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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四个人打的马吊,最后银子全给慧妃一个人赢去了。

      慧妃收银子时故作高冷,唇角却泄露了她的好心情。

      “慧妃娘娘打马吊着实厉害?那吃碰胡时的气势汹汹,好几次都吓到臣女了!”皇后的妹妹珍珍还未出阁,马吊也不精通,被慧妃两下一唬,出什么牌都算不清了。

      “她啊,干什么不精通!”皇后有些乏了,动了动颈肩,竟然发出咔咔的声音。

      “皇嫂可是身子不适?瞧着气色也不太好!”陶阳长公主揉了揉手腕,关切的问道。

      皇后脸上一红,难得的闭口不言。

      慧妃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揶揄道:“皇后娘娘跟人打赌打输了,大概是忙着还债吧!”

      “皇后娘娘欠别人钱吗?”珍珍有些担心。

      “别听慧妃胡说,”皇后坐立不安的安抚了妹妹,又点了点慧妃道:“就你能说会道!”

      慧妃笑嘻嘻的,将银子一一收好,又拉着陶阳长公主的手道:“陶阳常来啊,本宫最近缺银子!”

      陶阳长公主被逗得扑哧一声,“娘娘缺银子也不能打我的主意啊!公主府也不富裕!”

      慧妃立马反驳道:“这满宫上下谁不知道,陶阳公主府可是财气冲天啊!咱们的驸马爷从大才子摇身一变成了大财子。驸马爷的几个兄弟把大梁对外的商路打通了,一年下来就是缴到国库里的银子就够一个州一年的开销。”

      慧妃顿了顿,“本宫可就紧着月例过日子的,全指着马吊能赚些小钱!”

      皇后娘娘笑的直摇头,“你这个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你自己痴迷马吊还不认,非说是赚着小钱,可让陛下来评评理,平日赏赐你的少了吗?”

      陶阳长公主也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的腰都笑疼了,我可不能再坐着了,这椅虽是软的,坐久了也不行!”

      “什么时辰了?”陶阳长公主捶着腰。

      “申末了!”宫女福身答道。

      “都这个时辰了,裳儿大约醒了,怎么没听到声音呢?”陶阳长公主自言自语道。

      “大概是辰儿带着妹妹玩吧,正好咱们瞧瞧去!”

      珍珍扶着皇后起身,正好四个牌搭子打完了马吊,一起再去看看孩子。

      “《高祖本纪》?”

      萧道辰侧着头问道。

      “不要,不要。”吕裳直摇头。

      “《吕太后本纪》?”

      萧道辰又问。

      “可以,可以。”这篇甚得她心。

      萧道辰摸了摸鼻子,姑娘家的读吕太后是不是不太好啊?但一想,妹妹还没到开蒙的年纪,懂什么呀,就是听着好玩呗。

      萧道辰捧着书读道:“吕太后者,高祖微时妃也,生孝惠帝、女鲁元太后。及高祖为汉王,得定陶戚姬……”

      还没迈进寝殿,就听见萧道辰清脆的声音。

      慧妃一向心直口快,“太子殿下已识得这样多的字了?”

      皇后也有些吃惊,只是面上不显,“简单几个字是认得的!”

      “这可不是几个字?”珍珍惊喜道:“太子殿下这样的聪颖,非常人也!”

      “太子殿下还没上宫学,看来是皇后娘娘等不及了,亲自教的!”陶阳长公主笑着打断这个非常人的话题。

      皇后僵硬地点点头。

      ***

      华灯初上,庄严肃穆的大梁殿宇点亮一片赤红的灯火。让这座神秘莫测的大梁中心平添了几分柔美。

      与大梁皇宫相距不过三里路的公主府也点上了灯。

      公主府虽然奢华无比,仆从成群。但到了此时,不过一案,一酒,一双人而已。

      躺在榻上装睡的小姑娘只能算半个。

      “皇兄准了?”陶阳举杯敬夫君。

      吕正举杯一饮而尽,“陛下心中早有衡量,自然应允!”

