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冯嫩韬

4、第4章(1)

　　谁来……谁来救救我……
　　谁都不会来！木木，她也已经属于别人了，再也不会有人，会将我从这无尽的黑暗中救出去，再也不会有人……
　　哗啦一声，一片温暖瞬间兜头将沙澄罩住，带着熟悉的味道。她从那件暖融融的大衣里探出哭得很狼狈的脸，对上的是李铭城怒气冲冲的脸。
　　“你是傻瓜吗？这么冷的晚上穿这么单薄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哭，你以为你是苦情剧女主角呢？！”李铭城近乎咆哮地吼道。这时候的他可完全没有丁点平时优雅有礼的模样，更像是一团残暴的烈火，直欲将人燃烧殆尽。出奇的，沙澄却忽然有了暖意。
　　“上车！”李铭城以命令的口吻对冻得半失去知觉的沙澄下着指示，脸绷得紧紧的。
　　沙澄乖乖钻进他的豪华跑车，车里暖暖的空气紧紧地将她包围，她冻得麻木的脑神经也开始正常运转起来。一瞬，她像是忽然明白了目前的状况似的，略带点不安和被窥见狼狈一面的羞耻感瞟向驾驶座上臭着一张脸的李铭城。
　　“先把你那可怕的脸擦擦……”李铭城一脸嫌恶。
　　沙澄接过李铭城递来的手帕（手帕？没错，的确是手帕……），看看上面的名牌标记。
　　“擦完扔掉！”李铭城继续表达着他的嫌恶。
　　沙澄一听，恨恨地将手帕用力往脸上糊弄了几遍，却将脏了的手帕小心翼翼地装进了手袋。
　　车子快速在高速路上奔驰着。一路无话。

　　到沙澄住处的时候，她已经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李铭城推了推沙澄，她发出轻微的哼哼声，没有醒。似乎睡得极不舒服，眉头紧紧的皱着。
　　“沙澄！醒醒！到家了！”李铭城稍提高了声音在她耳边说。
　　沙澄睁开眼，又快速地眯了起来。右手扶在额头上：“头痛！”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鼻音。
　　李铭城的怒气顿时又上来了：“白痴！”他下了车，重重关上车门，靠在车门上等她出来。
　　沙澄翻翻白眼，解开保险带。刚站起来就踉跄了一下，头好晕！
　　“能自己上去吗？”
　　“头好痛……”沙澄不知怎的示起弱来，这在她过去的22年里是几乎没有发生过的事。她一直坚强、独立、不依靠别人地生活至今。也许是李铭城看过她所有狼狈的模样，也许是今夜有所不同，再也许是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唆使，总之，沙澄忽然很想，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放下防备。
　　李铭城轻轻叹了口气：“我扶你。”
　　把沙澄安顿好后，李铭城想了想，走向客厅。
　　他打开冰箱，对着躺在里间床上的沙澄喊道：“你这儿是住人的地方吗？冰箱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不，还有一个严重缩水的苹果和化妆品……”
　　“平常又不在家吃饭……”沙澄虚弱的回道。
　　“普通的感冒药也没有？”
　　“我身体向来很好……”沙澄很心虚。
　　李铭城咬着牙艰难地说道：“你等着！我去买药。”
　　等李铭城再折回的时候，沙澄已经睡着了。他将药放在她床头，手指碰到了一个凉凉的东西，是沙澄晚会上得到的那条许愿项链，此时正孤零零地被丢弃在那里，犹自闪光。
　　他看了眼熟睡中的沙澄。她显然已经洗过脸了。长长的睫毛微卷，偶尔还轻轻颤动一下，像被人惊扰欲飞的蝴蝶。脸上皮肤显出不正常的潮红，连鼻尖都透着点红，很是娇俏。沙澄熟睡的脸沐浴在柔和的灯光里，显得如此的惹人怜爱。
　　李铭城不禁伸出手，贴了贴沙澄的额头，有点烧。
　　收回手，他笑了。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如此地体贴人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睡梦中犹自皱眉的沙澄说道：“傻瓜，你难道还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吗？你这么懦弱，不该来这里的，不然只会越来越痛苦。既然来了，就给你的仇人狠狠的打击吧。别怕，我会帮你。”最后一句，轻轻絮语，似是幻觉。
　　而沙澄却像是听见了他的话似的，轻轻舒展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