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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转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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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的商店里只要是在营业都会播放着歌,知名的,网络的,无名的,什么都有,甚至连播放音乐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播放的音乐叫什么名字,歌手是谁都不知道,说起来实在可笑。而匆匆低头走过的人们有谁又会有心在意这个商店播放的是什么歌曲,那个商场播放的乐曲是哪个音乐家的杰作,他们只顾着自己的事情。
演唱这项娱乐,只是个媒体炒作的材料,挣钱的救命稻草。有的白领们只是喜欢在办公室里的电脑里放几首歌,而无心去听。
于悦喜欢音乐,胜过她的生命,音乐被她称为是她诞生的理由,她不可以想象没有音乐自己将会怎么过。在于悦的电脑里,各种音乐制作的软件,她每天要摆弄这些东西至少3小时。
在把一首刚刚完成的曲子存入电脑后,手机疯也似地响起,她下意识地把手机按在被子里,看了看我的房间,确定没有反应后快速接起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陌生的,完全不认识的。
在成千上百个电话号码里,记错也是难免的,再加上上海的电话每天都有人在更换,打错更难免,也没有人太在意打错的那两毛钱。于悦翻身倒在床上,爽快地回答电话里的人:“先生,对不起,你打错了。”
其实她在听见是陌生人的下一秒很想用服务小姐的声音对对方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有误,请查询后再认真拨号。”像这样子的恶作剧在于悦的手机里不是第一次出现,有时候她连易夏也作弄了,弄得那次易夏很是惊奇地问她:“你换手机号码了?”
但是,对方没有很客气地说:“对不起,打扰了。”而是很出乎意料地,斩钉截铁地说:“小姐,我找的就是你。”于悦很坏地笑了,好像是遇到猎物的狼。她抬头看着夏日的上海,把手机贴近耳朵,用玩弄的语气说:“先生,这里是妓院,你需要服务吗?”
这下到对方结巴了,对方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像妓院里调戏的声音,电话里不禁停顿了几秒,没有先前的霸道了,显然是被吓住了。随后,对方低下声音问:“请问是于悦小姐吗?”
于悦顿了一下,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没有打错?怪了,他是谁啊?为什么找她啊?于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点点头,突然想到对方看不见自己,她随口“哦”了一声。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谁推荐她的,玩世不恭,坏了事谁负责啊。对方低声咒骂一句,不想于悦把手机贴更近耳朵问:“先生,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对方深吸一口气,幸好小声点,不然坏了好事啊!
对方换了张脸(当然,于悦是看不到的),很是客气地说:“于悦小姐,我们希望和你合作……”
“哦,合作啊,”于悦又开始皮了,“我的要求可是很苛刻的哦,工资不可以太低,工作期间不可以限制我的自由,我需要助理,24小时待命,……”于悦把能想到的易夏身边的高级生活统统倒出来,天知道易夏的生活一天的开销是多少!能像易夏一样生活的人简直是乐上天堂了。
对方倒吸了一口气,这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有什么音乐天赋啊,听起来到想土匪!她以为她是什么啊,聘请国家总理啊?对方显得比较冷静,他淡淡地说:“于悦小姐,这个等我们见了面再协商好吗?”
于悦吐吐舌头,看样子是个老头级别的人,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冒,没意思。她随口说:“好吧,BLUES酒吧见,明天早上9:00。”没等对方同意,于悦掐掉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不记得这个动作使多少手机惨毁在了她的身下。
在工作中的人看来,恨不得时间飞也似的度过,跳过那个漫长的工作时间。但是对那些白领们来说,狠不得时间想乌龟一样慢慢挪,好让他们在青春年华多做点事,多享受年轻的快乐。这就是各个阶级间完全不相同的思想,但是,在埋头苦干的人眼里,时间很慢;在白领们的眼里,时间太快。对我们3个人而言,快于慢没什么区别,人生不就是一来一去,中间享受吗?
于悦更是夸张,她常常忘记日期,时而说时间快,时而说时间慢。当房间里的日历备忘录被翻了一页时,床头的卡通闹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10这个数字。于悦坐在电脑桌前,桌上的咖啡还是热的,音响里不停歇地播放着许嵩的歌,她喜欢他的歌,只因为他的歌的旋律很美,总能带人进入一个天堂的境界。那简直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
她侧头望望闹钟,眉头一皱,好像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呢,是什么事呢?她一时间想不起来,端起咖啡慢慢抿,目光重新回到闪着光的电脑显示屏,歌词在慢慢地滑动,她细细嚼着最后一个字的拼音,压韵地天衣无缝,读起来美极了。她不禁对这个少年的音乐天赋产生佩服之心。
这时,沉默了一个早上的手机疯也似地狂叫起来,谁叫她调了这么一个铃声,调好后她也后悔了,手机一响她就有摔手机的冲动!她以最快的速度接起电话,里面传出一个很是疲倦的声音,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于悦小姐,你在哪里呢?”
