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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跋扈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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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和万化睡得太沉,过了饭时,但席禹钟甚为周到,为了三人,特意延迟了饭时。
饭后,万化和秋风以欲睹中原风物为由,前往池州城。
席禹钟看着少女,笑道“池州虽比不得汴州、云州,但也算西北名城,见翎姑娘何不同去游玩一番。”
少女嫣然一笑,摇头道“连日奔波,晚辈有些疲累,实在不愿去那么远,再者,侠剑山庄已是不凡,晚辈又何必舍近求远。”
席禹钟含笑点头,道“姑娘若想到处看看,我可以派个侍女带路。”
少女摇头,温婉轻笑,温柔之极。
“晚辈听闻侠剑山庄三园美名,前辈若同意,晚辈一人随意走走,最后想去剑园观摩学习,不知可否?”
席禹钟抚须,道“姑娘随意即可,无需忌讳。”
“多谢前辈。”
少女点头微笑,轻施一礼,转身离去。
晗山非名山,却因侠剑山庄而名,侠剑山庄因人而名,亦因园而名,三园之名,流传江湖,近十几年来,已是江湖中人交口而传,一睹为快的侠游胜地。
花园、水园、剑园。
席禹钟的妻子乃花中圣手,移植天下名花于侠剑山庄,渐成花园。
晗山有泉,经侠剑山庄而过,侠剑山庄建造之时,因地制宜,造了诸多水榭楼台,成就水园之名。
而最为江湖中人向往的便是剑园。
席禹钟交游甚广,加之花、水两园闻名江湖,吸引了众多江湖名侠前来游览玩赏,江湖中人自不免比武切磋,剑园中有无数巨石,其上留下诸多武学高手的掌痕剑迹以及一些江湖前辈随手书写的武学心得,为后来学武之人观摩学习,渐成剑园。
步姮漫步而行,不觉心境渐静。
席禹钟之父席承贤文武双全,早年为官,是一位饱学之士,后于晗山造园,因此侠剑山庄的风格雅致,景物极美。
亭台楼阁,远近相映,宛如画境。
水园,一处观景亭中。
少女趴在栏杆前,看着湖中鱼,水上荷,不禁出神,怔怔所思。
清风徐徐,带来淡淡荷香。
不知何时,她竟睡了过去。
“喂!喂……”
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站了一个男孩,一身华贵精致的紫衣,十三四岁,年纪虽小,却是俊极,皮肤白嫩,宛如个画中仙童。
此时,这仙童正噘着嘴,满脸不快,用脚踢着少女的腿,见她睁开眼睛,怒道“你是谁?知不知道这里是本公子专用!”
少女缓缓坐起,理了理衣服,道“如此大的亭子,你玩你的,我睡我的,碍着你了么?”
这男孩极是跋扈,道“这里是我家!我不愿和外人待在一起,你立刻滚!”
少女打量了他一眼,偏头看向湖面。
“我家”两个字,再加上这理直气壮的飞扬跋扈,不难猜测这少年的身份,他恐怕就是自己的目标之一,席家次子席天颖了。
“你听到没有!”
男孩见她不理自己,脸色一沉,怒道“我让你滚!”
少女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要我走,我便走了,若要我滚,我不会滚。”
男孩脸色一沉,一脚踢向少女腰间,他显然自小习武,这一脚招式凌厉,颇成气候。
常人若被他这样踹上一脚,只怕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
小小年纪,如此狠毒!
少女眉目一沉,冷哼了一声,伸手接住他的脚,一扯一拧,将他凌空摔在地上。
男孩吃痛,叫了一声,咬牙发狠,翻身站起,便想再次出手,却见眼前的少女纤眉含怒,眸中泛出冷意。
他极是聪明,知道眼前这女子怕是不会让他,出手只会吃亏,收了招式,冷冷道“你究竟是谁?敢在我席家出手伤人?”
