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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六章 ...

  •   令狐骏回府时,朱妙正睡午觉。
      长廊之外的青翠,通过窗透进来,惹得一室苍幽,好不凉快。
      令狐骏坐上榻沿,只见熟睡之人长发蔓榻。令狐骏目光温和,将朱妙的乱发轻轻捋顺。
      天子脚下,左貂到底忌讳,没有动手。
      白道的盟主肠子有点直,一心以为他来寻那铸剑师,想对方为自己铸成无敌利器,与左貂一争高低。
      令狐骏冷笑,这白痴把有狐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怎么遇到了你?”令狐骏指腹掠过朱妙的唇。
      那场殿试后,皇帝随和地做了次月老,道貌岸然的天子,极其恬不知耻拉他到了没人处,缓缓告诉了他一个真相,大公主是男人。
      令狐骏的笑容一滞。
      原来,当年是太皇太后盼孙女盼得过于殷切,皇帝与皇后只好假装生出了个女儿,哄老人开心。
      时光流过,不管知情的人有多少,好似谁都没准备把事实推翻重来。
      于是,朱妙永远是大公主,板上定钉。
      “君无戏言,条件你开,但你必须娶。”当年朱铳的言下之意,这个假公主卿是尚定了。
      “臣遵旨。”令狐骏应下。
      成亲那晚,烛光微颤且热辣,喜帕下一对清亮的眼定定地望着大驸马:“喂,你知道我是男人吗?”
      对此,令狐骏露齿一笑,他没有龙阳之好,也没觉得自己是个男女通吃色胚。
      只是,对方若是这样的人物,他不介意压上一压。
      “不过,我们今后该如何相处呢?”令狐骏逗弄朱妙的鼻尖。
      也不知,朱妙这刻做了什么美梦,竟突兀地呵呵乐了一阵,随后,翻了个身,又径自睡了过去。
      令狐骏早就习惯他这样,只悠闲地从袖袋里取出一小小白瓷瓶,从里头倒出一枚药丸,口里含了药丸,俯身,用舌尖将药推送进朱妙的嘴里。
      衣物窸窣,令狐骏换了身皂衣,临出门前,又在屋中南越鼎里烧上了香。
      屋里青烟若一根无魂的细线,袅袅直上,令狐骏不着痕迹地带上门。
      这香,绝对是能让朱妙安睡到天明的好香。
      不久,朱妙开始做美梦,梦里他在江湖上,已然威望出众。
      令狐骏还哭哭啼啼来求自己,漂亮的凤眼水水的。
      朱妙爽笑道:“放心,我没嫌弃你,大不了带你一起行走江湖便是。”

      应了夏眠的邀,汤小帅“微服”进夏府赴约。
      到了夏府,夏眠却不在。
      汤小帅现在是皇帝的脸皮,厚得很,一句我等吧,自然没有敢赶他出去。
      于是,他拐进正厅里吃甜点。
      约莫一盏茶后,夏眠半干半湿地回来了。
      汤小帅好奇,忙问原因,夏眠只道,自己去找小驸马闲聊,聊着聊着,不小心把他推进池里了。
      汤小帅轻轻啊了声。
      夏眠又想了想,含笑道:“他想拖我下水。”
      汤小帅不说话,井然有序地走过来,帮忙拧拧夏眠特别湿漉的衣袖,鼻子总觉能闻见夏眠身上,有股荷花的清香。
      汤小帅催促:“当心着凉生病,你去换件衣服。”
      夏眠嘴角又上翘几分,躬身道:“臣斗胆先请陛下自己移驾书房,臣换衣稍后便去。”
      汤小帅万分听话的命,真的独自进了书房。
      书房内雅致。
      书房外翠竹拢绿。
      夏眠在屋外,壮胆瞅瞅黄伯身后的牲畜,低声问道:“这条狗不凶吧?”
      “放心,按您的意思,买来的是条老狗,看着庞然,其实牙都没了,也跑不动了。”
      “你肯定?”
      “保准没问题。”
      舍不了孩子,套不到狼。夏眠咬咬牙闭上眼,狠了狠心,道,“好!放狗,关门。”
      黄伯按言,放开圈狗套绳,慢慢地赶狗进了书房,顺势将门反锁……
      很快,房内,狗没叫,人倒叫了。
      夏眠戳破纸窗,松了口气,汤小帅为求自保已经爬上书案了。
      “汤小帅,你招是不招?”夏眠气鼓鼓地站在窗外喊。
      “啊?招什么?夏眠救人啦!”
      夏眠攥拳。
      汤小帅,今日,不把你确确实实攻了下来,我就跟你姓。

