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齐齐七莫七

16、计划

　　“好啊。”于啸忙不迭地点头，生怕韩枫会临时反悔一样。

　　打开鞋柜上方的柜子，韩枫从里面抱出一个蓝色的大工具箱。

　　手臂还没有恢复完全，但是他做这个动作看起来仍然毫不费力，大概只有他能做得到，他个头高，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到高处的东西，要是换做于啸，怕是得在脚底下垫个凳子才行。

　　从里面翻了翻，韩枫拿出了一把细软卷尺。简单研究了一下怎么读数，拎着卷尺喊他，“过来。”

　　“哦，好。”以往搂搂抱抱，于啸都没怎么觉得害羞，这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挪着步子朝韩枫身前走。

　　一手捏着末端，韩枫把卷尺贴上于啸的肩膀，停顿了下，才说，“你的衣服有点肥大，这样量起来不准。”

　　“那…我脱掉。”于啸的脸颊有些泛红，不过还是利落地把校服外套脱掉，搭在手里，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幅度，担心影响韩枫，所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半袖，上面印着插着吸管的杯子，胳膊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锁骨处凸出来的形状也很明显，他很瘦，也可以说是纤细。

　　韩枫接过他的衣服，随手搭在了落地衣架上，“动作自然一点，放松。胸口不用挺得太靠前。”

　　“肩宽：43.2，”量完后韩枫把具体数字也报了出来，“你记一下，以后买衣服做参考。”

　　于啸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韩枫，嗯了一声。

　　摸索着量完胸围，于啸的脸似乎更红了一些，大气都不敢喘。仍旧保持着胳膊半抬，手臂下垂的状态，似乎在享受一个温暖的拥抱。

　　而对方，此刻正俯下身准备量他的腰围。

　　菠萝这时候也过来凑热闹，两只前腿扒在韩枫的身上，冲他眨眼睛伸舌头，他不得不分神，抬腿把狗放到一边去。

　　饶是镇定如韩枫，却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这样，你觉得可以接受吗？不舒服就说出来。”

　　这话问出来，他自己心里都有点没底，毕竟于啸曾亲口说过，他的心理性别为女，那这样，是不是需要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

　　“你继续吧。”于啸低声说。

　　贴着他的细腰绕了一圈，韩枫读了一下上面的数，“腰围：65.6。太瘦了，以后爱吃的东西多吃一点。”

　　于啸的脸好像要烧起来了，“我吃不胖的。”

　　韩枫不置可否，屈膝蹲下，继续向下去量他的臀围。

　　手心刚碰到他的腿侧，于啸的双手就不可自抑地抓上了韩枫的肩头，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这动作有拒绝的意味，韩枫抬头看向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闯了进来：他的脸好红啊。

　　“马上就好了，坚持一下。”

　　说着，他把卷尺环过于啸的身体，动作极快地读完了最后的数据，随后站了起来。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话音刚落，于啸整个人就贴了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往身上拉，胸膛贴着胸膛，手臂贴着脖颈，韩枫手里还握着卷尺，就这样任由他抱着，并没有挣脱。

　　于啸不是第一次抱住他了，这一次却似乎多了些郑重的意味。

　　于啸在他颈侧开口，“你真好，比其他人对我都好，所以韩枫，你今天能不能不去那个地方。”

　　韩枫默默站着，感受着怀里这个人的气息和体温，“你需要我，不是吗？我不去看看，怎么知道路鸣说的是真是假。于啸，我有分寸。”

　　他不再说话了，就在韩枫以为于啸快要放开他的时候，温热的触感和鼻息登时让血液全部集中向耳朵窜去，霎时间就滴血般红。

　　如果他的感觉没出错的话，刚刚于啸轻轻地用唇碰了一下他的耳垂，盖章似的印了一下，一触即收，轻地像蝉翼一般的触感。

　　这一碰不要紧，韩枫的脑子嗡得一声，从容镇定消失地一干二净，他急速地喘息了一下，把于啸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于啸这时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笑了起来，“你的耳朵也好…”

　　最后一个“红”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韩枫封在了唇齿间，事实上，韩枫毫无接吻的经验，吻上于啸的时候全凭本能。

　　唇刚一碰到对方的，便迫不及待地扣住对方的后脑勺，轻启唇瓣，将那一抹红含住嘬吻，辗转来去，触感很软，很特别。

　　吻了大概几十秒，于啸似乎有些累了，即使被韩枫搂着腰抱着也有些腿软，站立不住，呼吸也是时而急促时而长喘。

　　韩枫以一种近乎强势的力道，单手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于啸乖顺地像个孩子，搂着韩枫的脖子不撒手，仍旧锲而不舍地贴着他的唇，摇摇晃晃地离得远了还要够上去，简直像极了一个渴望棒棒糖的小孩子。

