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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陈合君见赵宁远振作起来,便独自一人去见李茹意和罗厚无。

      罗厚无依然意兴阑珊的样子,却不再卧床不起、衣着邋遢了,他让李茹意陪他回宿舍把画材拿了过来,每天除了吃饭,就沉浸在绘画之中,李茹意也不管他,只要他按时吃三顿饭就好,李茹意自己在家逗猫、看书、盯股票,偶尔外出溜达一下,家里多个不讨厌的活人,似乎让整个屋子都亮堂不少,李茹意感觉自己精神很多。

      几天下来,罗厚无完成了两幅油画。李茹意一看都是仿梵高的作品,一幅《乌鸦群飞的麦田》,一幅《罗纳河上的星空》,这两幅作评心理学课堂上,老师分析过,李茹意还专门买了本梵高画集,所以印象很深刻。罗厚无画的倒是惟妙惟肖,以李茹意的鉴赏水准来看,可以以假乱真了。

      李茹意轻轻舒一口气,虽然麦田上那黑压压的乌鸦,让人看着十分不舒服,但罗厚无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他应该不会走梵高那条路的,要不然他怎么先画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乌鸦之后,又画了那么温馨、明亮和柔美的《罗纳河上的星空》呢,那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儿,或许是他深爱的外婆和外公,或许是他自己和他深爱的女子吧。

      陈合君的到来,让两个人都高兴起来。

      “小远怎么样了?”李茹意给陈合君拿了一瓶矿泉水,然后问道。

      “我妈用了苦情计,逼着小远和我一起去跳街舞,她现在已经找到感觉了,还准备和街舞房的师生们一起准备一个歌舞节目,在明大新生文艺汇演的时候表演!蹦蹦跳跳很累人的,她现在不得不大口吃饭了!”

      “街舞好有感染力的,这个消愁的方法好!”李茹意笑了起来,“一个动,一个静,我这边的某人创作了两幅名画,也终于活过来了!”她嬉笑着,看了罗厚无一眼。

      罗厚无没理她,而是问陈合君:“小远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吧,她报的什么专业?”

      “我看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明大哲学院,外国哲学专业。”

      罗厚无十分吃惊,还没得及说话,李茹意就大声嚷道:“什么?赵宁远,获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奖的人,竟然学哲学专业?你看错了吧?”

      “没有看错,我也问了小远,怎么学一个纯文科专业,她却不以为意,只说了一句:由着大人去吧!”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们一起从姑苏回上江,你问小远准备填报什么专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说的,让爷爷和爸爸做决定。”李茹意还是一脸困惑。

      罗厚无的脸色沉了下来,小远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曾经心仪的专业呢,就像轻易放弃自已一样?只是因为悲痛吗?

      “我爸说:哲学是智慧之学。外国一些大哲学家同时还是知名的数学家或者科学家,我看这个专业还是挺适合小远的。赵爷爷和赵叔叔肯定也是反复考虑后的决定,他们也都是有智慧的人,还是要相信他们的眼光嘛!”陈合君笑道,想让两个人轻松起来。

      李茹意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猫说道:“其实,我压根就觉得:学什么专业根本不重要,365行,行行出状元,可是,除了状元以外,其他人都过着寻常的日常生活,在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尤其赵宁远,她今后也不是指靠专业技术吃饭的人,只要她心里痛快,就可以了。何况她还可以在大二选修第二专业,她要真有特别想学的专业,到时再学,也来得及。”

      “的确如此,茹意姐姐也是有智慧的人。”陈合君笑道。

      “我有屁的智慧,不过有自知之明而已,知道有些东西自己碰不起,就离得远远的,就不会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了。”李茹意轻笑一声。

      罗厚无心里不痛快,便冲着李茹意戏笑道:“我看你面含桃花,今天没化妆,皮肤倒也水润细腻,你是不是终究耐不住躁动,和你那温情脉脉的美发师成了好事?”

      “学医的果真是眼毒嘴辣,亏了你这斯文矜持的假模样,自己还没成过好事呢,倒盘问起别人了?”

      “什么美发师?”陈合君好奇道。

      罗厚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李茹意,低下头,没有说话,这终归是李茹意的私事,说不说,还是看她自己的意愿。

      李茹意看了看陈合君,知道他是一个口风严谨的人,让他知道也无妨,便说道:“我在大一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美发师,细腻温柔,又玉树临风....如果不多说话,气质形象不比你俩差......最近我和他突破最后一层障碍,把滚床单的事办了,感觉还不错!”

