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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五章 ...

  •   苏棠眉头甚微地纠结了一下,规矩行礼道:“崔公子好。”
      崔翼摇摇手中扇,慢慢靠近苏棠,眼露惋惜道:“你说这羽沉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苏棠眼波一转,风流而笑:“怎么,崔公子与这羽沉也有来往?”
      “和你差不多吧。”崔翼合上扇,扇骨欲抬起苏棠下颚。
      “多谢公子抬举。”苏棠避开,冷冷垂眸道。他真的是看透了,已然没了伤心,只埋怨一向自诩机灵的人,怎么会瞎了眼,昏了心,偏偏喜欢上了他——这么个的纨绔子弟。
      崔翼挑笑,他现在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大兴趣,除了——
      夏眠。
      也是,京城如他不务正业的纨绔,往往有的是权贵,美人好物对他而言来得异常容易些。
      起劲时,崔公子自是如获珍宝,而新鲜过了,到索然无味时,他便弃若敝屣,从不含糊。
      对苏棠亦是如此。
      倒是夏眠不同了,人家论家世地位,绝对是他崔翼要不起的人,可越弄不上手,越牵动崔翼的征服欲,白天黑夜就一门心思想想上夏眠。
      几次喝高了,他就撩袖要涉险,拼死去过瘾,含笑饮砒霜,做个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却被骄奢同僚活活拖住。
      “崔祖宗,别看这厮俏生生,却是十足的催命阎王,万万要不得!”
      大伙枯舌焦劝了多次,才止了崔翼这疯狂的心。
      正常了没几天,崔翼无意听说羽沉被放,他色心又活络起来,真的不行,假的也成。反正这戏子没后台,又潦倒了,不如他花点心思,把人弄进府玩几日,做笔货银两讫的买卖也不赖。
      拿定主意,寻到这处,崔翼才知那很干脆的小戏倡已经把自己烧成灰烬了。
      扼腕之余,不巧正瞧见苏棠。本来对苏棠,他早玩腻了,大家好聚好散,也没半点留念的意思。
      然而,苏棠对他的态度一如初见时,冷漠里带着痞相的风骚;已无有半点痴恋,这又让崔公子不爽起来。
      “苏棠告辞。”是非之地不宜久呆,苏棠想走,却被崔翼拦住。
      “几天不见,是长本事了,还是你想玩欲擒故纵,装贞烈的戏码?”崔翼撸着苏棠的肩奸笑。
      照崔公子龌龊的想法,就算他已经把苏棠摁进泥地里,践踏上无数次,苏棠也只有死抱着他大腿娇喘的命。
      苏棠皱眉,苦思抽身之法,却听身旁有人笑道:“这不是苏老板吗?”

      苏棠与崔翼不约而同转脸,只见话主官服华丽,眉眼放荡,独枚耳珰在日头下晃眼。来的正是赫赫二品侍郎,宋文迪。
      “呦,原来崔公子也在。”宋文迪似笑非笑地瞟瞟崔翼搭在苏棠肩上的手,“你……找苏老板也有事?”
      毕竟吃过做官的大亏,崔翼讪讪抽回手:“宋侍郎好,我没什么大事。”
      “那崔公子可以走了么?”以强欺弱,是宋文迪的癖好之一。
      崔翼心里恼,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只得拱手:“先走一步。”
      见他走远,苏棠才来道谢,谢宋文迪解围。
      “不用,我还来得及谢你,谢你教我外祖母法子,给了汤小帅名单。”
      “她老人家算我店里贵客,年岁也高,思孙之情又令人感动,苏棠也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好个顺水人情。”宋文迪欢笑击掌,“不知,你得了多少酬金?”
      苏棠闻言,眉眼弯弯:“大人,草民是个规矩的生意人,赚点小钱意在养家糊口。”
      宋文迪哼然道:“好个规矩的生意人。本官依稀记得你与崔家的渊源,听说,苏老板不止是卖棺材,连同你自己……也是能卖的。”
      这话嘲得苏棠脸色绯红,却又发作不得。
      “怎么刚刚还伶牙俐口的,一下子瘪了么?”宋文迪拨弄手指。
      “官家一双口,大人说草民什么就是什么喽。”终于,苏棠还是微笑,硬生生咽下恶气。
      “呀,听这委屈的,莫非我做官的欺了你小百姓?”
      “民不与官斗。”
      “哦,那你若为官了呢,要和我斗么?”
      苏棠微顿,“草民没有资格应试。”
      宋文迪拍额,笑道:“我倒忘了,告诉苏老板一个好消息,圣上已经下旨,放宽此次应试人等级的尺度。你可以大胆一试。不过,秋试迫在眉睫,我只怕你来不及应付,只好临阵磨枪了。”
      “大人认定苏棠会名落孙山?”
      宋文迪没回答,只是无聊,轻轻打一记响指。
      “宋大人,我若中了,你又当怎样?”苏棠缓缓抬起眼,眸里映着绚丽的光。

