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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和明-12- ...

  •   传说,在若狭之滨住着一位叫高桥的男子,某天他捕到一条人鱼,而且把人鱼吃掉了。

      但是,也有说是高桥的女儿吃下了人鱼的肉,并因此获得了千年的寿命。将两百年的寿命经由秘术转赠天皇后,最终于第八百岁绝食自尽,含笑而终,又被称作八百比丘尼。

      “……总之,冠着这个名头的高桥生类研,就是以研究长生不老为核心宗旨的机构。”

      某条平平无奇的商业街的某家冷清的喫茶店中,子猫和明坐在反窃听反窥视的结界中如此说道。

      “当然,除此之外也研究别的。暗里和咒术界也有诸多的合作关系,明面上则是实力常年位列国家生物领域前三的鼎鼎有名的研究机构。就是东大、京都大或是庆应义塾的学生,也是要挤破脑袋才能就职的热门单位。然后,这个暂时放一边。你知道有机齿轮学会(Organic Cogwork Society)吗?”

      “这听起来像是个境外势力……二者间是有什么联系吗?”

      “那,换个问题。新乌洛波洛斯神教(Protestantis|m of Ouroboros)——东京高专的高材生,总不至于连这个也不知晓吧。”

      “知是知道,只不过,这不是早就被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势力吗?”

      面对子猫和明不冷不热的挖苦,夏油杰也只好苦笑应对了。

      毕竟,现在是他有求于人嘛。

      “二战的时期,帮助纳粹进行超自然研究的狂热宗教团体。据说是能够创造出不死的军团什么的……”

      书本中的内容也不过一笔带过,夏油杰回忆着,陡然反应了过来,“‘不死’——莫非有机齿轮学会是新乌洛波洛斯神教的余孽改头换面了吗!”

      若说什么是宗教势力的共同点,那必然是不断的派流分裂、党同伐异这一点了。

      “新乌洛波洛斯神教的源头是据说成立于西元前两三千年的,炼金术师与狂信徒的教会——乌洛波洛斯宗(Church of Ouroboros)……之后,就和佛教、基督教一样不断地,内部各种流派林立,但是,主宗一直存在着……直到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那是动荡的最厉害的一次,”

      夏油杰思考着,“历史上至此以后不存在乌洛波洛斯宗,只有继承了它泰半势力、同时革新理念为‘血肉苦弱,机界升华’,即反人类的新乌洛波洛斯神教。”

      “有机齿轮学会就是那个时候一起分裂出去的。但是,它对外只低调地称自己的属性不过区区一家研究机构。”

      子猫和明说,“不过,据我所知,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的子势力。日本的分部就是高桥生物类研究所,统括负责人的代号就是‘八百比丘尼’。”

      “就跟德芙、M&M\'s、士力架其实不过是玛氏旗下的品牌一样?”

      自从与五条悟交往甚深,不知不觉中,夏油杰竟然也对甜品有了颇多的了解,此刻便拿出来做了个比喻。

      “Church of Ouroboros,Protestantis|m of Ouroboros……Ouroboros、Ouroboros——”

      夏油杰指节曲起轻敲着桌面,“……衔尾蛇?柏拉图形容衔尾蛇为一头在自我吞食状态的宇宙始祖生物,它是不死身,并拥有完美的生物结构。宗教、尤其是炼金术师的认知中,衔尾蛇即是不死,乃是永恒。有机齿轮学会(Organic Cogwork Society)的名衔中,虽然不带有衔尾蛇(Ouroboros),但是既然高桥生类研的核心宗旨是对‘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攻克,想必本部的有机齿轮学会也仍旧放不下这个痴梦吧。”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多少金字塔顶端的大权在握者妄图违背自然原则吗?永生,不老?”

      子猫和明那镶嵌在精致面容上的漆黑瞳仁中,充斥着玻璃那样十分剔透的、人外的漠然,这使她看起来越发像是等身大小的人偶,而非活人了。

      “猎人用处女引诱凶猛的独角兽,后来猎人也发现独角兽唯独不会接近上了年龄的职业诱饵,因为它们觉得这是不合常理的可疑——人小的时候能保持纯洁,年龄越长就越与浊世同流合污——那些诱饵不婚嫁多半是别有所图,连畜生都明白的天地道理,人类却迷了心窍。”

      化猫咧出了匕首般闪着寒光的牙。

      “嘻、人类哟……”

      “……我姑且认为,你那样留在她身边,是还是想将自己作为一个人看待的。”

      夏油杰拉平了唇线,“你进入认为这世界很肮脏吗?”

