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齐齐七莫七

14、入伙

　　“这是谁啊。让你来了吗？哪儿都有你。”看到韩枫还明知故问，唐兴摆出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脖子上戴个粉色的耳机，新的装逼方式啊？”

　　厌恶不足以形容韩枫对唐兴的感觉，相信唐兴对韩枫的厌恶程度也不会小。一想到这种可能，韩枫就偏要故意恶心恶心他，“嗯哼，喜欢吗？”

　　唐兴瞬间哑口无言，反应过来又吐了口唾沫补上一句，“去你妈的。”

　　一直默默站在韩枫身边的于啸迎着众人走上前，“说吧，你让我来到底要我做什么？”

　　“不着急，慢慢聊。”唐兴左右踱步，配上他专属的贱兮兮的笑容，神态是相当悠然得意。

　　“好啊，”韩枫举双手赞成，“那你就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偷拍别人的照片并且未经允许就向外传播？”

　　“我爱干嘛干嘛，用你管！”

　　“下一个问题，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你都当耳旁风是吗？”

　　“有一句话叫装逼遭雷劈。韩枫，你平时在学校那群妹子面前耍耍帅也就算了。都到了这儿了，就把你爱装逼这个德行改改，爷看着属实反胃。你吧，我承认长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看得过去，照我鸣哥比就差远了。”

　　“我鸣哥说了，那天看你人挺抗揍，当兄弟也仗义，指定能处。就是看不清形势，老跟这个娘炮搅和在一起。”

　　好一个答非所问，韩枫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沟通有壁，干脆说：“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无法进行有效交流虽然让人很难受，但这倒不是太大的难事。

　　经观察，韩枫发现，只要唐兴露出炫耀的表情，一定张口闭口就是鸣哥，那么这个人对他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他想，这个鸣哥会不会就是摆平唐兴的突破口？

　　看来有必要见一见那位鸣哥了。

　　哼笑一声，唐兴转头找上了于啸，“死娘炮。想让我别把照片贴你家门口是吧。行啊。现在爬过来跪着，给我磕十个头，磕一个说一句：你是娘炮。我保证照片的事，我再也不说出去。”

　　周围人都等着看于啸的笑话，哄笑成一团。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别太过分！！”“凭什么？我没招惹过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因为你娘啊。你去学校问问，谁不说你娘们唧唧的。说话娘走路娘，恨不得变成女的。”唐兴的回答特别理所当然，“你这么恶心，我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狠狠地瞪着他，于啸反唇相讥，“你这种恶毒浅薄，遇事只会嘲笑、排挤、打骂别人的人，才是社会的毒瘤，是祸害！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人就是你这种人。”

　　“你…”唐兴被惹怒了，以他贫乏的词汇量，大概一时间还找不到除了娘、娘炮之外的话来反驳于啸，他想动手。

　　“你什么你，”于啸的举动像是一点儿也不怕他，他更大声地打断唐兴说，“说了你也不明白是不是？因为你不仅有这些缺点，你的脑子还笨，理解能力太差所以你根本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你语文的阅读理解是零蛋，排名永远是全校的倒数第一！真是可恨、可怜又可悲！”

　　说得好哇。韩枫抬手对着唐兴气绿的脸鼓掌。周围人都看不下去了，缩小范围向他们靠拢。

　　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一道身影，似乎默默在附近听了很久，他接下话：“这不是挺泼辣的么，唯唯诺诺只会显得你好欺负。”

　　韩枫循声望过去，来人正是唐兴口中的鸣哥——路鸣。曾见过他一面，韩枫对他还有印象。这个人身量欣长，大眼睛单眼皮，鹰钩鼻，看人的时候总是散漫随意的样子。

　　他跨步向里面走，“唐兴，喊兄弟们过来就是看你现场挨骂？”

　　“鸣…鸣哥。”

　　旁边的人给路鸣搬来干净的木制椅子，他姿态散漫地坐下，大手一挥，“没事，你们继续。”

　　唐兴往路鸣身边恭恭敬敬地一站，特像忠心于主人的狗，“我鸣哥来了，懒得和你们废话，按我说的做，不然免谈。”

　　如果…

　　韩枫想，如果今天他没有来，只有于啸自己过来。那这里会发生什么，不管事情怎么发展都会很糟糕吧，他不愿意再想下去。

　　“就算于啸按你说的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韩枫从容应对，“不如这样，你说一个数，多少钱我都给你。”

　　唐兴张口就是，“谁稀罕你那两个臭…”

　　伸手制止唐兴，路鸣来了兴趣，“韩枫是吧，胳膊受伤了？”