　　他这样的渴望似乎让人很是受用，韩枫把人放在沙发上，继续这个绵长的吻。

　　每一道压抑的闷哼都在挑战韩枫紧绷的神经，他本能地去摸索这个人身上的肌肤，每一处的触感都滑腻柔软。

　　脑海中突然闪过医务室里的画面，那一天他摸到的是哪个地方？手掌一寸一寸向下，停在了某处，似乎是…这里。他轻轻地揉捏了一下，比之前更软，更滑。

　　于啸没有抗拒，甚至要带着他的手继续向下，只是，他可以对他这样做吗？

　　韩枫的理智回了魂，亲吻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抽回手，把身子向上撑了起来，看着身下的人，脑子迟钝了一样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睁开润泽的双眼，于啸注视着他，亲昵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韩枫。”

　　韩枫僵硬地一动不动，片刻后从他身上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扶额说了一声，“抱歉，我冲动了。”

　　于啸平躺在沙发上，因为韩枫的抚摸揉捏，上衣已经掀了一半上去，露着肚皮，这一突然的转变让他很不知所措。

　　他慢慢地把衣服盖好扯平，“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的耳朵这么敏感，这不怪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是想吻一吻韩枫的耳垂，不敢再做更越界的举动，可现在，事情的走向似乎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

　　焦躁地倚靠住沙发，韩枫仰头叹了一句，“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一想。”

　　于潇和韩枫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韩枫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选项，尽管刚刚一时冲动做出了遵循本能的事，但并不意味着他要以此为借口逃避责任，他的意识还算清楚，做不出惹了祸还拍拍屁股走人的事。

　　于啸倒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他光脚踩着地毯，把刚刚掉落在地上，又被菠萝叼到窝里啃咬的拖鞋拿出来穿好，转身去厨房。

　　把面条从锅里盛出来，于啸很贴心地给煎鸡蛋翻了个面，鲜嫩金黄的那一面放在最上面。

　　空气中混杂着饭香，韩枫感受到了一种所谓“家”的宁静。就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好像挺好的。

　　于啸这个人，也挺好的。他性格弱一点，但该为自己据理力争的时候从不后退。他模样生得也很好，只是在男生里面太女相了，适合做女生，做男生，气质太弱。

　　要是蓄一点稍长的短发，压根不会有人能认出他是男生，怎么看都是女生的模样。

　　可正因如此，韩枫纠结的点就在于，他想要选择的到底是作为男生的于啸，还是性格、气质、长相都偏女性化的于啸。

　　又或者，只是于啸。

　　无关其他，只是于啸。

　　“先别想了，来吃饭吧。”于啸喊他。

　　肚子饿得直叫，这会也顾不得尴尬了，韩枫应声走了过来，乖乖地拿起筷子，乖乖地开始细嚼慢咽地吃饭。

　　“我能把你照顾得很好。”

　　于啸边吃边说，“我会下厨做饭，虽然头脑不太聪明，但是动手能力强，什么菜都会做。其实我复读是为了考一所差不多的大学，有个学历就行，我妈她怕我不上学跟人家走歪路，说家里还没出过大学生，怎么也得考个大学。大学毕业以后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就算以后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还有家里的买卖。我什么都能干，能养活得了我自己和家人…也能养活你。”

　　虽然住在独栋公寓里面的韩枫看起来并不需要于啸去养，但他还是要证明一下自己的生活能力和养家能力，以便于韩枫了解到选择自己的一些好处。

　　“我要你养我做什么。”韩枫的“大直男”脑袋却只能想到这一点。

　　他放下筷子，“之前，我计划中的人生是考上我们那里的一所大学，然后入伍参军，不出意外的话，会百分百地投入到军队生活中。现在，我要在这个计划里加一个你。”

　　“今天的计划是我准备去一趟广贸大厦，不论如何，我会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争取你的权益。短期的计划是，我朋友这段时间会过来给我过生日，你和我一起，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长期的计划是，你的功课要抓紧时间跟上来，高考以后我不想跟你分隔两地。”

　　“我家里的情况你了解了一些，他们离婚了，都不要我，我爸把我送到这里来，说好听点是这里的管理严格，我能够用心学习，不好听点就是眼不见心不烦。所以如果是要见我的家人，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我会征求你的意见。他们的看法和态度不重要，你的才重要。”

　　听完这段话，于啸愣了半秒，手里的筷子也不动了，他腾地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韩枫，“我能再亲你一下吗？”

　　韩枫点头。

　　于啸立刻捧着韩枫的脑袋，飞快地亲了他一口，亲完也不撒手，珍珠宝贝一般盯着看着，“是真的。”

　　“如假包换。”

　　“不行，我要再亲一口。”

　　亲着亲着，于啸就坐到韩枫的腿上去了，忘情地吻着彼此，难舍难分。直到两个人实在是透不过气来，才短暂分开，于啸搂着韩枫的脖子，靠在他身上，“我一想到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