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御猫初至陷空岛 南侠再会白玉堂 ...

  •   时值正午,五义厅内,却并无什么仆僮伺侯着,只在厅内正中设了一桌酒席,上首坐着那人,眉清目秀却愁眉不展,正是被困在螺獅轩一宿的丁兆兰,东边则是一个白面环睛之人,却是来卢家庄做客的柳青。西边人一袭月白花氅,内着素白衬袄,风姿自现,白日望去,有如谪仙,纤长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面带调笑,本已微醉的他此时看来,玉般的面颊也染了晕红,一双张扬好看的桃花眼半眯了,秀眉微蹙,一边自顾饮酒,一边向那二人说道:“爷爷与那展御猫并无任何仇怨,要怪就怪他叫什么不好,偏偏叫什么御猫,这不诚心跟我们五鼠寻晦气么?”言罢,又是低声一笑,眼神朦胧了一下,举杯复饮。正是那大闹东京的锦毛鼠白玉堂!

      丁兆兰听此暗叹口气,心说这是皇上封的,怪的着我妹婿么?但却又不能明言,一来怕老鼠炸毛,二来怕他知道展昭与茉花村的关系后,往后与陷空岛反倒不如现在了。

      柳青则是连声夸奖白玉堂英雄少年,一双眼睛在白玉堂身上转来转去。

      白玉堂全然不作理会,只是续道:“我倒要看看那猫儿怎么在通天窟内完成与我的三天之约,哼,我的三个兄长既在包相面前应承了要拿我回去换取功劳,我就要等着他们如何收场,折了御猫,陷了三宝,你倒说说他们从此怎么入江湖进庙堂!”

      他只顾自己在气头上说些狂话,却不料此时展昭已由卢方、徐庆救出,携了三宝正到了厅门口,这一番狠话正如一个霹雳,惊了所有人

      卢方心下悲痛,只觉得兄弟手足竟至于斯,实是误会所至,自己这个大哥做的实在有愧;展昭却未曾料到那个与自己在苗家集相互暗赏,对分金帛的华美少年此时却如此与自己对立,心下不由一阵怅惘;惟徐庆那个呆子,一听此话,按耐不住,一声大叫道:“好你个白老五,哥哥们好心替你遮掩想办法,你却如此狠毒,吃我一刀!”白玉堂顿时一惊,因在自家席间,手中并无兵器,见刀临切近,无奈只得将身向旁边一闪,将椅子举起往上一迎。只听拍的一声,徐庆已将椅背砍得粉碎。他见一击不中又抡刀砍来,白玉堂闪在一旁,说道:“三哥,你先住手。我有话说。”徐庆听了,气道:“你说,你说!”白玉堂道:“我知你的来意。原也知道拿住展昭,你们会和丁家兄弟前来救他。但我有言在先,已向展昭言明:不拘时日,他如能盗回三宝,我必随他到开封府去。他说只用三天,即可盗回。如今期限未满,他尚未将三宝盗回。你们是明知他定然不能盗回三宝,恐伤他的脸面。今仗着人多,想要将他救出,三宝也不要了,也不管他姓展的怎么回复开封府,怎么腆颜见我。你们不要脸,难道姓展的也不要脸么?”徐庆闻听,哈哈大笑,道:“姓白的,你还作梦呢!”即回身大叫:“展小猫,将三宝拿来。”展昭闻言,只得托着三宝,进了厅内,一施礼道:“白兄,展某幸不辱命。果然未出三日,已将三宝取回,特来呈阅。”

      白玉堂一惊,随即恍然,明白这是义兄所为,心下一阵冷笑,却不愿与义兄动手,也不答话,起身向后厅疾奔,徐庆一见,忙持刀追去。

      展昭见白玉堂为了自己,跟义兄反目,心中好生歉意,这边厢却听着卢方对自己与丁兆兰说道:“你我仍须到竹林里寻找五弟去。”展昭正有此意,便说道:“大哥所言甚是。”正要前往,却只见徐庆一人回来,说道:“五弟已经过了后山,跑得踪影都不见了。”卢方顿时跌足道:“两位贤弟不知,我这后山之下乃松江的江岔子。越过水面,那边松江,极是快捷方式之路,外人皆不能到。五弟在山时,他自己练有独龙桥,时常飞越往来,行如平地。”展丁二人听了道:“既有此桥,咱们何不追了他去呢?”卢方摇头道:“去不得,去不得!名虽叫独龙桥,却不是桥;乃是一根大铁链,有桩二根,一根在山根之下,一根在那泊岸之上,当中就是铁链。五弟他因不知水性,他就生心暗练此桥,以为自己能够在水上飞腾越过,也是一片好胜之心。不想他闲时治下,竟为今日忙时用了。”众人听了,俱各发怔。,