      “此去漠北凶险异常,望夫君早日平安归来!”陶阳强忍着不安,面上撑出一个笑。

      吕正心中也有不舍,只是国家大义面前,儿女情长只能暂且放下。

      他握住陶阳的手,轻轻一拉,陶阳顺势依偎在他怀中。

      “我走之后,公主不必担忧,安心等我回来!”

      爹爹要走?

      吕裳回忆起前世此时,爹爹出使漠北,不过三个月便挑起了漠北王廷内斗,漠北二皇子多尔贴,后人称之为漠北战神的人物差点就死在这场内斗之中。

      只是多尔贴视爹爹为心腹大患,不顾漠北皇帝的诏令,派人暗杀爹爹。爹爹从漠北逃回大梁,一路九死一生。

      多尔贴!

      吕裳红了眼眶,多尔贴此人心狠手辣,不仅弑父篡位,更联合大梁内应,铁蹄屠戮中原,杀我国人,占我国土。崇武在凉州与此人决战,被内应出卖,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她攥紧了拳头,想提醒爹爹,小心多尔贴。

      陶阳依偎在吕正怀中,听到女儿呓语,她转头间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裳儿醒了!”

      夫妇两人携手来到塌前。吕正将女儿抱入怀中,见女儿红了眼眶,“裳儿知道爹爹要走,也舍不得爹爹吗?”

      吕裳忍着泪,喊道:“爹爹……”

      陶阳心底一软,“女儿懂事了,今日午后与太子殿下两人在皇后殿里读书,裳儿非要太子殿下给她读《吕太后本纪》,可把我们都惊着了。”

      “太子殿下聪慧,教授过太子书文的没有不夸赞的!”吕正想起太子,颇感欣慰,“比起陛下幼年时更胜一筹!”

      “可不是嘛,太子小小年纪就能读《太史公记》,还能给裳儿讲解,举一反三。”陶阳说起午后见闻,夫妇两人又是一阵诧异!

      吕裳依偎在爹爹怀中,眸中噙着打转的泪水,双亲议论着太子哥哥如何惊奇,她心道:自家的孩子连孟婆汤都没喝上一口,还能有比这更惊奇的事吗?

      “爹爹此去要小心漠北的多尔贴!”

      吕正惊奇道:“裳儿怎知多尔贴?”

      吕裳自然不会说自己前生之事,只好一股脑推到太子哥哥身上,“我听太子哥哥说过,此人狡猾,诡计多端,而且听他的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人。”

      吕正笑道:“太子所言不错,多尔贴是个难缠的对手。”

      ***

      皇后殿中,用罢晚膳。宫女们轻巧地将碗盘撤下。洪内侍将之前皇帝不喜的莲蓉酥端上桌来。

      “这不是臣妾送去广明殿的点心,陛下没用?”皇后拿热帕子擦了擦手。

      萧玮乐道:“今日散了朝,太傅跟着朕回的广明殿的,若不是朕收得快,这一盘莲蓉酥太傅能都吃了!”

      皇后无奈的笑道:“吃了也无妨,臣妾再做就是!”

      萧玮把皇后的手捏在手心里,“太傅把朕的妹妹骗走了,还想吃皇后亲手做的点心,怎么不美死他!”

      “陛下还记恨着呢!”皇后抽出手来,眼眸含笑,白了陛下一眼。

      萧玮被皇后的媚眼击中,压低了声音,低沉道:“今晚再战!”

      皇后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这下就不是媚眼如丝了,改成一记眼刀直刺皇帝心窝。

      孩子还在呢,说什么混话!

      萧道辰专心研究手里的白瓷茶盏,茶盖也翻过来看看。

      “太傅要出使漠北,不如让陶阳带着裳儿搬回宫里小住,宫里守备更安全些,咱们也能照应着,也免太傅的后顾之忧。”

      皇后端正了神色。

      “朕也有此意,此去漠北凶险异常,朕还想让陈王陪同太傅一道出使,陈王的母亲宸太妃出身漠北,有陈王相陪,更稳妥些!”

      “父皇不可!”