      陈合君呆住了,作为一个处男,甚至以做春梦为耻的少男,李茹意的话题尺度,已经超出他的界限了,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哈哈......”罗厚无和李茹意都大笑起来,李茹意抓起一个抱枕扔向陈合君:“呆子,快收拢你的下巴吧,掉下来,可就接不上去了!”

      陈合君接住抱枕,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尴尬地笑了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吃惊是,你怎么找个美发师,是留着长发,还染成红色的美发师吗?你们在一起聊什么呀?”

      “一听,你就是地道的穷人,压根没去过高级发廊,不知道造型师是干嘛的,等罗厚无完全正常了,我带你俩去见识见识,也给你俩做个造型,把你俩的旷世容颜展现出来,再一起去见赵宁远那小丫头,让她为放弃你们两个如此貌似潘安的俊俏郎君,后悔万分、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算是我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你说厚无和小远,就说他俩,别把我扯进来,好不好!”陈合君正色道。

      李茹意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只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我记住了!”

      “你真想好了,就找他吗?”罗厚无也正色问道。

      “是呀,想好了!我都认识他四年了,他始终如一待我温柔细致,他和我一样是个冷了心的人,我的痛他知道,他的痛我也知道,我们是一类人,相处起来,轻松。就像我和这猫一样,彼此要求不多,猫只要给口吃的就行,我只要它呆在家里不拆房子,就行;平时各忙的、各乐各的,想凑在一起热乎一会,也都熟门熟路,相互愉悦,皆大欢喜;真要是有一个不开心了,另一个也能安静陪在身旁,即使不言不语,也让你觉得并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忘得一干二净。就够啦!”

      “茹意,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我倒觉得狗比猫好,狗多忠诚呀,猫太薄情了!”陈合君说道。

      “我没有委屈呀!我高兴着呢!我就是要找这样一个不会有未来的人,放弃了天长地久的打算,才能朝朝暮暮的开心快乐。要不然,像眼前躺在沙发上的这位,还有躺在你家的那位,倒是般配、倒是恩爱、倒是允诺天长地久,可现在呢?活着都费劲,这才叫委屈!”李茹意一脸不屑地看了眼罗厚无。

      罗厚无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她。

      李茹意轻笑一声,放手让猫从怀里跑掉:“我才不要那所谓的忠诚,所有的得到都是有代价的,你以为狗忠诚,你不花时间牵它下楼遛弯、撒欢,拉屎拉尿、交朋友,狗东西立马从忠犬变成恶犬,变着花样折腾你。你牵着它着的时候,你以为是你占据主导地位,是你在牵着它,说不定在狗看来,是它牵着你,你对它忠心耿耿呢!这夸狗的只有这一句,可骂狗的却那么多句:狗眼看人低、狗腿子、看门狗、狗仗人势、打狗还得看主人.......一句话:狗的习性就是,有奶便是娘,都说狗最通人性,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你说人性是什么?人性最可怕,通人性的玩意,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夸狗,也不过是人想夸自己而已,如果真想夸狗,倒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因为的确很多人连狗都不如。”

      “你说得也太偏激了,你说的都是城市里、圈养在高楼里的狗,我奶奶家的狗,养在农村那样的宽阔天地,并不需要人陪它遛弯,拉屎拉尿自己解决,给口吃的,就看家护院,有时还跑出去叼只野兔回来。你们的思维和眼光太局限了,还是要多去农村住住!”陈合君说道。

      “嗤....”李茹意又是一声轻笑:“你这自小父母双全,父慈子孝,舐犊情深中长大的人,自然比我们这从没见过父亲一面的人,父嫌母弃的人,要天宽地阔,放眼九洲了......”

      “你俩消停会,让我安静安静吧!”罗厚无睁开眼,无奈地说道。

      “不,我就喜欢这样狗咬狗一嘴毛,多热闹呀!”李茹意笑道。

      “你愿意当狗,是你的事,可别拉上我!”陈合君说道。

      “嗯,你是不敢咬我吧.....别摆臭脸,我知道你想咬的是别人,可惜别人不想被你咬着,躲你远远的!”李茹意这一下一石二鸟,打的两个人都成呆人,不说话了。

      罗厚无又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上。

      “哼,没脸看我吧!我才懒得看你呢!走,合君,我们去你家看那个冤家去,我要看看小远是真的高兴起来了,还是假模假式的唱歌跳舞?这两位打架,把我和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太没天理了吧?你俩的事,得在暑假就彻底了结,要不然一开学,我就忙起来了,可没有时间管你们这些儿女情长了,还有大笔的钱等着我去挣呢!”李茹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罗厚无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电饭煲里,我熬了杂粮粥,你自己饿了,就起来吃,冰箱里还有其他吃的!我和合君去看看小远!”

