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萧二郎

4、跨年

　　送向阳离开，回到宿舍，顾凛洗完脸出来，看着我：“不就吃了顿饭，嘴都快合不拢了。”

　　“有这么明显吗？”我摸了摸嘴角，“我拿到了他的手机号，他不是我想的那种故意不理我，那时候正好手机坏了没看到我的短信，我也恰好换手机了。”

　　自从我跟顾凛坦白，关于我跟向阳的事再也没隐瞒过。

　　喜欢向阳上太累了，我必须宣泄出来，要不然我会疯。

　　“切，我给你我手机号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开心。”

　　“那不一样。”

　　我说完，向阳加我微信，我愣住了。

　　“怎么了？”

　　“他加我微信了，加我了！”我激动地难以自持。

　　顾凛瞥了我一眼：“加就加了，有什么好高兴的，瞧你没出息的劲！”

　　“对他我就是没出息，你说他会不会误会？我的头像是颗向日葵，网名叫晨曦，要不然我换一个名字？”

　　头像跟网名我都是因为他才取得，向阳讨厌同性恋，好不容易重新联系，我不想让他误会。

　　“你想的太多了吧，他有女朋友，你觉得他一个直男会想这么多吗？就算有，问你你说喜欢向日葵不行啊？”顾凛没好气地揉了揉我的头。

　　“你说的对。”其实我很讨厌别人碰我的脖子跟头顶，但是顾凛，我并不反感。

　　“行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因为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个森林不值得，话说，你不考虑考虑我？帅气多金？”

　　“别开玩笑了，你明明有男朋友了，上次我还看他送你来上学。”

　　重要的是，我还没忘记向阳，就算他误会我，我心底仍然全是他。

　　顾凛呵呵一笑，“呀，被你发现了。”

　　我通过了向阳验证，他的网名叫阳光型男，我问顾凛：“我该跟他聊什么？！”

　　“别主动，他主动你再聊，要不显的你多在乎他一样。”

　　“好。”

　　我躺在床上，点进他的朋友圈，背景墙是他跟吴倩的合影，发的也是他跟吴倩的照片。

　　蓦然，苦涩上心头，柳辛，你怎么还是贼心不死，明明知道他喜欢别人，还是忍不住难过。

　　我把头闷在被子里，顾凛拉开我的被子：“你是想闷死吗？”

　　“放屁，老子还没谈过恋爱呢，才不要死。”我大声道，跟向阳久了，老子老子的一直没改过来。

　　“那就好，我可不想替你收尸。”

　　“滚蛋。”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手机振动，向阳给我发简讯说：我到了宿舍了。

　　时隔一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把顾凛从床上拉起来，纠结的要死，他说就三个字，知道了。

　　顾凛狠狠地拍了我一顿，“就这事值得劳驾我？”

　　“我错了，请你吃饭，食堂怎么样？”

　　“请向阳去外面吃，请我去食堂，柳辛，你也是绝了。”

　　我知道他会同意的。

　　这段时间，他带我出去玩都是他消费，我好几次想要付账，他说他上海土著，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请我吃饭就当救济贫困人口，作为代价，我请他吃食堂，因为他没饭卡。

　　跨年的早上，顾凛临时有事回家，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要一起跨年的，让我在东方明珠那等他。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今天正好没课，我慢悠悠地收拾好准备去赴约，向阳给我发了信息。

　　向阳：在干嘛？

　　我：没干嘛，准备跟顾凛一起去跨年。

　　很久，他没回话，我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外面的夜景，来了快半年了，依然很喜欢上海的夜晚。

　　在霓虹灯的照耀下，人格外的柔和。

　　见到顾凛，他穿着白色的毛衣，在人群中格外的亮眼，笑着冲我走来，“现在还早，请你搓一顿。”

　　“好。”

　　饭后，十一点了，东方明珠那人山人海，我刚走两步，电话铃声响，一看，是向阳，毫不犹豫地接通。

　　吵闹的环境让我没听清他再说什么，只好走到相对安静的地方，“你说什么？”

　　“我……跟吴倩分手了。”

　　向阳像是喝醉了，我焦急地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哪？呵呵，这是哪，我也不知道我在哪！”

　　我紧紧地握着电话，往外走：“发个定位，我现在就去找你。”

　　突然，顾凛抓着我的手：“干什么去？”

　　“向阳喝多了，我怕他出意外！”

　　顾凛似乎带着恳求，“马上快到时间了，等会再去不行吗？我有话对你说！”

　　那时候我太担心向阳了：“抱歉，晚一些可以吗？”

　　我找到向阳的时候，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上面摆满了酒瓶，他这是喝了多少？

　　“喂，醒醒。”

　　向阳抬头，迷离地看着我，“你来了，来来来，再陪我喝两杯。”

　　“你喝多了。”我皱眉，他跟吴倩又怎么了？

　　“没多，哥们我千杯不醉！”向阳转头招手，“服务员，再拿个杯子。”

