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今天可以和我结婚吗？》白渊操

113、和明-13-

　　短时间内，夏油杰没办法把记忆中与一般工薪家庭无甚差别的普通母女，与子猫和明口中那个出卖身体的暗|娼和浑身是刺的不良少女联系到一块。

　　可以小见大，也知他所见的模仿乡镇伝见町和数年前的定然是两个地方。

　　“她没有喊什么口号，她只是践行自己言行，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人；一开始，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等着看她的堕落与市侩；后来，有一部分人因为接受了她的恩惠，行事无意间便开始向她看齐；也有人觉得她走在一条大道上，投机跟在她身后希望有利可图；有的人憧憬她，有的人称她为骗子……”

　　“但是现在……”

　　店内禁止吸烟，子猫和明在把烟抽出来后知后觉地看到了这个标识，只好烦躁地捻着烟蒂。

　　她轻笑了一声：“现在么，你也知。”

　　她与有荣焉，夏油杰先前哽在喉咙间的气此刻缓缓吐出。

　　子猫和明睨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太缠着她，对她的感情太沉重？可是你和我一样吧，又为她自豪。不止一个人投射的感情，那么多人的十年，听起来真是可怕的很，但她绝对不是会为此感到束缚的人。”

　　“……精神领袖。”

　　“没错，大家都很尊敬她，爱戴她。真是可惜，她似乎无意政途……啊，扯得稍微有些远了。”

　　子猫和明的目光像利剑那样朝夏油杰射了过去，“那样的人，你竟然有意让她逃吗？”

　　“……”

　　的确如此，面对危机她从来都是冷静处之，这份态度同时也感染着她身旁的人，不平心静气，也不至于方寸大乱。且不论直觉而凭经验——往事中，遇到困境，她或有损失，但总能转圜。

　　他根本无法想象她惊慌失措地躲到某人的怀中哭泣，或连夜逃亡，或从此忧心忡忡、和人对视谈话都如牛负重的模样。

　　可现实是她被腐朽的咒术界盯上了，那样盘根错节的巨大势力一旦发作起来，便如海面上的啸潮一般铺天盖日，没有他和悟的话，她简直像一叶孤舟那样脆弱地眨眼间便会被摧毁……但是她又偏生不惧，甚至是蔑视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的，那份气度是那些不敢见人的老不死们加起来也比不上的。

　　弱小和强大的认知矛盾在脑内来回拉锯，最后还是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占据了上风。

　　或许，即使没有他们，她也能在这场对峙中笑到最后……总感觉她有后手，还是能翻盘的那种。

　　这个念头一出，夏油杰不禁暗笑自己简直像是被下了降头，但这也从侧面可看出她那种平日不显山露水，其实却一直在的安定感，在关键时刻明显到简直——

　　“可怕。”

　　子猫和明：“像求神拜佛那样对吧？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所以就去宫社或寺庙中祭拜。”

　　夏油杰：“……就算理智上明白神佛皆为虚假，不会给自己带来带来什么裨益，求一个心理安慰也好吗……？”

　　“她就像宗教里的那些偶像一样，既积极，又强大。不管你也好，我也好，五条那个白毛混蛋也好，唯结果论的话不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吗？不要皱眉——她就是那样对世间万物都游刃有余的存在。”

　　夏油杰：“……”

　　“我有个问题，”

　　子猫和明对夏油杰的道德卫士的这点嗤之以鼻，但就是这样才好呢，“你们商量好的吧，你出来打探消息，五条守在她身边？”

　　“有什么问题们？御三家出身的悟的确更比我知晓如何防备那些暗箭。”

　　“一直守着？他就不打算自己出来看看外面如何暗流汹涌？”

　　“……唔。”

　　五条悟此人好刺激。说难听，就是看出殡的不嫌殡大。遇上这种大事，出于他本人的个性是怎么着都得出来搅风搅雨行拱火之事才对。

　　这和他对处于旋涡中心的人什么态度无关，纯粹是因为他就是这么个人，强到带上背后的五条家——不管关系如何，外部看来他们就是一体的——咒术界顶端的那么一小撮人都得捏着鼻子认的程度。

　　好也好，坏也罢，反正有他。

　　不对。

　　非常不对劲。

　　这下夏油杰是真的惊异不定了。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五条悟……居然在害怕？甚至为此狗一般地片刻不离守在她身边？

　　他在因为什么而不安？

　　化猫神色晦暗。

　　这两个年轻特级与苍秋实之间的相处大差不差，大难当前情报也是共享的，若真硬要说有哪里不同……

　　——五条悟是把她救出来的当事人。

　　苍秋实能给予人安全感，自然也能收回，尤其，尤其尤其是当她自己不想活的时候，原先给予的如鸦|片般使人沉溺的安全感有多么深厚，就会崩殂成同等……甚至倍增的不安。

　　曾经拥有却失去，比从未拥有过更令人难以忍受。

　　子猫和明当初没有能阻止苍秋实去死，是出于尊重她的意愿的缘故；如今，不管她是假意骗过了夏油杰，还是转念又有了求生之志，她都得活着。

　　子猫和明已经无法经历第二次的失去。

　　何况，那种死法——被咒术界那群垃圾为谋私利而当做案上的牺牲——如何让她接受！？

　　“上一个，被人当做神一样的人——为大义、被犹太人推动着使罗马总督钉在十字架上了。”

