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一只猫的潜伏

18、第 18 章

　　游弋现在倒还挺后悔自己租的这个屋子有两间屋子，原本是想有朋友来有个落脚处，她现在却觉得那间客房格外碍眼。不过她转念一想，就算这个屋子最后只剩下一张沙发，她和王珂躺在一起，也不会发生任何她所期待的事情。

　　游弋正在外面看着手机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珂却在想那个花洒是怎么操作的。

　　工地洗澡的那个淋浴头是用脚踩着出水，东郊那个屋子就是一个可以左右转温度，上下调水量的花洒，高中宿舍的那个浴室，王珂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样子的了。
　　看着这个光滑的杆子，下面三个转钮，又有动不了的淋浴头，又有可以拿着的花洒，最下面还有一个连着的水龙头，王珂试着动了动最中间那个圆的，她转了转，发现有三个档，她把档位调到正中间。
　　她就穿了一条内裤，蹲在地上，抬头看了看那个圆圆的比她脑袋大三圈的花洒，她怕自己开错了东西，淋湿了贴身的衣物，于是把身上唯一的衣物也换了下来，然后试着轻轻扳动手里面的开关，还凉人的水慢慢从花洒头涌出来。
　　这个是要等一会才有热水，王珂记得。
　　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边上洗漱台上面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灯光很亮照在白洁的瓷砖墙壁上面，金属质感的玩意让王珂忽然之间生出一股害怕的思绪，这股思绪一闪而过。王珂看见那面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一般，皮肤不是很好，头发甚至有些乱，穿的衣服看上去也蛮旧了，她和这个小小的不值一提的浴室格格不入。
　　水很快就变热了，有些烫，王珂洗了几十秒才想起来这个水可以调温度，这才伸手去试着轻轻转动旋钮，让水温慢慢合适。

　　面前的架子上面叠了一张干净的浴巾，下面挂着一大一小两个毛巾，还有一个看上去好像是用来搓背的刷子。手边的铁架子上面摆了几大瓶东西，王珂眯着眼睛看上面的字，什么语言的都有。
　　没有她用习惯了的香皂，王珂想了一会，还是大声地喊道：“游弋！”
　　“怎么了！”游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小跑到浴室门口，门口地毯上面还摆着那双粉色毛绒鞋。
　　“我不知道哪一瓶是沐浴露。”王珂的声音和水流声一起传入游弋的耳中。

　　王珂的身材一定很好？游弋这么想着，她收起自己想要直接进去的冲动，靠在门边说：“你看看，有一瓶粉色的，在最里面，那一瓶是沐浴露，然后有一个蓝色的，和粉色的那瓶长的一样，只有颜色不一样，是洗发露。找到了吗？”
　　“看见了。”王珂说完又问：“那个，我用哪一张帕子比较好啊？”
　　“用那个架子上的吧，那个是新的。”
　　“好。”王珂说，“谢谢。”

　　“不用谢。”游弋的声音很小，淡淡的就和她脸上的红一样被一扇门遮住，没有被王珂发现。

　　王珂着实有些困，也可能是水的温度让她的皮肤感觉到舒适。
　　她摸着自己滑得让她产生没有冲洗干净的错觉的手臂，关上了水。
　　正当她打算把衣服又往自己身上套的时候，游弋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王珂啊。”
　　“怎么了？”王珂说。
　　“我给你拿了新的贴身的衣服还有我多余的睡衣，你要不，稍稍开个门，我递给你？”游弋说。

　　王珂根本没有想到那里去，她觉得自己不过就是将就一个晚上，其实不洗澡也可以，但是她觉得游弋家里面的床肯定比较干净。
　　“好。”王珂走过去，给门开了个小缝，然后接过游弋递过来的东西。
　　游弋那只手碰到王珂手的一瞬间就收回了。
　　“床给你铺好了已经，你穿好衣服就出来吧。”游弋说。
　　“好。”