于悦眨眨眼,好像这个声音很熟悉呢,好像在哪里听见过(请原谅于悦的健忘),她托腮说:“在家里呢,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简直可以去挖坟墓了,如果于悦在场看到对方猪肝色的脸色一定笑下地狱。对方不了解,要约于悦,要么就是临时通知,要么就是24小时不间断地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否则后果就是干等。
“我是昨天预约的,你亲口说9:00在BLUES酒吧见的,难道你忘了吗?”对方很耐心地提醒一遍,心里暗咒,如果不是徐颂那位老爷指定用她,他打死也不会来约她。
于悦抓抓刚起床还没来得急梳理的乱发,赔笑道:“那请问……我昨天还说了什么吗?”
然后对方又很耐心地把昨天的对话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昨天的电话打了等于没打……于悦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哦”了几声,好像这没什么,而且是经常发生的事,她已经习惯了。对方彻底知错了,都怪没听“前辈”的劝。
最后,于悦伸伸懒腰,拖着拖鞋走出房门,我看她时,如果不是习惯,如果不是她干净点,我真的可以把她当作是街头的乞丐,不仅是头发乱,睡衣还歪歪扯扯的,没人相信不是从丐帮出来的。
她把咖啡杯放在厨房的洗碗池里,连水都不放来泡。当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时,我听见她对着电话说:“那个啊……快11点了哦,快要吃饭了,下午先吧,民以食为天嘛,肚子饿着是做不成是的对吧。下午4点老地方。”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我换了一下台,目光依然落在超大的液晶电视上,但我知道,又有一个可怜的人被她耍了,一定气得七窍生烟,躯体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魂魄都不知道散了多少回了。但在这个繁杂的尘世里,因为有太多事的烦扰,我们都忘了很多事。
就在于悦打算掐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好像是换了个人,那人对着电话里咆哮,我想音量绝对不低,以至于我能听见。那人说:“你耍我啊!妈逼的,因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会写谱吗?我真是看错你了,高傲自大的家伙,这一生你只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那就是为自己挖坟墓!”
我很是惊讶,于悦脸色一变,显然,要发火了。不过我也很佩服那个人,能把于悦骂发火。根据经验来看,今天于悦掐电话比往常慢了3秒钟。
我只听见于悦说:“先生,我相信你不是因为神经病院的围墙倒了逃出来的,”她顿了一下,她在忍气吞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坚信是精神病院的护士们嫌你太烦把你踹出来的!”
我看着于悦很生气地大步流星踏如房间,房门在重重关上后,我听见里面传出杂音,听不出来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在下一秒看到她气愤地离开了屋子。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关了电视回到自己房间,说实在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无聊地躺在床上。
在几乎不要命地拦截了一辆的士后,于悦一再催司机加速,她狠不得直接开易夏停在屋子外面的那辆雪弗兰出来,虽然在她看来雪弗兰还是有点低级,但是气愤的是她没有车钥匙。应该感谢易夏把钥匙带走,不然不知道要出多少起交通事故,卖了她都赔不起。
为什么在闹市区里总能听到人们咒骂的声音,而且大多是赶时间的人们,无论是最下层的工人还是最高层的白领,大家都不在乎形象地低声咒骂,难以启齿的言语刹那间填充了整条大街,拥挤的车辆都等待着前面能有一点挪动,但是此刻却像排水马桶堵塞一样,什么也下不去,左右进退都不是。
该死,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而且是这条连狗都不愿意走的路上,于悦真想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她扔了一叠一毛钱的钞票给司机,然后快速地下了车,穿梭在无数宝马、奥迪、奔驰、雪弗兰之间,身后传来那个中年司机的咒骂:“小姐,你的钱不够啊!真是的,一叠毛票就想打发我?还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当然,在房间里听音乐的我不会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顶多我只能想象大街上是怎样一副拥挤的场景,不能说是道路太窄,只能说想超车的人太多。