少女倚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游鱼,淡淡道“江湖中人,问别人名字前,不懂得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么?”
男孩眉头一皱,道“我叫席天颖,你叫什么?”
果然是席天颖!
少女转头看着他,道“我见了你父亲尊称他一声前辈,是因为他年龄比我大,那么你该叫我什么?”
少年眼中闪过隐晦的恼恨,极不情愿的道“这位姐姐,你叫什么?”
现在你威风,等我问出你的名字,少时找你报仇!少年盘算着,露出一丝冷笑。
“我叫见翎。”
男孩眼睛一转,恍然道“你就是从塞外而来,给我爷爷祝寿的人?”席禹钟之妻洛青荻向来喜静,不见外客,而席天颖近两日是陪其母亲用餐的,因此双方还未曾见过,这一点席禹钟已解释过。
少女点了点头,懒得说话。
她连日奔波,昨夜又一夜未睡,先前虽小憩了一会,非但未能解乏,倒引得越发困顿慵懒起来,剑园也懒得去了。
此地微风徐徐,令人神清气爽,又与记忆中的那一幕极似,令她心意柔软起来,有心偷懒,再睡一会,但眼前这男孩心眼极多,又显然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她怕万一睡的深沉,被一个男孩给欺负了,不敢再睡,便倚在栏上,看着远处,微微犯困。
男孩看着她,眼睛骨碌碌转着,道“我常闻塞外之人箭术极好,你可敢与我比试?”
少女懒得与他动气,挥了挥手,道“你厉害。”
“你不与我比试,就离开!”
显是记住了少女的话,席天颖未再用滚字。
少女虽困倦懒动,但知这男孩跋扈,被他缠上,只怕难得安宁,她难得这般疏懒闲静的心情,实在不愿坏了兴致,索性伸了伸懒腰,起身向另一个亭子走去,免得他缠着自己。
水园亭台甚多,所见风景尽是幽美,只是桥栏曲折,需绕些步子。
中午。
骄阳似火。
走曲廊,过石桥,地面炙热,透过鞋子,传到脚心,令少女不禁蹙眉,加快步子,走进湖心亭中,才觉凉快了些。
她本欲脱去鞋子,但想被人看到,终是不雅,便耐了性子,倚栏眺望。
轻风清爽,吹去薄汗,少女再次犯起困来。
不经意间,一丝惆怅暗浮而起。
当年的自己,较那少年更见娇气跋扈,只是遭逢巨变,才被狠狠挫了性子。
少女看着远处,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嘲讽。
人,永远拗不过命运。
若非遭逢变故,她大概也会无忧无虑的成长于如此般的园林中,嫁给某个江湖俊杰,终此一生,只是那一身的臭脾气经年日长,必难与人和谐,最后落得,只怕也是恨,也是怨。
只是恨也好,怨也好,终不会如此之怨恨,如此之怨……
怅然。
少女脑海不觉闪过一个身影。
她家当年在江湖中的声望,不下侠剑山庄,正是门当户对,若非变故,自己没准……
如此想着,少女纤眉一皱,恼恨起来,无论如何,那登徒子又怎配得上她!
辣手摧花!
下意识的,她想起昨夜那番话,不禁睡意消无,一双眸子眨眼间清亮起来。
恼怒之时,亦犯难。
席天凌能无声无息欺近万化和秋风身边,点了他们的穴道,武功之高怕连左牧都远非他敌手,从昨夜行径来看,他亦非席禹钟那般的温良君子,难以欺之以方。
少女思索,皱眉。
席天凌性格难测,锋芒极厉,显见得杀伐果决,昨夜他杀机隐露,欲迫自己离开,不能称意,很难猜测会做出什么。
正出神中,她微微不快起来。
本以为自己避让,他就不会缠着自己了,但此时,那男孩却正自桥栏走来,这里亭台甚多,若非有意寻衅,他也不会专门绕来这里了。
“少爷要在这里玩,你去别处吧!”