      研究半晌茶盏的萧道辰忽然出声,用稚嫩清脆的童声说着坚定的话语。

      “辰儿有话说!”萧玮问道:“有何不可?”

      萧道辰起身,拱手道:“正是因为陈王有漠北血统,此时才更不能让陈王与漠北接触!”

      “陈王为人谦和恭顺,是朕的弟弟,朕相信他!”萧玮有些惊奇太子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老道的话来,不由向他解释缘由。

      “父皇,古人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陈王存疑,不可用也。如今漠北为强,大梁为弱。漠北之心,路人皆知,陈王有一半漠北血统,此时放陈王入漠北,犹如放虎归山,漠北与陈王若是沆瀣一气,联起手来瓜分我大梁国土,我大梁如何能抵御得了外有强敌来犯,内有祸起萧墙!”

      萧道辰所言惊起帝后一身冷汗!

      萧玮抬抬手道:“我儿所言甚是!”

      萧道辰再拜道:“事关国家社稷,百姓安康,请父皇三思!”

      待他退下后,帝后两人相视一望,眼眸中都有惊叹。

      “这些辰儿是怎么知晓的?他还这么小,就知人心叵测,是皇后教的吗?”萧玮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自然不会背锅,“臣妾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怎会是臣妾教的!”

      萧玮眯着眼睛,揣测道:“难道是太傅背着朕偷偷教了辰儿?”

      皇后立刻泼了一盆冷水,“太傅是外臣,不入后宫。辰儿总共也没见过太傅几次。”

      “那是谁教的呢?总不能辰儿天赋异禀到如此程度?”

      皇后想起她榻边的《太史公记》,“陛下上次丢在臣妾这里的书,臣妾午后瞧见辰儿读的!”

      萧玮又被惊到,难道辰儿自学成才!

      不管如何,惊叹过后,皇后心里有些美,她生的儿子聪慧如此,“陛下不必忧虑,总归不是坏事,辰儿或许有些神通呢!”

      萧玮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家的儿子只是聪慧过人而已。

      ***

      萧道辰尚年幼,日常起居都同皇后一起,住在偏殿中。

      咚……咚,咚。

      一慢两快的鼓点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寂寥。

      三更了!

      萧道辰翻开一本手册,册中记录的都是他这几年梦中的场景。

      他小小年纪,却老道异常,那是因为他在梦中已过了一生。

      在梦中他是一个寒门子弟,原本已过了秋玮,打算来年赴京城参加春试,考取功名报效朝廷。谁知父亲意外身亡,三年守孝不能春试。他为了给父亲报仇,追查凶手一路到了京城,遇到了一路伴随他的伙伴玄机,又遇到一个让他牵肠挂肚,寤寐思服的姑娘。

      萧道辰合上手册,这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太过真实,梦中的爱恨情仇,热烈真挚,常常醒来时已泪洒衣襟。

      他蹙着眉,凝视着青釉烛台中一点萤火。

      他的梦中除了寤寐思服的姑娘,还有阴险狡诈的陈王,残暴嗜血的多尔贴。

      他们的面目模糊,有时只是一个影子,有时只是字言片语在耳边响起。

      每当梦到血光冲天,杀声四起的画面,他总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去上战场,杀敌报国。

      每当梦到寤寐思服的姑娘,他总是努力的拨开云雾,想仔细的瞧一瞧她,好让他知道心尖上的姑娘到底是何模样?

      他心爱的姑娘含羞带怯,躲在云雾中,唯有一丝清远幽芳、沁人肺腑的幽香能指引她的去向。

      萧道辰吹熄了烛火。

      寝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从清冷窗台爬进的一点幽静月光伴着他。

      他平躺入塌,一双沉静的眼眸与他稚嫩的面容有些出入。

      他没有刻意藏起他的锋芒。

      这世道还有黑暗,这世道还有腌臜。

      他便化作一点萤光,让黑暗腌臜在这世上无所遁形。

      他缓缓闭上眼睛,坦坦荡荡的心底还隐藏着一点小私心,如果今生有幸,他的这点萤光可否能照亮迷雾,照亮他的迷途,照亮他……心尖上姑娘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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