      白玉堂……初见时,便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潘家酒楼那一面,晚上苗家集的默契,开封暗夜里的初次较量,从包大人处闻得他寄柬留刀,替人辩怨;大闹皇宫,杀命题诗;大闹太师府,却住在他文光楼数天无人发觉。这份胆识,这份武功,怎么像那样一个少年之人?还有这鬼神难过的独龙桥……不过什么意外发生在他身上,自己却都不会觉得意外,那份张扬洒脱,也只有白玉堂这种天之骄子才配拥有啊。展昭这样想着,不禁有些宠溺的笑了。

      他神游物外,周围之人所言并未细听,哪知丁兆兰提议先至茉花村,刚问完他意见,便见了他那恍若春风的一笑,便以展昭这是思及己妹,心下暗喜,不由分说便将众人拉回茉花村。

      而白玉堂越过后墙,转奔后山而来。到了山脚之下,以为飞身越渡,可到松江。仔细看时,却大吃一惊。原来铁链已断,沉落水底。白玉堂又是着急,又是为难,又恐后面有人追来。忽听芦苇之中,伊呀伊呀,摇出一只小小渔船。他满心欢喜,连忙唤道:“那渔船快向这边来,将爷渡到那边,自有重谢。”只见那船上摇橹的却是个年老之人,对着白玉堂道:“老汉以捕鱼为生,清早利市,不定得多少大鱼。如今渡了客官,耽延工夫,岂不误了生理?”白玉堂道:“老丈,你只管渡爷过去。到了那边,爷加倍赏你如何?”渔翁道:“既如此,千万不可食言!老汉渡你就是了。”说罢,将船摇到山根。

      白玉堂纵身上船,那船就是一晃,渔翁连忙用篙撑住,道:“客官好不晓事。此船乃捕鱼小船,俗名划子,你如何用猛力一趁。幸亏我用篙撑住;不然,连我也就翻下水去了。好生的荒唐呀!”白玉堂原有心事,恐被人追上,难以脱身;幸得此船肯渡,他虽然叨叨数落,却也毫不介意。那渔翁慢慢的摇起船来,撑到江心,却不动了,发话道:“大清早起的,总要发个利市。再者俗语说的是‘船家不打过河钱’客官有酒资拿出来,老汉方好渡你过去。”白玉堂不耐烦道:“老丈,你只管渡爷过去,爷从不失信。”渔翁道:“难,难,难,难!口说无凭,多少总要凭信的。”白玉堂暗道:“这老丈也忒可恶!偏爷来的仓猝,并未带什么银两。──也罢,不如暂且将这件花氅脱下来给他。所幸里面还有一件衬袄,尚可遮体。等到了对面,再作打算吧。”念及于此,只得脱下月白花氅,道:“老丈,此衣足可典当几贯钱钞,难道你还不凭信么?”渔翁接过抖开来,看道:“这件衣服,若是典当了,可以比捕鱼有些利息了。客官休怪,这是我们船家的规矩。”

      正说话间,忽见那边飞也似的赶了一只渔船来,口中说道:“好呀!清早发利市,见者有分。须要沽酒请我的。”说话间,船已临近。这边的渔翁道:“甚么大利市,不过是件衣服。你看看,可典多少钱?”说罢,便将衣服掷过。那渔人将衣服抖开一看,道:“别管典当多少,足够你我喝酒了。老兄,你还不口馋么?”渔翁道:“我正在思饮,咱们且吃酒去。”只听嗖的一声,已然跳到那边船上。那边渔人将篙一支,登时飞也似的去了。