男孩进入亭中,立刻跋扈的出声赶人,显是先前吃亏,心气难消,前来寻衅。
自己已然避让,他竟不识好歹,进步欺人。
少女斜着他,纤眉不禁一竖,若非在侠剑山庄,她只怕已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你看什么!这是我家!”
男孩越发嚣狂起来,令少女不由沉下了脸色,虽不愿和一个孩子动气,但他这模样着实已太过讨厌。
少女冷冷道“我是你父亲的客人,你敢如此对我?”
她少有清闲,难得疏懒,先前退让,非因他是侠剑山庄的公子,只是不愿凭白坏了心情。
席天凌的浮跃已令她不快,又被这男孩连番搅兴,她心中不禁更加动气,再想她顶着闷热,移步退避,那是不可能了。
“哼!”
男孩神色傲然,冷哼道“什么客人?你们不过是我姑姑的仆人,我爹抬举你们而已,真拿自己当贵宾了?”
少女脸色猛地冷下。
男孩见她似动怒,忙退了两步,摆出架势。
“我本不想让你挨这顿板子,你自找的!”少女并未动手,冷笑起身,往亭外走去。
“我这就去问问席禹钟,我是下人还是客人!”
男孩脸色一变,疾跑几步,拦住少女。
江湖世家,向来规矩甚严,被席禹钟得知他如此待客,一顿家法铁定少不了,而且他更担心,这少女动了真怒,会加油添醋。
“我倒要问问席禹钟,我千里奔波,前来送贺,怎就成你席家下人了!”
少女嘴角带着冷笑,动了轻功,凌空跃过他,继续向外走。
“喂!”
男孩以为她不过吓吓自己,不至于和一个孩子动真,更不会将事情捅到席禹种那里,但见她竟不似作伪,不禁慌了起来,拦住少女,一把扯住她衣裙,急道“这不过是小事,你干嘛非要捅给我爹。”
少女冷笑一声,不理会他,绕过自顾而行。
然而,男孩抓住的竟是她的腰带,这一行走,腰带便被抽开数分,松垮了一些。
少女下意识想起席天凌所为,不禁眸光泛冷,对这兄弟二人同时恼怒起来。
“席禹钟没教你男女有别么?”
少女停下脚步看着他,冷笑道“还是说你见色起意,想对我做什么?”
席天颖年龄尚小,于男女之事,全然不通,否则不会无视绝色容颜,刻意刁难于她。
少女虽知他非是故意,却有心给他几分颜色,顺势又扣了个大帽子。
男孩慌忙放手,连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少女依旧冷笑,也不去束紧腰带,缓缓而行。
“我便这幅样子去见席禹钟,今日倒要看看你席家家教!”
她那衣带不整的样子若到了席禹钟面前,再一添油加醋,那就不是一顿板子了,他极可能会被席禹钟打个半死。
见她分明是有意要令自己吃苦头,席天颖不禁害怕起来,挡在少女身前,却不敢强拦,跟着她的步子后退着,祈求起来。
“姐姐,我错了,你别告诉我爹,求求你了,姐姐……”
他央求着,见少女嘴角带着冷笑,显然不会有丝毫心软,铁了心要让他吃苦头,终是恐慌起来,一把抱住少女的腰,竟是不管不顾,缠住了她,这一发狠,反倒不再央求少女,只是抱着,不让她动步。
少女虽有气,但她本不愿引起席禹钟的注意,又岂会如此模样走到席禹钟面前,见他着实害怕,吓得够了,才道“松手,我不去便是。”
男孩不知她是否诓自己,抬头看她,眼中却有一丝泪水。
少女不禁好笑,斥道“你先前那么嚣张,如今这般模样,真没出息。”
男孩见她嘴角似有笑意,不敢继续抱着,松开手,退了数步,怕她施展轻功越过自己。
“你别再来扰我。”
少女懒得理他,转身束了腰带,倚在栏上,却再无疏懒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