在20分钟后,BLUES的招牌出现在路边,于悦才意识到,兜儿里顶多只有几张毛票,在BLUES这种地方……她倒低了一口气,但愿买单的不是自己,自己是被邀者啊!而且是他们先到的……她试图给自己找各种理由,以应付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连最坏的情况她都想好了,大不了call易夏就成了。
转过BLUES的旋转玻璃门,里面黑漆漆一片。95号……95号……她太熟悉这里了,找95号不是难事。当她很是夸张地把包包扔在沙发上,指着沙发上的那个人说:“你,坐到那边去。”那人愣了一下,一知半解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于悦丝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脱口而出对跟随而来的服务生说:“一杯拿铁,加大量的冰。”
这里是她的地盘,她也不必客气什么。她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个男人,一个还很夸张地戴着墨镜,遮住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看样子不是很友善。
那个戴墨镜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冷着脸没有表情,脸上的皮肤嫩得像婴儿一样,多带几分秀气,如果不是他那头乱发,请允许她把他当成女生。他看上去冷静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像是在电话里对她吼的人,那么……她的目光扫在另外一个男人,就是被她赶到对面坐的那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温顺。是谁呢?她的目光不定。
戴墨镜的男人一言不发,给她一种压抑感,从未有过,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而已,说起来她是不怎么相信感觉的。
空气像在冰箱里一样,凝重而沉闷,就算开着空调也无济于事,空气不是闷热而是沉闷,像被闷在一个房间里很久一样。令人无法不抑郁。谁也没有说话,更显得闷。于悦的拿铁上来了,她一个劲得喝,不在乎他们两个怎么看自己,像是在发泄,抑或是在使自己冷静下来,她确实被对面那个冷眼的男人雷到了,也可以说她是在降温。
冰冷的液体流如喉咙,有种舒适感,但在她狂喝了几口后,肚子里全是冷的,心的地方更是冷。等她喝完那杯拿铁,她把杯子挪到一边,正眼看着这两个人。现在她平静好多了,像是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样,所以她什么都不担心了。
“说吧,谁找我?有什么事?”
她爽快地开口,平静地不像是电话里那么的泼辣,以至于对边的两个人都以为认错了人,喝了杯霸王拿铁后拍拍屁股走人。那个中年男人先开的口:“好,我们是想请你谱曲,徐先生的最新专辑《巷子》,特地点名点姓地让我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小姐意下如何?”
徐先生?谁啊?她认识吗?她隐隐感觉到这个中年男人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有说出来。她刚想伸手去拿那个拿铁的杯子,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把它喝完了。一时间觉得好是尴尬。不想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叫来服务生说:“再给这位小姐来杯拿铁。”
于悦被吓到了,她认识他吗?好像他的声音她在哪里听过……她搜索着记忆,追踪着这个声音……对!就是那个对她吼的人!她记起来了,她绝不会饶过他!于悦的小宇宙总有一天会因为他爆发的,应该说已经在酝酿中了!
她嬉笑,让他遇到她简直是他的悲剧!屋子里的3个人都知道于悦搞起恶作剧来可以让人吐血而亡,然后她不会好心地帮你买棺材,席子都不买。
“那我想问你,你口中的‘徐先生’是谁?既然要合作,那就不要有什么秘密,不然恕我不能答应。”于悦尖起眼睛,知视那个戴墨镜的男人,难不成他就是“徐先生”?她倒希望不是,不然她这餐的钱去哪里找?到口的肥肉她可不想就这么扔了,说实话她也很想接这个任务的。
中年男人笑了笑,好像有点尴尬,他只是说:“听说过‘徐颂’吗?就是他。”
徐颂?没听说。她的确没听说这个人,他的歌更没听说过。于悦不以为然地笑笑,看样子这次的工资不会很高啊,她有种浪费时间的感觉,接不接都无所谓了,反正有易夏撑着,这几年来她不是这么罩着大家吗?还不是一样过。
她只是慢慢地喝着新拿上来的拿铁,一言不发,对面戴墨镜的男人似乎有点紧张了,他的目光移至落地大窗外面,透着墨镜她似乎看到他眼睛里的东西。是失望?还是不稀罕?不过看样子他似乎打算放弃了,没有多少在乎他们两个的谈话。
于悦的眼神像是融化了的冰霜,柔和下来。奇怪,她怎么会对这个陌生人有种同情?可怜?说不清楚。她问:“我想和当事人讨论,可以吗?”