　　那张床床垫太软了，或者说对于王珂来说太软了，她觉得自己的腰好像没有支撑物一般，被子也过分贴身，让她有些不习惯，她感觉自己已经翻来覆去一个小时了，都还没有睡着，于是她穿着拖鞋，轻手轻脚地想要去上厕所。
　　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游弋的房间里面灯还亮着，黄色的光从门的缝隙里面露出来入侵客厅的夜色。
　　还在工作吗？王珂想。

　　咔的一声，门开了。
　　游弋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睡裙，带着一个黑框眼睛，半个身子露出来，看着王珂，说：“睡不着吗？”
　　“吵着你了？”王珂说，“我出来上厕所而已。”

　　“哦哦哦。”游弋把门完全打开，靠在门上说，“还以为你不习惯呢。”
　　王珂笑了笑，说：“我不挑床，没那个条件。倒是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啊？是有工作吗？”
　　“啊？”游弋笑着说，“没有啊。”

　　“我在看书呢。”游弋一脸正经地说。
　　看着游弋背后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王珂觉得游弋这么晚了还在工作，确实辛苦。
　　“早些休息，晚安，游弋。”王珂说完，往自己睡觉的地方走去。

　　看着王珂关上门，游弋这才不舍的关上自己的门。
　　不应该给她一个拥抱吗？游弋这么想着。
　　游弋把床头灯打开，关了大灯，然后看着手机的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才跨过零点。
　　十几分钟之前她的确有那么一点不值一提的事情，不过后来她都是在和自己的朋友聊天，聊她和王珂的事情。
　　听见屋外的动静之后，她马上反应过来是王珂起床了，于是开门想要看看她睡意朦胧的样子。

　　王珂穿着的是游弋大学时候的那套睡衣，就很普通的卡通睡衣，穿在王珂的身上其实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合适感，但是又有一种奇怪的可爱的感觉。
　　游弋躺在床上，往手机另一端打字：她好像对我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我都穿着这么性感的小吊带了！
　　西施子：你之前不是说这个人就像佛一样，对什么都没兴趣？
　　游弋：那是一开始啊，后来她不是这样的，就，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的。
　　西施子：自作多情。
　　西施子：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非要喜欢一块木头，莫名其妙，理解不了。
　　游弋：我乐意。
　　西施子：那你就继续和她当朋友啊，慢慢来嘛反正。
　　……

　　第二天一大早，王珂就醒了，大约五点多，太阳出来的时候。她翻身起床，发现自己有些腰酸背痛，她摆摆头，嘲笑自己享受不来。
　　平时这个时候，王珂一般就去工地食堂吃早饭，然后四处走走，就上工了。
　　奈何现在她在游弋的家里面。

　　她把外套穿好，用半凉不热的水洗了脸。
　　明明她昨天睡得并不好，但是此时此刻精神却不错，看着外面的天要亮的样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面，看着面前黑色的弯曲的电视机。她忽然之间想起过去到舅舅家之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王珂总是期待着和舅舅见面，她想象着自己到舅舅家的那一刻，舅舅的家应该不大，有小沙发或者木椅，然后有个一般的电视机，桌子上面摆上几杯茶，她进门的那一刻，舅舅可能刚刚放下报纸。虽然后来她发现舅舅一来不喜欢喝茶，二来不看报纸，他家里面也没有小沙发，木椅，只有一张办公桌和配套的椅子。

　　王珂想起来昨天游弋把钥匙放到了门口的玻璃碗里面。
　　她看了看时间，在想自己要不要出门买早餐。
　　她不知道游弋周末什么时候起床，因为每到周末，游弋的消息总是下午才来。
　　王珂知道，或者说她从游弋的话里面听过，她上大学的时候，甚至会睡过头，错过早上第一节课。