      罗厚无闭着眼睛,点点头。

      陈合君和李茹意进了电梯。

      “茹意姐,你真的决定放弃投行工作,继续留在学校读读研究生吗?你的选择还真是总让人出乎意料!”

      “读书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只要你脑子没生锈,屁股坐得下来,时间花到位了,就能考出好成绩,这是确定性最高、最简单的投资回报!可偏偏中国人把读书、文凭,最当回事,真是可笑!我那亲妈也是这样的脑回路,她不缺养老的钱,就缺面子,缺以色伺君之外的底气和尊严,她就把她半生的缺憾全押在我身上了,指望我的名校、高学历,是她以后的退路,是她现在和那边谈判的筹码。我待在美丽、单纯的校园里,读读书,她就能不断地给我钱,这么划算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放过了呀!”

      “你别这样损自己呀!你明明那么努力,工作能力也超强!”陈合君说道。

      “我只是觉得我那亲妈太蠢了!我还担心她那钱来路不正呢,我早都不靠她给我钱了,我已经让钱生钱了,大三的时候,我就入股了一家靠谱的公司,虽然只是小股东,可是我名下有个公司,而且每个月有现金流,就可以向银行贷款,我那两套房子就可以变现,我长期关注债券、期货、股市,这些资金市场的运动都是有周期的,就像人的生理机能一样,到了时候必须宣泄,我只要等到积蓄的力量开始翻腾的时候,几个月的时间,就把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挣到自己名下了!”两人来到车库,李茹意边开车门,边说道。

      “你真厉害,茹意姐!”陈合君说道。

      “厉害个屁!傻人有傻福,这话压根就说反了,有福才有资格傻,我就是没有福气的那个人,才要这样牙尖嘴利、上串下跳,费尽心思为这些铜臭折腾,一天不折腾,心里就没着落。钢琴、画画、唱歌、跳舞;纯洁的、坚贞的、永久的爱情,这些都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呀,我多想也像赵宁远那样为了这些美好的东西奋不顾身、要死要活,可我不是这样的命呀!”

      “茹意姐......”坐在副驾上的陈合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需要你的安慰,人各有命,我不过比你们更早地领略了命运的强大,比你们更早的顺应了命运的安排,你们早晚都会和命运交手的,我赌你们都会败给命运!”李茹意微笑着说道。

      “你这也太悲观了吧.......”

      “不是悲观,是现实。我前几天还去庙里听大和尚讲经了,挺受启发的,人的福气就那么多,我这几年财运好,大概就是十几年爹不疼、娘不爱的悲惨换来的;可赚钱太顺利了,心里也不踏实,我怕自己现在的好运消耗完了自己的福气,以后就只剩下厄运了,所以我得做点善事,给自己积点福......你可以留留心,给我些建议!”

      “好的,这是份好差事!你是真的要去我家看小远吗?她应该去歌房练歌了!”

      “我不是打算去看她,她有你陪着,有你爸爸妈妈护着,比厚无幸运多了。我就是下来透透气,送送你,然后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嗯,茹意姐,你想说什么?”

      “我看罗厚无,面上倒是平静了,心里肯定还是没有放下,我都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真的放下,小远那天肯定是说重话了,倒是一个硬心肠的丫头。你对小远的心思,我和厚无都明白,小远又是如此光彩照人,我怕你还没摸清形势,就一头扎了进去,伤了你自己,也伤了你和厚无之间的情分,小远也会难受。我比你们三个人都大,你们也把我当成姐姐,所以忍不住多交代几句!”李茹意郑重地说道。

      “茹意姐,我......”陈合君一时无语。如果感情能像自来水,加个水龙头就可以来去自如,那也就不会有“情不自禁”这个词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希望是我多虑了!”李茹意拍了拍陈合君的肩膀。

      李茹意送陈合君回家后,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蔬菜,就回家了。

      “茹意,离开学还有一周,我俩出趟远门吧!”吃完饭的时候,罗厚无说道。

      “你是说去旅行吗?”

      “嗯!”罗厚无点点头。

      “你想去哪里?”

      “去新疆吧,我出生的地方看一看,我父亲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

      “好,我陪你去!”李茹意略加思考,便欣然同意了。

      暑假的最后一周,李茹意和罗厚无一起远赴新疆;陈合君和赵宁远继续打磨《Beat It》的舞蹈编排。

      这是一个既漫长又短暂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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