“我就是。”另一个男人摘下墨镜,墨镜后面是一张很秀气的脸,分明的棱角在微暗的酒吧里一面暗一面明,有明显的差异。这明明是偶像派的,但是可惜的是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说他就是个歌手呢?
于悦习惯了给那些有名的歌手们谱曲,一首歌就够吃半年的饭了。她犹豫了,那个叫徐颂的男人淡淡地看着她,他在等她答案。做首曲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是他们出的价……她没有开口问价,只是犹豫地回答:“让我考虑考虑吧,这些天事多,可以再拖几天吗?”
谁知道那个中年男人说:“不行啊,华远公司说一定要在这两天出一张专辑,才能签约啊,所以我们只有来找你帮忙了,拜托了。”他很诚恳地请求于悦,几乎是求她了,他们已经走到头了,只能找她,她在音乐界也是很出名的,只有她能在这么短的之间内完成专辑,他们都听说了她的能力,他们相信她。
于悦刹那间有种压迫感,接还是不接?她不敢相信这两个陌生人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信任,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他们为什么那么信任她呢?她明白他们的心情,他们太急需了。
她喜欢音乐,所以她努力使自己的音乐更赋有色彩和感情,给予它们生命,这是热爱音乐的最高境界,而他,是不是呢?有梦想的人会努力的向着梦想前进,而热爱音乐不必完全表现出来。他是仅仅为了出名呢,还是真正热心于音乐呢?她一时间看不透他是怎么想的,所以她没有冒然答应他,她想拖拖看,毕竟她不想在音乐界里有个浪得虚名的冒牌歌手。
音乐让她快乐,她希望音乐能让人快乐,而不是挣钱。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接。但是,当她把那杯拿铁和完时,她还是没有得出答案。她起身:“对不起,我还是不能马上答应你,我会尽快给你答案好吗?”她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口气和别人进行谈判,可以说她真的是很犹豫。外加她不想让他们太早失望,留下一条后路给他们。
徐颂没有出声,只是看着窗外的街景,他似乎已经不在乎了,或是说已经绝望了。于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的信任,为什么?他很了解她吗?于悦不知道。
走出BLUES,她望着天边,没有云彩,只有黑压压一片的乌云,是快要下雨了吧,当她回头时,原先坐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再看自己背后,两个身影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平常得不得再平常,没有人去搭理他们。但是,徐颂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的坚毅,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还要继续自己的音乐制作,他要努力在这两天内制作出一张完美的专辑,他不想把这唯一的机会也失去,只有这一次机会。
于悦感觉自己是那么的邪恶,罪恶的心理使她变成了恶人,她只在乎自己的梦,而打破了别人的梦,心里一阵揪心的不舒服。她像是亲手杀了一个人,她会遭到报应的!她不想像那些只为利益和权利活着的躯体一样,但她已经和他们一样了……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她明明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明明看出了他是真的热爱音乐,为什么她还要犹豫?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快要疯掉了!是因为他对自己的那一阵很没礼貌的吼叫吗?她是那么小气度的人吗?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她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这不是她的想法!不是!
她更惊讶自己竟会如此关心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看他失望,她竟然会把全部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她相信,她真的疯掉了!不然她不会这样的!
天空开始暗淡,渐渐没了光泽,阴暗一片。是神给自己的惩罚吗?她看看空空的双手,什么也没带,她注定要淋这场雨吗?如果这样能让自己的心得到一点释放的话她甘愿淋雨。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始不安得涌动,没有伞的人们开始往自己的目的地奔,或是寻找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人们总是希望逃开一切的蹇劣,把一切的美好揽于自己身上,但这一定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再美好的人也不可能逃得过命运的折磨和审判,这往往让人痛到心里去,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雨下起来了,比预想的要汹涌、急促。雨点打在地上,好像要打出洞来。雷鸣电闪,刹那间,两边的店铺暗了,电断了,闪电简直可以充当日光灯了,一闪一闪,每个人的脸上一暗一明,像是在接受惩罚的罪恶之人。冰冷的空气刺穿她的身体,体温迅速地下降,没有逃避,雨点直接打在了身上,湿了头发,湿了衣服,在屋檐下避雨的人看来,她是失恋的人,而她无法逃脱心灵的谴责,她已经给他后路了,但看到他无所谓的样子她还是后悔了。
睁开眼睛,隔着雨,白花花一片,她愣住了,脚上想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到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情景!易夏疯了似的在喝酒!而且她努力把自己灌醉!