      在无牙老狗哀怨的注视下,汤小帅蹲在案上,终于交代了。
      听完前因后果,夏眠才找人带走了狗,假装气定神闲进屋又追问了句:“你们就这么换了?”
      “恩,换了。”
      夏眠眯起眼,静了好一会。
      不震惊,但不等于说他全然知道真相后,要马上消化掉。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汤小帅,你想过弑君么?”
      汤小帅明显没蹲结实,吓得一屁股坐在案上。
      随后书房内,能听到不远处,游廊外夏府新来仆人在修剪花枝声。
      咔嚓,咔嚓。
      很久,汤小帅才找到自己声音:“我不要他这个身体,那不是我……”
      夏眠微笑起来:“逗你的,这时候也只有你才会信他会一个都不知会,任你自由地坐他的龙椅。”
      汤小帅挠头。
      “汤小帅,你不告诉我还有其他原因吗?”背着光,夏眠的眼漆黑若夜。
      汤小帅摇头,略略心虚。
      夏眠侧目:“那为何你会冒皇帝的名,对我献殷勤?”
      汤小帅人老实,花言巧语的故事一时编不来,只稍微一个迟疑,让夏眠眸光黯下:“是不是你觉得我看上你,是个大麻烦,所以,你把我推给皇上?”
      汤小帅沉默。
      夏眠嗤笑一记。果然,喜不喜欢,不是他上了道折子,只要等,总会有回应的事。
      而且,等回复的过程,他也没想到会如此难堪。
      夏眠锁眉,平和转过身,想离开。
      汤小帅张开双臂,拦住他,支吾答道:“开始我浑,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可是,我不想你和皇帝好上,所以才做得过分些,想故意让你讨厌他。”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嗯……”
      窗外的阳光透进,照在夏眠半边的脸上,轮廓浅淡了良多。
      夏眠又笑起来:“不是说好,带你来看我私藏的极品两柄墨么,走啊。”
      “东西不在书房?”
      “不在。你,还想看吗?”
      “想。”
      夏眠嘿然:“你要帮忙。”

      谁都没想到,夏眠最心爱的墨被他埋在了院子角落的土里。
      汤小帅边拿把大勺挖土一边问:“你怎么没做标记,还找得到地方?”
      夏眠坐地撑起身,仰面望天色:“我记性好。”
      没多久,汤小帅刨出一方木盒:“这个?”汤小帅掸土。
      “是。”
      木盒质地不错,却不精致,换个词说,便是普通无比。
      汤小帅赞叹:“你真会藏东西,旁人故弄玄虚,你呢故意让人觉得平凡无奇。”
      盒子打开。
      盒里果然有墨。
      约莫可以说是两柄,这两方墨要拼凑起来,方可说成两枚。
      墨,皆碎。
      其一,碎得可怜。
      一则一分为二。
      夏眠拢袖,涩涩道:“本来就很普通。”
      汤小帅低头看着墨,久久无言。

      少时,夏眠调皮,曾跌破过鼻子,当时止了血,自以为没事。谁知孩子尚幼,什么都是嫩的,鼻子自那次受了伤后,只要稍微碰触得重些,就血流难止。
      那天,夏眠在课堂上又流鼻血,汤小帅着急,狠狠砸碎了自己墨塞进夏眠鼻头。
      “样子不好看,但能治。”
      “你的墨碎成这样,等会课堂上如何习字?”夏眠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
      汤小帅低下头,瞅瞅被碎得不像样的墨,掏掏耳朵:“没想到这层上。”
      夏眠别他,将自己的墨对着桌沿,半敲半拗,将墨一分为二。
      然后,笑嘻嘻递给汤小帅半块:“一人一半。”
      …………

      “你把这个藏在这里……”汤小帅声音带哑。
      “是啊。”
      那时儿郎,并非只爱打打闹闹,他们往往还喜好像狗一样,寻秘密的地方挖个小坑,把心爱之物偷偷埋起来。
      夏眠便是这样,满心欢喜将这东西装进盒里,当毕生的大宝藏悄悄埋在这里,时不时枯守着,可能墨也会成长出苗苗,接着开花结果。
      可惜,已是不可能。
      眼见,天要暗了。
      连带夏眠的笑有点苦:“还你。”
      他已经很努力了,然而,他总是努力的不是地方。
      夏眠咬牙,他该认。
      “夏眠!”
      “回去吧,我累了,不送。”夏眠丢下汤小帅,头也不回,轻衣晃动,携着黄昏一道炫光,走进庭院深处。

      三日后早朝,有臣子上奏,说沙颍河泛滥,引得阜阳涝灾。
      按惯例,朝廷必当拨粮济银赈灾,而正要讨论前去赈灾的钦差时,夏眠撩袍出列,恳请道:“臣请旨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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