　　我立马制止，“不用了。”

　　给他倒了一杯清水，突然听见酒吧里很多人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看着那群情绪高涨的人，也不禁笑了，这还是第一次没跟父母一起跨年。

　　向阳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柳辛，新年快乐。”

　　也许是在灯光的照印下，他的模样格外令我心动，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跟他。

　　我莞尔一笑：“新年快乐，向阳。”

　　向阳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我跟他走在柏油马路上，橘黄色的灯光将我跟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我站在他左手边，盯着脚下，若有若无地靠近，两个影子慢慢地靠在了一起。

　　“柳辛，不好意思，你跟别人约好了一起跨年，我却把你叫来了。”向阳挠了挠头，略显不自在。

　　“没事，谁叫我们是哥们，对了，你们为什么吵架？”

　　“没什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不聊她了，我有些饿了。”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面馆，我带你去。”

　　“好。”

　　快到的时候，我说：“这家店还是顾凛带我来的，是一家老店，味道很好也不贵。”

　　突然，向阳停住脚步：“我走累了，就这家吧，随便吃点就行。”

　　他随手指了一家就进去了。

　　其实那店在走十米就到了，我无奈，只好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向阳吃饭很安静也很斯文，不允许饭撒在桌子上，也不允许嘴角粘上酱汁。

　　他有轻微的强迫症，高中的时候我发现课桌上的书一定要摆放的整整齐齐，弄歪了也会立刻摆正。

　　“学校现在回去也进不去了，等会去哪？”我问道。

　　“随便开个宾馆，凑合一晚上。”

　　找了好几个宾馆，都客满了，最后的一家就剩下一间大床房。

　　我看他有些犹豫，拉了拉他的衣袖：“要不我们再找找吧。”

　　两个大男孩，睡一张床总是别扭，况且，我对他有别样的情感。

　　老板见怪不怪，“来我们这同性小情侣多得很，小哥不用不好意思。”

　　我看了一眼向阳，有些心虚，对老板大声道：“你才同性恋，你全家都是同性恋。”

　　“不是就不是，那么大声音干嘛？今天跨年，小情侣多的很，就剩一间房了，爱住不住。”

　　就在这时，一对情侣走进来问有没有房间，向阳立刻把身份证给他，“我们住，开房。”

　　到了房间，我才发现这是情侣主题的酒店，一个大浴缸摆在房子中央，粉色的墙纸，朦胧的灯光。

　　怪不得刚才老板会那么说，正常哥们哪里会一起来情侣酒店？

　　向阳也明显一愣，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去洗一下，身上酒味有些难闻。”

　　“好。”

　　我低头不敢看他，第一次跟向阳开宾馆还是在他还清醒的情况下，莫名的不自在，感觉坐哪都不对劲。

　　过了一会，向阳裹着浴巾出来，水珠从他身上滑落，掉在白色的浴巾上。

　　我立马挪开目光，拿起他脱下的衣服丢过去：“把衣服穿上。”

　　“我衣服都臭了，在说都是男的害羞什么！”向阳坐在床上，向后撑着，微微昂头看我：“难道，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我一惊，立马抬头：“滚蛋，老子钢铁直男，对你有个屁想法！”

　　“没有就躺下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想了想，躺了过去。

　　他手枕在头后，“其实我还蛮怀念高一的时候。”

　　“我也是。”在没吴倩之前，跟向阳的每一个时刻我都怀念。

　　“你还记得那老严不。”

　　我大笑：“怎么不记得，我当时快笑死了，他跟我们是同龄人，你管人家叫老师，还问路。”

　　“不怪我，要怪就怪他长的太着急，谁能想到顶着那张老脸的是个学生。”

　　“可不，当时人都快被你气死了，从此以后有个外号叫严老师，你那么一叫他他就发，一叫就火，差点没因为这事打起来。”

　　“哈哈哈哈哈，他考上了师范，毕业出来就当老师了，我这不就叫对了嘛！”

　　“还有鸿仔，那孙子也是搞笑……”

　　我们聊了很多高中的趣事，也慢慢地敞开了心扉。

　　向阳打开手机照片对我说，“你没来毕业聚会真是可惜了，那群孙子喝多了鬼哭狼嚎的，一个个的丑态都被我照下来了，太搞笑了。”

　　我靠近他，看着照片不禁笑出了声，最老实的同学站在桌子疯狂摇摆，要不是视频还真不敢相信。

　　“那次聚会你为什么没来？”

　　向阳离我很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气息，稍微挪开一点后，“当时家里有事。”

　　“这回寒假还有聚会，要一起来吗？”

　　“我看吧，有时间就去。”不出意外应该是没时间，我不想看见他跟吴倩一起。

　　“好，我就当你答应了，还有，我跟吴倩那事，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事情都过去了，说那些干嘛，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我闭着眼背对着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