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排挡里,简陋的桌椅,闪电照亮着一个人,她被酒瓶子包围着,一个个墨绿色的啤酒瓶子全是空的,一滴不剩,然而她一挥手,又上来一扎啤酒,她开盖,仰头灌入自己的肚子。没有靠近就可以感觉到她身上的酒气味有多浓,不知道她在那里喝了多久,脑袋已经很难撑起来了,但她没有停歇。
她目光迟疑地看着眼前的一个个堆积如山的空瓶子,满口的酒气,的确很难受,胃想是要倒过来一样,在呼了几口气后,她再也忍不住了,手撑着桌面,垂头就吐,甚至连酸水也吐了个干净。好久没那么痛快了。她随便擦了一下嘴巴,继续把酒往嘴里倒。
大排挡的老板走过来,他是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挺着个大肚子,看着她喝得烂醉,担心她醉了没人买帐,于是假装很好心地说:“小姑娘,别喝了,看你的酒量也不大,喝多了对胃不好啊……”
“要你管!放心,我会付清帐的。”她随手从包里抽了几张“红鲤鱼”扔给那个老板,老板见了钱拍拍屁股走了,也不再理会她了。反正钱已经给了,随你怎么和就怎么喝,我还多管闲事?
突然眼前一黑,她以为自己醉了,抬头一看,却是满身湿的于悦,她苦笑,抓起一个酒瓶子倒了两口说:“你也来阻止我吗?如果是,你最好快点走开。”接着她又开始喝,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身边的于悦更像透明的。
于悦看了她一眼,一向是沉着冷静的她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放肆地在这种地方喝酒,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没有告诉她们?于悦没有心情搭理她,她还为自己的事情心烦。她开了一瓶啤酒仰头就喝。易夏很是惊讶地看着她,但她没有问什么,只是突然笑了,拿起酒瓶子撞撞于悦的酒瓶子,干脆地说:“喝!”于悦没有搭她的话,自行喝起来。
完全不知情的两个人不断得撞着瓶子,一扎一扎的啤酒被消灭,两个人都在用酒精麻醉着那件痛苦的事,而双方却不知道对方在苦恼什么,只是有个一起喝酒的人就行了。在此刻,没有人想了解对方的事,只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件事可以用酒泡烂在肚子里,不想再去想它。
对她们来说,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喝酒就够了。所有的话,都放在酒里了,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了。
在上海大街的某个角落,雨打湿着地面,而人却被酒精麻醉着,精神恍惚着,说不出的痛苦在肚子里一圈一圈地绕着,没有人倒苦水,更没有人说一个字,谁也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像所有失恋的人一样,用酒精麻醉着自己的大脑,也许这样会更好受一点,这样心里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想使自己痛苦的事情,这是大多数人选择用酒精麻醉的原因吧。
于悦不知道,她竟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喝得烂醉,也许是当天的心情太差,外加那场大雨把她淋得失去了理智。总之,那天似乎是很不吉祥的日子,没有人心情是好的,对于一向无话不说的我们3个人来说,她们都没有在当天把原因告诉我,原因是我事后3天才知道,她们醉了很久,是我认识她们有史以来醉得最厉害的一次,我该埋怨她们,没有拉上我。即使我没有很伤心的事我也会陪她们一起痛苦的。
人世间就是有那么多痛苦的事,想说却难以开口,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甚至只能对着天吼“请赐我一道闪电让我死吧!”或是“请给我一把匕首,能刺穿心脏的匕首!”易夏在那一瞬间真的有这种想法,但她还想搏一场,如果真的不行,她宁愿去死!她简直不想面对发生的事!
最捉弄人的,是这尘世,太多的意外,太多的错过,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愤怒,太多的愤慨……让人怎么在这尘世生存?
那天,我看着一身酒气回来,而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两个人,简直是不敢相信,我们都是很坚强的,说好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笑着面对,绝不会哭。我知道,易夏和于悦是死都不流一滴泪的人,她们用酒精发泄,我能理解,但那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我才能理解她们两个。
事情的发生总是突然的,没有防备,赤裸裸地被箭刺伤,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想接受这一切,更痛恨神把这些事情安排在自己身上。人的心是永远长不大的,而且永远是赤裸裸的接受神的箭刺的。在这城市里,发生过多少令人心痛的事情,又有多少人愿意把这些痛苦的事情重提?当然,答案是:没有。没有人愿意再想那些事情了。
19岁,对于我们来说发生太多,大一并没有高中过得轻松,反之,我们都痛苦着,一起面对突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