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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受困藏锋险逃亡(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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匀亭发足急奔,只听见暗道里脚步声渐近,她心道不好,这陆懿鸣轻功了得,哪怕自己熟知暗道,在他面前也全无优势。
眼看追兵就要到她身后,她轻拂衣袖,数颗金珠落地。
“轰”得一声,陆懿鸣身影和爆破声撞在一起,暗道内尘烟四起。
她神色微松,正欲催动内力提速,烟尘中,一柄细刃飞出,瞬息直逼她的背心!
她急忙腾跃转身,无奈细刃太快,“呲拉”一声,她的右臂出现一道血痕。她封住要穴,防止毒素蔓延,再勉力提起一口气,向前奔跑。
只要跑到断龙门,放下千斤石,神仙也追不上她。
陆懿鸣此时也不好受,那金珠虽只寥寥数颗,但爆发力极强。他又瞬发了一柄细刃,一时不察,呛了一口毒烟,此时正胸腔剧痛。他以内力压下不适,甩手挥开烟尘。
看着地上带血的细刃,他目光淬毒,向前方弹射去。
二者的距离再度拉近。忽然,他眼前出现了两条岔道。他俯身以耳贴地,倾听片刻,随即消失在左边。
后来的人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李洪涛令弟子分别探入两道,一队弟子刚进入右道,右道顷刻间坍塌,甚至传不出一丝人声,山体仿佛也轻晃了一下。
前方,她渐感体力不支,耳边又人声渐近。她咬牙捻起金针刺向百会穴,顿时灵台清明,脚底涌起气力。她借势急奔,暂时与追兵拉开距离。
她看见眼前出现一片稍显开阔的洞穴,忙停下脚步,争分夺秒步置暗器。很快,耳边再度传来脚步声,她立刻起身,没想到一阵晕眩袭来。
“糟了,强催内力的反噬来了,必须马上赶往断龙门。”想到这里,又是一股腥甜涌上她的喉头。她压下翻腾的血气,再度施针,稳住身形,向前奔去。
陆懿鸣眼见前方是个洞穴,心知定然设有暗器机关,又不能以内力强行摧毁,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山体崩塌。
他静立暗道,等候后方人马,心中暗道:“此女暗器机关术如此了得,顾重山将他女儿的身手隐瞒了这么多年,看来早就在为今日绸缪。必要抓住她,从她身上挖出无量珠图纸和顾重山的下落。”
片刻,李洪涛率众弟子追了上来。陆懿鸣身形微闪,出现在队伍中,他抓向一名弟子后襟,将他扔向洞穴。如此这般,眨眼间五六名弟子已被扔出。只听得一阵轰鸣摇晃,那5名弟子瞬间被钉死在地上,形状之惨,令旁观的弟子们胆颤心寒。陆懿鸣见暗器已消解,又是箭步向前追去。
山体经连番恶斗,开始轻晃,不间断有碎石、黄土从暗道顶上脱落。她被一碎石砸中,脚步微乱。此时,她已是强弩之末。听得追兵渐近,她欲再催速,但双脚犹似灌铅。
耳边,心跳如鼓点击打在她的耳膜上。抬眼望去,千斤断龙石就在前方,可陆懿鸣追的太紧,断龙石的下落需要更多时间。她目光一凝,计上心头。
“顾匀亭,你逃不了了。”陆懿鸣一声断喝,犹如惊雷在她耳边炸响。须臾间,一双厉爪抓向她的肩头。
她竭力闪身退后,暗器连发,他步步紧逼,招招凶险。只听得一声娇吟,她瘫坐在地,右肩一片血痕。
她抬头望向陆懿鸣,苍白的俏脸上,眼如点漆,唇似滴血,艳丽又娇柔,饶是陆懿鸣阅人无数,也不禁晃神了片刻。
“顾匀亭,你已无路可逃,不如束手就擒。只要你肯配合,陆某自会护你周全。”
她缓缓低下头,仿佛在犹豫思量。陆懿鸣见她娇躯微颤,柔弱堪怜,不觉放下戒备,神色飘忽间,似嗅到暗香浮动。
“琼苞堆雪!——”他猛抬头,只见漫天琼花薄刃正朝他激射过来,而她一扫娇弱容颜,挣扎起身欲奔走。
“中计了!”