　　化猫的眸中有火光在烧，“管他是上帝之子还是拿勒撒的一个普通木匠，现在他都是货真价实的、永享香火的神了。”

　　“……你，”

　　正思考着的年轻咒术师敏锐地从这话中听出了某种非人的、冰冷的狂热与扭曲的信仰，他骤然睁大了眼睛，寒毛直竖地随时准备召唤出咒灵，“——你要对她做什么！？”

　　“不老，”

　　子猫和明吐出禁忌，“不死。我要让她成为——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杀意在夏油杰的眼眸中明亮的如同兵刃的反光，“还是说，你想试试看我的体术有多快……！”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灵啊。天啊，假借神明之名招摇撞骗的骗子倒是不少，其中不乏被咒灵寄生，最后死状凄惨的牟利者。

　　“我的牙爪也未尝不锋快！”

　　瞳仁收缩成枣核状，闪着寒光的犬齿从娇嫩的唇瓣间探出——道不同不相为谋，一方终究是人，一方终究为咒灵——

　　“……咳！”

　　粘稠的鲜血顺着下颚的弧度下滑，成丝、如珠般即将滴落在地上的时候，被一只美丽的手拿小瓶子接住了：“哎呀呀，这可不能留在这世上啊……”

　　“！？”

　　两人皆一惊，望向突兀出现的两人——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鲜血明明应当是从被刺中的对方身上喷溅而出才对，可周遭的客人还好端端地坐在店中未出逃，座椅设施也都安然无恙；而且这两人究竟是何时出现的！？

　　“拉普拉斯大人，您还好吧？”

　　美丽的男子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要害被子猫和明和夏油杰所指，只对那个吐血的橄榄色肌肤的、非人亦非咒灵的男性关切非常，再三确定他无碍，才无限唏嘘道，“哎呀，毕竟比不得从前了，如此吃力也是无可奈何啊……二位好呀。我是D伯爵，称呼我D即可。”

　　“……”

　　这位人物，夏油杰倒是所耳闻，据说他是某家宠物店的老板，可是与他所售宠物扯上关系的人，十有八九都会死于非命，倒有点都市异闻的味道了，可是他确实又与咒灵无关。子猫和明知道的比夏油杰更多一点，此人似乎乃先秦遗民，近似不老不死，但因为有特殊的人脉和保命技巧，故今日还能悠哉悠哉地开着小店，而不是被捉去切片。

　　“别这么戒备啊，两位，”

　　容貌妖异的异色瞳丽人掩唇一笑，“我要是真想使坏，现在此地就不会这么风平浪静了。”

　　子猫和明影子中的猫怪冲着D跃跃试试：“呵！结界倒是还在，可，我只怕伯爵，来者不善哪——”

　　夏油杰则朝他歉意地点了下头：“请勿怪，伯爵，只是我们刚才谈论的是我们而言都十分重要的人的近况，也是一时心切……”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明明之前都见了血，现在却能一致对外……

　　D伯爵好笑，却并未揭穿：“没什么，因为二位所谈的那位，在下实在无法对祂袖手旁观啊。”

　　“D。”

　　拉普拉斯低咳着，就算他讨厌人类，也不要再继续作弄了，那两个年轻人表情虽未变，但是身上的气势已经盛的周围的顾客都心里直嘀咕地绕道走了。

　　“先前，不过是回溯时间的一点小把戏。”拉普拉斯妖简单粗暴地直说了，也不管那两人会如何想。

　　“嗯嗯，好吧。”

　　D伯爵遗憾地收手，“在下与先辈曾多次受过那位大人的恩惠，如今想要报答……子猫小姐也可以，嗯——让那女孩查探一番我的精神。我对人类名字的记忆有些障碍，总之，是代号叫‘梦貘’的那孩子吧？夏油先生倒是可以直接问那位大人记不记得在下。这样以后，可以于寒舍一叙吗？”

　　夏油杰的眼睛震惊地瞟向一侧——顺着D所指的方向，一个绿眼睛的小女孩颤抖的厉害。

　　那孩子不正是因为秋实小姐而获救的、又一个被愚民戕害的年幼咒术师，他还记得她的名字是飞鸟井木记。可是，他一直没能发现她……是先前消除残秽的道具吗？！

　　子猫和明这一招灯下黑玩得夏油杰在心中咬牙切齿。

　　“不必，”

　　化猫一片堂堂正正，无半点羞愧之意，余光瞥见飞鸟井木记白着一张小脸微点了点头后，她略带讽意地冲夏油杰抬了抬下巴，“这位门禁可是严得很哪。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你那里谈吧。”

　　夏油杰咬牙假笑：“……我真是谢谢您替我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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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能写出那种智商在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