　　韩枫不想理他。

　　“看来他是你很在乎的人啊。你是最近才转学来的可能不清楚，我高一就听说他是我们学校里特别出名的娘炮，谁见了都想骂他两句。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可是难道就因为这个他就有错了，碰到这种倒霉透顶的事情也成了他的错？韩枫回忆起于啸问的那句话，还是沉默。

　　路鸣摆摆手，“算了，我没兴趣听，暂时也不需要你的钱。但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我很欣赏，加入我们，”路鸣指着于啸，“算上他，我们的人不会再为难他，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于啸的手突然攥上来，他眼神坚定地对韩枫摇头，“他在说谎，他要你变得和他们一样，你明白。”

　　“万一他说的可以实现，能帮到你不是吗？”不似以往洒脱轻松，韩枫竟也有些犹豫。至于加入他们会发生什么，韩枫完全没有考虑。

　　“那你滚。”于啸放开手，火气大到不肯再看韩枫一眼，“马上滚。”

　　“我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于啸对他们说，“我照你说的做，你发誓不再拿照片来威胁我。”

　　“行啊，我发誓。”唐兴笑嘻嘻的。

　　“于啸。”

　　“我让你走啊！！”

　　韩枫当然不会走，却也拦不住于啸。

　　众人站在对面，于啸慢慢蹲下，手心摸索着粗糙的地面，他今天穿了新买的灰色裤子，跪在地上一步一挪沾了不少土。

　　于啸只爬了几步，韩枫实在难以忍受，心脏像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掐住，痛苦又煎熬，“我答应…”

　　“算我求你了。”突然侧身朝向韩枫，于啸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泪眼里写满了哀求。

　　洋洋得意的唐兴还不忘在火上多浇点油，“哎哎哎，一会儿别忘了说：你是娘炮。”

　　眼看着于啸磕下了第一个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颤抖，“我是、我是…”

　　从小野到大的韩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他抓起手边半块砖头就朝唐兴扔了过去。所有人吓得纷纷四散躲开，要不是路鸣及时举起椅子挡了一下，他唐兴今天就得脑袋开瓢。

　　唐兴被吓得不轻，惊魂未定地叫骂，“你他妈有病啊！”

　　“生气啦？”捡起掉在地上的砖头，路鸣对韩枫笑了笑，“生气伤身，先消消火。你刚刚说的是，你答应加入我们了对吧？”

　　路鸣那只“听话的狗”最先做出反应，立马闭了嘴。

　　于啸说：“他没有。”

　　走近于啸，手里还拿着砖头，路鸣屈膝蹲下，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我问你了吗？我改变主意了，你跪到死也没有用，今天我就要他入伙。”

　　韩枫的气还没消，走过来一把拎起于啸，话则是对蹲在地上的路鸣说的，“如果我不呢？”

　　“你也说了是如果，”不轻不重地放下砖头，路鸣拍拍手上的土，再直起身，手想要往韩枫肩膀上搭，“你入了伙，以后我就是你大哥，罩着你。”

　　嫌弃的想法溢于言表，韩枫躲开他的手，揽着于啸后退了两步。

　　“不知好歹没有好下场。”路鸣坐回他的椅子。

　　“入伙，入什么伙，犯罪团伙吗？”韩枫轻笑，“我加入了才没有好下场吧。”

　　路鸣笑笑不说话，脸上分明写着：‘你没得选’四个字。

　　冷静下来，韩枫想到自己可能还得“利用”路鸣来摆平唐兴。任凭于啸如何极力反对，他都不能放着他不管，“我同意入伙。但我有条件。”

　　“韩枫！他们和你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到头来你却要与他们为伍。这世上没有任何原因值得你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于啸推开韩枫，“我以为你明白，明白这对你没有一丁点好处。”

　　“死娘……”唐兴再傻也能听出来于啸“内涵”了他们所有人。碍于现在他的鸣哥正在和韩枫“谈合作”，他很会看脸色的没有把死娘炮骂出口，但还是忍不住说，“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真是难为他还有听懂人话的时候，韩枫不悦地看他一眼，稍作平和地转向于啸，语气平静：“不至于。我有自己的考量。在你那里，我扮演了一个无往不利的保护者的角色。然而我，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

　　“说完了吗？欢迎你的加入，韩枫。”路鸣礼貌客气地等着他们对话结束，“再搬一把椅子过来给他。”

　　他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搬来擦干净的木制椅子，再等他示意过后，把椅子搬给了韩枫。

　　韩枫可不客气，面对他坐下，“我有条件。”

　　路鸣摆出请说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