　　王珂的肚子咕咕叫，她最后还是抓着钥匙出了门。
　　在门口卖饼的大姐那里吃了一点简单的东西，大姐问她是不是才搬过来的人，第一次见。王珂摇摇头说不是。

　　吃完之后，王珂才看看这个街道。
　　除了路上停着的几辆出租车还有不远处冒着热气的中餐店，几乎没有多余的其他人的气息。
　　天这个时候慢慢亮了起来，空气里面好像有雾气一般，遮住王珂清晰的视线。

　　王珂没事情做，她记得游弋说这里周围有森林公园，问了大姐几句话之后，一个人往公园去了。
　　晨练的大爷大妈，还有早起跑步的中年人，一个广场上面就王珂一个年轻人。
　　顺着山路往上面走，身边的树有着红色的叶子，王珂踩着不平的石梯，一步一步，最后到了半山腰。

　　她看了一眼山顶，又看了一眼手机，决定自己这次不继续了，下次来的时候再爬山吧，或许可以叫上游弋一起，因为她觉得眼前的景色很好。
　　远山在薄雾里面若隐若现，翠红色的树叶一路蜿蜒直到撞进森林绿色的怀抱，人造的高塔在山谷之间格外明显，再看远一点，还能看见还在睡眠之中的城市高楼，一切都是快要醒来的样子。

　　王珂记得游弋挺喜欢吃饼，于是打包了一块带走，又买了一杯豆浆。
　　“有个姑娘，工作日的时候总叫我给她准备好一块饼和豆浆。”大姐说，“你们年轻人啊，学习忙，工作忙。周末都起的晚，你这种早起的年轻人，少见得很。”
　　王珂笑了笑，没有说话。

　　回到屋子里面的时候游弋还没有醒，或者还没有起床？王珂看了看手机，才早上七点。
　　她去厨房找了一个盘子还有锅盖，把东西盖好，免得一会冷得太快。

　　七点半的时候，一阵手机闹铃的声音传来，让王珂有些吃惊。
　　是首老歌。

　　闹铃声停后几分钟，游弋搓着眼睛，打开门，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然后进了浴室。
　　王珂站起来，走到浴室门边，看着正用手试水温的游弋，还有游弋那看上去洁白光滑的背，说：“游弋，早上好。”

　　“早上好。”游弋笑着说，“你起的这么早？”
　　“嗯嗯，我给你买了早餐。”王珂看着游弋的手精准地在一堆瓶瓶罐罐里面拿出自己要的那一瓶。

　　“啊。”游弋闭着眼睛，弯着腰，用水快速冲干净脸，说，“真的吗？”
　　王珂点点头，看着此时此刻脸色因为水激而更显白的游弋，心里面涌起一股热流，就如同昨天晚上一样，她看着靠在门上和自己说话的游弋，心里面止不住的觉得暖和。
　　当游弋的吊带在她的肩上面微动的时候，看着锁骨分明，骨廓顺滑的游弋的肩与手臂，那一刻王珂感觉喉头有一股火苗。
　　她想要抱住游弋，在她的脖颈上哪怕只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想什么呢？”游弋边走边说。
　　王珂说：“在想风景。”
　　“风景？”
　　“我刚刚出门去公园转了一圈。”王珂说。

　　游弋此刻正好看见王珂给她买的早餐，说：“谢谢你！正好是我最喜欢吃的。”
　　“你说你去公园了？”游弋问。
　　“嗯，我醒的早，所以出门去了。”王珂说，“爬了一半的山。”
　　“我搬来这里，还没有去过呢。”游弋说。
　　“那。”王珂说，“下次，我们一起去？”

　　游弋没有回答，她看见王珂看向自己的目光，吞咽下嘴里面的东西，然后说：“你等我一下！”
　　接着，她跑回卧室，提着一个袋子出来。

　　游弋把袋子放在桌子上面，然后期待地对王珂说：“送你的礼物。”
　　“啊？”王珂说，“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游弋笑，她也想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不是。
　　“不是。”游弋说，“你先打开。”

　　王珂拆开袋子，取出里面的盒子，翻开盖子。
　　正中间是一块手表，是王珂在某个商场一楼的手表店多看了几眼的那款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