陆懿鸣脚尖轻点,只见一道残影闪过,听得一片金石相击之声,琼花薄刃竟全数击空,只余片片被割落的衣袍。陆懿鸣向后狼狈落地,与她拉开一段距离。想到自己竟被美色所迷,他恼羞成怒,不再手下留情,一掌用尽十足力气向她挥去。
这一掌来得极快,她只觉强风袭来,随即背心一阵剧痛,整个人如断线纸鸢向前方飞去。翻飞间,她“哇”的将一口鲜血,恰如算计好的那般,吐在了暗道的一处凹槽里。
凹槽里嵌着一颗圆球,被鲜血一浇,滴溜转动,刹时间地动山摇,一阵可怖的震动从暗道顶端传来。陆懿鸣强稳身形,抬头望去,他和顾匀亭之间,一座重达千斤的石门正飞速下坠,而她身后,土地崩裂下陷,一个深坑隐隐浮现。他惊怒交加,袖中飞出数根银丝飞速缠向顾匀亭。
她颤抖着起身,踉跄向前,看着前方突现的深坑,又回望面目狰狞的陆懿鸣和飞速近身的银丝。电光火石间,她双目紧闭,坠入深坑,恍惚间只听得:
“陆使君快走,山要塌了!”
“啪——”,匀亭应声击入水面,这深坑之下竟是一道暗河。她被这刺骨的凉水一激,幽幽醒来,奋力扑腾,露出水面。
只见头顶无数砂石坠落,山体剧烈摇晃,恐怕暗道坍塌就在片刻之间。忽然,头顶一颗鸽蛋大小,通体泛荧光的弹珠砸落水面。
“父亲的芥子珠——”她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握住芥子珠,随后吐气沉入暗河。
暗道里,陆懿鸣亡命急奔,有挡路碍事的弟子,尽数被他铁掌甩向后方,一路仓皇,他刚踏出暗道片刻,暗道口就坍塌不余一丝空隙。他正要继续逃亡另一侧山体,废墟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抓着他的脚,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出——“陆使君救命!”
他一掌劈死李洪涛,再不敢停留,用尽平生功力,沿暗道垂直侧山体飞跃,腾跃之间,草木倒伏,鸟兽四散,山体一侧顷刻间就要崩塌。
他堪堪落定,只听“轰隆”一声,暗道侧的山体尽数坍塌。创派十余载的藏锋派,毁于一旦,秀丽千年的桐柏山,半山崩塌。
望着眼前飞扬的尘土,他眼前浮现一双清泠泠的眼睛,狡黠又妩媚,心中思量“片刻之间,她就能算好机关球的方位,引我击伤她,再顺势开启机关。有如此心计,她决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他朝天放出信号弹,召来郡府人马,搜罗桐柏山,活捉顾匀亭。
午后,郢中县郊,茶寮。
坐在破旧的桌椅上,少年虽满脸风尘,澄澈的目光里却满是期待。
“许久不见师姐,不知她现在如何。”一别十年,师姐的音容早已模糊,但是初见她时的惊艳之感却历历在目,每每忆起,就让少年脸红心跳。
“客官,快坐下。”一声粗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大汉拿着个发黑起垢的抹布,二话不说抹起了他的桌子。
少年皱眉,心下嫌恶无比,只道:“来屉包子吧。”说罢抬头瞥了眼这大汉,正对上了汉子来不及收起的阴鸷眼神,他眉目一跳,定神看了看这个汉子。
“小兄弟,你尝过我的包子,绝对不后悔。”汉子忙堆起笑脸,说罢也不管少年,回身去了后舍。
少年皱眉不语,越想越觉那眼神古怪,况且这荒郊野店,要是真碰见黑店,必是求助无门,还是走为上策。思及此处,少年忽觉眼前出现重影,他用力甩了甩头,重影更甚。
“糟了,中药了!是什么时候?”他在惊疑中踉跄起身。
茶寮后舍,汉子和妇人早已持刀蓄势,眼见抹布中的蒙汗药发作,两人一并冲了上去。
少年见两人冲出,急忙在胸口掏出一把细刃甩出,随后再无力支撑,瘫坐在地。汉子轻笑一声,挥刀弹开,妇人提刀就要对着少年当头砸下。谁知那细刃之中,竟分出一个薄如蝉翼的刀片,反向飞向妇人,妇人侧脸折腰向后,躲避细刃。随着一声惨叫,妇人已被削去半张脸。
这细刃乃是昔年顾重山赠与琮蓉师妹的“雁回不孤刃”,看似细刃一柄,实则有雌雄双刃,雄刃诱敌,雌刃攻击,百发百中。今日这少年中了蒙汗药,发刃时功力已不足十之一二,否则妇人早就人头落地。
汉子见妇人中刀,顿时咬牙切齿,提刀就要将少年劈开。妇人一把拦住,“哥哥,不能让他痛快死了,留给我慢慢折磨,以泄我毁容之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尤甚。尽管这妇人生的虎背熊腰,形容可怖,但少年削去了她半张脸,仍让她锥心不已。她和汉子快速清理了茶寮里的血肉和细刃,再联手将少年抱回后舍,用麻绳缚住手脚,塞住嘴巴,准备对其用刑。
忽然,帘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似是一队人马前来。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疑。汉子从帘缝中看见是一队官差押送犯人停在茶寮口,忙回首对妇人做噤声手势,打帘迎上去。
“各位官爷,快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