      “应该说,只有那个人愿意把我当做一个自由人去正视。所以我就留在她的身边,谨遵她的吩咐。仅此而已。”

      子猫和明唇畔冷冽勾起的弧度之上萦绕着嘲弄的恶意,“在你们眼里理应被讨伐的我憎恨世界才是符合逻辑的吧。你居然会向我寻求否定的答案——有意思,真有相当有意思啊。”

      “那也不过证明是我小觑了你本性里的东西,你是秋实小姐也没办法的天生坏胚,”

      心感不快甚至反感,夏油杰防御性地反讥了回去,“你居然觉得这个世界不配秋实小姐留着吗?你认为,她死了对她而言居然算是一件好事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

      对于中伤和恶意——子猫和明相当擅长应对这个,她没有丝毫动摇地将恶意反击了回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话亏你说的出口!”

      “可她活着又得到什么呢?”

      子猫和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既然在她看来,她所付出的与她所得到的是平等的,我就不多舌了……但是,这不代表我能熟视无睹她所承受的。”

      “什么意思?”

      “她受到的伤害。”

      包括我给予她的,子猫和明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了一句,“就算是反转术式,治得好伤,也难免留下疤痕。弥补是必须的,但是弥补不是万能的。”

      “……出于歉疚感,你选择对她言听计从。”

      夏油杰不关心子猫和明的心理活动,但十分戒备,因为激烈的感情是利刃,终将伤人伤己,病娇着种属性大家隔着屏幕图一乐也就得了,夏油杰可不想苍秋实成为受害者,“暂且提醒一句——要是因为对她的歉疚绑架了自己的人生的话,你最后一定对她生出憎恨的。”

      “不要用你那浅薄的眼光去看待我对她的感情,真让人想吐!”

      子猫和明冷冰冰地睨着他,“我们之间的交往可是有着良性循环!”

      ……——虽说,她给她的,远比她给她的多得多。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在了胸口。

      这副罗真所作的人偶躯壳中,代替心脏作为泵的,是一串饱含了思念与祈愿的伯恒利之星挂坠。

      一串商业街的圣诞节挂坠几千日元。

      不算术前术后的费用,一颗人工心脏的价位在五百万到九百万日元。

      但是,胸腔中“砰砰”跃动的,无疑是她们之间无可替代的、比世上任何宝物对她而言都要来的重要的无价之珍宝。以此为代价,她“死而复生”了。

      ……在她差点杀死她之后。除了她,没有人会为“与黑恶势力交往最终自取恶果的富家小姐失踪了”之下的真相四处奔走努力,甚至希望她能作为一个人类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因为她给的太多了,”

      子猫和明沉沉地叹出了一口气,僵硬在棋子面前剖析自己,“那样若无其事,给出了那样多,又那样的轻描淡写……我不过是在努力地回报她。让自己成为一个像模像样的人。但即使是我还是会力竭,因为远远不够。”

      “听起来真沉重。”

      夏油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不愧是她……我该这么说吗。”

      居然能让恶如此努力地痛改前非,重塑自我。

      “是吗,这样你就觉得沉重了吗?”

      “作为旁听的第三方,我觉得你的感情会让人感到很大压力,”

      言及此,想着苍秋实,黑发青年由衷敬佩地弯着眼睛笑了笑,称赞的话不能说是理所当然,只能说是诵念习以为常的真理一般从口中吐出,“不过,如果是她的话——……”

      笑意还残留在他的瞳孔里,可是刚浮现不久的笑容已从他的脸庞上褪去了。

      他觉察到了有哪里不对。

      “对。‘如果是她的话——’,”

      人偶在此时,语气奇异地怜悯了起来,“布鲁诺因为维护反叛地球中心理论的日心说被烧死在鲜花广场上,可是现在人人都知道别说赖以为生的太阳了,就连地球也不过是宇宙里不寻常的一颗星星而不以为意。这种想当然,究竟是人智的进步,还是人智的挥霍啊?”