      白玉堂见他们径自去了,白白的失去衣服,又气又恼,没奈何,自己将篙拿起来撑船。可偏也奇怪,那船不往前走,只是在江心飘摇打转儿。不多会,白玉堂又累又吓,通身是汗,喘吁不止。自己发恨道:“当初与其练那独龙桥,何不下工夫练这渔船呢?今日也不至于受他的气了。”正在抱怨,忽见小小舱内出来一人,头戴斗笠,猛将斗笠摘下,笑道:“五弟久违了!世上没有十全的人,也没有十全的事,你还抱怨什么呢?”白玉堂一看,却是蒋平,穿著水靠,不由得气得浑身打颤,一声冷哼,斥道:“嗳哟,好病夫!那个是你五弟?”蒋平道:“哥哥是病夫,好称呼呀。这也罢了。──当初叫你练练船只,你总以为这没要紧,必要练那出奇的顽意儿。到如今,你那独龙桥那里去了?”白玉堂顺手就是一篙,蒋平他就顺手落下水去。白玉堂猛然醒悟,道:“不好,不好!他善识水性,爷爷怕是难逃他的暗算了。”两眼尽往水中注视。再将篙拨船时,动也不动,只急得他两手乱挥。

      忽见蒋平露出头来,把住船边,笑道:“老五呀!你喝水不喝?”白玉堂未及答言,那船已然底儿朝天,锦毛鼠顿时成了落水鼠。蒋平恐他过于喝多了水,不是好玩的,又恐他不喝一点儿水,也是难缠的;莫若叫他喝两三口水,趁他昏迷之际,将就着到了茉花村,就好说了。眼见白玉堂已被淹得神智不清,他左手扶着脖颈,右手托着膝弯,两足踏水,不多时即到北岸,见有小船三四只在那里等候。这是蒋平临过河拆桥时,就吩咐下的。船上共有十数人,见蒋平托定白玉堂,大家便嚷道:“来了,来了!四老爷成功了!上这里来。”蒋平来到切近,将白玉堂往上一举。众水手接过,便要控水。蒋平道:“不消,不消。你们大家把五爷寒鸦赴水的背剪了,头面朝下,用木杠即刻抬至茉花村。赶到那里,大约五爷的水也控净了,就苏醒过来了。”众水手只得依命而行。七手八脚的捆了,用杠穿起,抬着个水淋淋的白玉堂,竟奔茉花村而来。

      卢方展昭徐庆等人早已由着丁兆兰带往茉花村,面见丁老夫人请了安。丁兆慧已备下酒席给他们接风。刚然入座,才待斟酒,忽见庄丁跑进来,禀道:“蒋老爷回来了,把白五爷抬来了。”众人听了,又是惊骇,又是欢喜,连忙离座出厅,俱各迎将出来。到了庄门,果见蒋平在那里吩咐,让把五爷放下抽杠解缚。此时白玉堂已然吐出水来,虽然苏醒,尚不明白。卢方见他面目焦黄,浑身犹如水鸡儿一般,不觉泪下。展昭早赶步上前,将白玉堂扶着坐起,慢慢唤道:“白兄,醒来,醒来。”不多时,只见白玉堂微睁二目。看了看展昭,复又闭上。半晌,方嘟嚷道:“好病夫呀!淹得我好!淹得我好!”说罢,哇的一声,又吐出许多清水,心内方才明白了。睁眼往左右一看,见展昭蹲在身旁,卢方在那里拭泪,惟独徐庆蒋平二人,一个是怒目横眉,一个是嬉皮笑脸。白玉堂看见蒋平,便要挣扎起来,道:“好病夫呀!我是不能与你干休的。”展昭连忙扶住,道:“白兄且看展某薄面,此事始终皆由展昭而起。白兄如有责备,你责备展昭就是了。”白玉堂斜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桃花美目一翻刚想开口,丁家弟兄连忙上前扶起,说道:“五弟且到厅上去沐浴更衣后,有甚么话再说不迟。”白玉堂低头一看,见浑身连泥带水好生难看,又搭着处处皆湿,遍体难受得很。到此时也没了法子了,只得忍气道:“小弟从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御猫初至陷空岛 南侠再会白玉堂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