      穿叶射下的阳光,极其微妙地照射在眼前这人的身上。
      即使风和日丽,朱铳也能感觉到对方那来者不善的锐气。
      而除了锐气,此池边日下,彼外表矜持的美人,飞扬眉下,如斯妖冶的眼,却更显其性真真——野。
      朱铳偷偷舔唇,如果自己再狠毒些,当年干干脆脆地扼杀掉夏眠为官才干,纯为私心地将其纳为己有,该,多好。
      如今而观,确实有点后悔。
      可惜,而今他心里的大业未定,又不允许他后悔。
      至于今朝夏眠的来意,朱铳也能猜到。
      是死不承认地否决,还是视死如归地承认。
      朱铳却犹豫着。

      池上,荷叶擎天,池里,游鱼戏水。
      夏眠此刻想的是,自己是不是该保持忠臣应有的官品。
      站在他前方的汤小帅,不是汤小帅。
      这点,十成十的把握,他是没有。
      但是,□□准不离十。
      需不需要再找证据,夏眠在考虑。
      这时,朱铳情难自禁,眯眸走近了夏眠四步:“找我什么事?”
      本来他们间隔不到三步。
      这,积年累月、步步为营,终究忍无可忍的一股恶气,一下子翻腾上来了。
      夏眠脑门涌热,出手一把揪起朱铳,飞速地将人扔进了碧波水池,非常非常之任性。
      水花四溅,溅在夏眠脸上,身上,夏眠微顿,很快又顽劣地拭干脸上的水珠。
      不怕,落水这个人,他现在不是皇帝的脸。
      不知者无罪也。
      夏眠漠然地瞭望四周,恰好无人。
      况且,他回忆了下,自己动手绝不可称之是仍,是推。他是不慎推人入了水。

      幸好池不深,夏眠也没将人推得很远。
      不时,朱铳便狼狈汲水步到池边,人却未爬上岸,全身湿漉漉:“夏眠,我确实喜欢你。”
      夏眠侧目端详他的坦诚,内心有点幻想,倘若真人说这话,多好。
      想到此地,夏眠望望天色,歉然道:“驸马失足落水无事就好,本官猛然想起府上有约,就此作别。”字句简练,削金断玉。
      朱铳还没反应,夏眠已然拂袖,脚底抹油,扬长而去。
      朱铳只得低头叹气,正要爬上岸时,却见有人伸出手,出现在他眼底。
      朱铳抬头。
      姣若女子的朱妙笑盈盈:“要帮忙吗?”

      朱铳上岸,朱妙依旧笑吟吟,“妹夫,反正日烈,你陪我聊聊天吧。”
      朱铳心里不畅,依言坐在池边,晒着太阳,待衣服晾干。
      假女人朱妙甚是美好地一笑:“妹夫,你说我这长相讨不讨人喜欢?”
      朱铳愣了会,道:“貌似,这非是我该回答的。”
      “我总觉得皇弟弟不怎么喜欢我,最近总是避开我。”朱妙似乎没听朱铳说什么,继续托腮,自说自话。
      朱铳皱眉:“怎么说?”
      “其实,以前他也那样的,不过最近好像更厉害了些。”
      那不是真皇帝,好不好!
      “你知道我是男儿身吧?”
      “嗯……”朱铳低低回道。
      朱妙耸肩:“我和他是亲兄弟嘛,为啥不能和别人家弟兄一样,谈天说地,有啥说啥呢?”
      朱铳偷眼瞧瞧朱妙,不疾不徐,小心翼翼道:“你有没有想过,皇上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你的,其实,他夺了你的东西。”
      朱妙瞠目:“那当然!”
      朱铳的眼色一黯。
      “看他整日那么辛苦,我都觉得忒不好意思。”朱妙搔头,朱铳惊诧地凝视他哥哥。
      朱妙接着娓娓道:“我从小看我弟弟起早摸黑,学东学西,宫里动不动就拿皇帝头衔来压他,太可怜了。哎,皇帝真不是人干的活。有时候我想,幸好祖奶奶老糊涂了,幸好,我有个这么个出色的弟弟,我才可以那么逍遥。”
      “……”
      须臾后,朱妙终于察觉自己得意过头了,扭头拍拍愣了半天朱铳:“刚刚你说皇帝东西都该是我的,是大逆不道哦,千万别再与旁人说起。”
      “啊……”
      “秘密。”朱妙伸手与朱铳击掌。
      “恩,秘密。”朱铳微笑。

      极目,远山如黛。
      令狐骏端坐茶楼雅座,不语,慢慢啜了一口茶。
      茶,委实不错。
      “我再问你一次,我的手下呢?”与他对坐的左貂,危险眯起眼。
      “哦,我想起来了。真对不住,你那个手下对我挺不礼貌的,被我喂狼了。”
      “真的喂狼了。”令狐低头徐徐吹开茶杯里的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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