      ……不是这么算的。

      夏油杰想这么说,可是子猫和明却自顾自地往下说。

      “伝见町十年……十一年之前可是有名的贫民窟。倒爷、流莺、瘾君子、小偷、极道、黑诊所……可是遍布着你这温室花朵想不到的这些下九流。啊啊,你那副‘怎么会’的痴呆表情,真庆幸,我的脸那时候并不是这么一副让人想一脚碾上去的蠢样。”

      这冰美人流露出了些微的得意,但得意很快被收敛的极好的怒火与怨毒所覆盖。

      “她的头上,”

      子猫和明掀起了留海的一角,指着太阳穴鬓角的位置道,“有一道两厘米的疤。你不知道吧?”

      “……”

      夏油杰确实不知道,他从来不是会咄咄逼人的个性,不会轻易冒犯、突入他人的私人空间。又从何得知呢?

      这段话与他想要打听的情报其实无甚紧要关系,但是涉及到了苍秋实的过去,夏油杰便比他上的任何一堂课都要来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

      “我知道的话,我们或许就该大打出手了。”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恭维她,“毕竟这算得上是一个隐晦亲密的位置。”

      “……相处起来,你比五条那个白毛让人愉快的多,”

      子猫和明一针见血,她这个打小就在豪门的利益与丑恶中搏斗的主并不好被蒙蔽,“但是只怕难缠程度不相上下。”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有被贿赂到,于是她也不过多为难这黑发的咒术师:“是隔壁那个婊|子养的打的。”

      子猫和明的姿态——哪怕是在临街的喫茶店里,也有一种仿佛镌刻到骨子里的冷漠优雅,因此当那个侮辱性十足的词汇从她的口中吐出的时候,夏油杰不由晃了晃神。

      三井龙卷风和三井鳄鱼从他脑子里快要被遗忘的角落里携着一身的灰以一种可怕的功率咕噜噜旋转着,他迟声问:“……三井……?”

      “是那个小的。三井贵志。”

      子猫和明言简意赅地转述她搜集的资料,“那时候她刚搬到伝见町,那个婊|子养的鬼混了几天没回来,不知道有新邻居,看见她妈被她抱了,还在哭,以为她是哪一个恩客的大房找上门来了,又气又丢脸,从楼下的墙角跟捡起一块石头就丢了过去。”

      “——?”

      夏油杰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抱、抱……!?”

      “……你都在注意什么,这个抱就是动作上的抱,安慰了一下。很难理解吗?再说了,就算是做皮肉生意的寡妇,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室外行事。又不是AV。”

      子猫和明用一种非常嫌弃的眼神看夏油杰。

      不,那个词语……原来不是侮辱性质而是陈述事实吗?

      毕竟夏油杰洁身自好,人生十多年,并没有见过真正意味上的妓|女,对于出卖身体的女性的印象,来源于影视文学中的着锦描红的游女花魁,或者是同样是出任务时遇到的红灯区的所谓“不能出台”的膝枕女郎。

      如果是五条悟在这里的话,大概来源还能多一条宴会时遇到的灯红酒绿中的高级交际花。

      带着一点发着脆弱微光的侘寂,带着一种终将走向破灭的美丽,宛如在夜晚从枝头飘落凌乱在泥泞中的樱花。

      明明子猫和明也没怎么说明,但是夏油杰也能想象出那日的光景。

      秋实小姐,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她无疑地救赎了一个娼妇的——……不、一个人的心。

      于是那个人便抱着她孩子一般地哭晕了脸上的劣质眼线与浮粉的妆容;她的孩子误会了,担忧母亲的同时又嫌弃母亲丢人,将伤人的石头不管不顾地丢了出去,觉得砸中谁都好,只要能停下来;而后她只来得及转了一下身体,护住了怀中的人,让石头砸中了自己的额头。

      什么美啊,什么侘寂啊,因为没有切身接触而生的朦胧印象被打破,只余下了赤|裸裸的、连最基础的生存都得不到满足的、灰白色的残破悲哀与无奈。

      “这只是十一年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而子猫和明说,“十一年后,伝见町成了你现在所见的这副模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夏不愿意猫把社会说烂,这种心理,类似于一个人考了个烂大学,他心知肚明大学十八流,别人也会说“啊呀,这什么野鸡大学”,然后身为该大学的大学生,听了就会恼怒……因为他是那个大学的学生。
    夏在叛逃之前,也就是现在,还没把自己和社会分割的那么清楚,仍旧把自己视作是社会中的一员。
    *纳粹不是会变成口口的词,但是伊|斯|兰会变成口口……到底是为什么?
    *最近工作很忙,所以这一两个星期可能上不了线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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