨水，奇尔顿仿佛能从那些透明丝线一样的水滴里看见一个女人惨白的脸。
　　他最近总是容易出现幻觉，在镜子、玻璃甚至是水面的倒影上，奇尔顿会看见各种各样的，让人感到错乱的影像。

　　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疯了，这全都是哥谭的错。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或是跑到街道的两边避雨，或是撑起了雨伞。唯有奇尔顿一个人独自走在骤然变得空旷的小路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拐进了一家报社里。

　　前台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在抽烟，见奇尔顿湿漉漉地进来，只是把眼睛横过去扫了他一下。没有人主动搭理奇尔顿，这里的人都在各做各的事。

　　这不是一个出名的地方，室内的光线很暗，奇尔顿穿着一身明显有些磨损的黑色西服，走进去之后就像和阴影彻底融为了一体。

　　“你好。”他站在一个正在使用老式印刷机的排版人员面前，机器咔哒咔哒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奇尔顿的声音。

　　“登报找人去那边，二十五美元一个小版块，压在报纸缝里。想要显眼点就多拿些钱，别傻站在这儿。”年纪不小的秃顶男人往旁边一指，虽然态度不是很好，但在哥谭已经算是少有的和善人了。

　　“谢谢…”奇尔顿刚要走，刚踏出一步，又转身回来。撩开衣服，他向这个和善人露出了自己藏在上衣夹层的手.枪。

　　“不过我现在没什么钱，麻烦帮我登一行字就好，就说（古维，奇尔顿在我的手上，要想救他就在奥斯堡AKE化工厂见）。”

　　“你是在抢劫，还是下战书？”工作人员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不过机器仍然在咔咔作响，墨迹在纸面上扭曲堆叠，字迹都压在了同一个地方。

　　“抢劫你来下战书，搞快点，多打几份，我急着要用。”

　　奇尔顿的计划是：他将抱着一摞“寻人启事”在从哥谭最高的钟楼上扔下去，这些小东西会飘得到处都是，总有一份可以被送到古维的手上。

　　大概，如果没用，他就得去抢劫一下电视台之类的了。

　　“噢……”排字的男人有点失望，他把那张被墨迹泅透的纸扯下来，重新换了一张新的上去。

　　“古维怎么拼？”

　　“G-U W-E-I.”

　　“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竟然会有人姓维。”

　　奇尔顿瞪了男人一眼，男人看见了，但他只是不为所动地搔了搔自己光亮的头皮。

　　“你觉不觉得其实我也能参加？我以前在ACE工厂做助理，对那地方可熟了。而且我家里还有一把毛.瑟冲.锋.枪，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就是勒索到的钱可以分我一点儿就好了。”

　　“啊？”奇尔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我以前也抢过……”男人见奇尔顿不相信自己，便兴高采烈地低声吹嘘起了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