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非昨夜》泷溪

12、第十二章

　　对太昊宫之事的调查虽是暗中进行，但到底是在神界之上，而武安君已卸去军权时日颇长，如今的神界大都在神界主宰万古的钳制之下，要想避开其耳目到底是有些艰难。一时间陷入僵局，难以寸进。

　　百般思索之下润玉还是派人暂时停了对此事的查探，以待来日。

　　武安君性子暴躁却也冷淡，太昊宫中鲜少有仙侍仙仆，冷寂得一如翻版放大的璇玑宫。但是今日的太昊宫却颇有些不同，今日乃是凡界飞升之人跨过临仙台面见武安君的日子。

　　翊凝殿整整齐齐站了好几十位仙者，正是于凡界之间历经磨难飞升入神界，由司命星君拟了人名册子，南斗星君查生渡魂，北斗星君理死亡轮回，整理为一个清前世知今生的册子，飞升当日连人带册子前往太昊宫，拜见武安君，聆武安君教诲。武安君不理世事几百万年之后，唯有这一桩事情还留在武安君头上未丢得开。一来，武安君天地共主，此一桩，既是表情诉衷也是感沐君上恩泽；二来，武安君不做，此事也不知交于何人，主宰身份尊贵却资历不够，如今的主宰甚至在许多古神面前还是小辈，唯有武安君，天地共主，身份尊贵之至，资历更是老道。武安君推不开便保留了这一桩事情。

　　锦衣神官执册子立于下方，得一派雅正庄肃。声音沉静，“各位仙者历经磨难于凡界飞升而来，如今前来太昊宫拜见君上，由小神将各位的出生经历及功德祸端陈述于君上，君上知晓一切或将各位转至主宰处接受册封或留于太昊宫承君上教诲或打回凡界抹去记忆，数百数千年修行系于今日，还望各位仙者都能端正心态，得一个好的晋位。”

　　“多劳神官教导，我等此番聆君上教诲沐君上恩泽乃是三生有幸，不论今后是何等境遇，自当感念君上恩遇，不敢违逆。”

　　“恩泽与否，不过数千万年前之事，于你等无甚干系，入神界，进凡界，莫失本心，不负多年修行。”玄衣神尊食指轻轻捏了捏眉心，淡声道。玄衣神尊瞧着也甚是年轻，头发未束，只戴了一个护额，些许发丝若有若无遮住神尊的面庞，周身气质冷肃沉稳，真真实实做不得假，乃是数千万年的战争厮杀与安稳祥和沉淀下来，清冷肃然，撵杀万敌包容万物，沉沉的压下来，一派天地共主的尊崇与气场。

　　锦衣神官到是有些讶然，君上今次居然愿意教诲这些仙者。

　　“是，多谢君上教诲。”

　　此神尊正是润玉无疑，待知晓今日的这桩事后，润玉特意着了件玄色长袍，头戴护额，庄重得很，正襟危坐的听着接着下首的神官读筑。

　　“不好了！北方饕餮一族大乱，已经吃尽了圣鲛人族，直奔神界而来了！”忽而听得外界纷纷扰扰，哀嚎哭闹之声竟直从八重天传到了此处。

　　殿中立时乱作一团，同时神官读筑的声音也都停了下来，青衣神官跪倒在地，“君上！求君上出手荡净天下邪魔。”

　　钩吾山，其上多金，其下多铜。有兽焉，羊身人面，而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饕餮，食人。为物贪婪，食人未尽，还害其身，像在夏后鼎。

　　润玉沉吟片刻，微微抬手以示平身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拧着眉头面色沉静捏术飞往八重天去。

　　八重天因着饕餮之乱死伤无数，这原本洁净的地面仿佛成为了一个大型的引血槽，数不清的血液流淌过，使得地面也泛出不正常的暗红，空气中氤氲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腥甜得几乎要化为实质。但是偏偏血淌了一地，却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尽数被饕餮吃尽了。胆小些的神官捂着嘴呕得厉害，边呕边退，最终也只是退无可退，被饕餮一口咬破了头颅吃进肚中。

　　终于，有些胆子大的神官决意拼死一搏。

　　几个神官凝作一股绳，愤恨的瞪着眼前的凶兽，不管不顾的掏空体内所有的神力于掌心汇聚成高度压缩的雷团，打向饕餮。

　　轰！轰！轰！

　　随着三声雷鸣乍响，那打出去的雷电之力却是一分为三，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就劈到了不远处虎视眈眈的饕餮身上，焦糊的气息传过来，那饕餮也就应声跪倒下来。

　　几个神官见了这才松了口气，跌到在地，冷汗沁湿衣衫，开始交谈起来，“这位神君使的可是掌心雷？小神听闻这可是雷钺神君的看家本领，而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被吹嘘的雷钺神君听得脸红，连连摆手，“诸位神君谬赞，谬赞了。”

　　话音未落，却听得令人牙酸的咀嚼之声传来，是好似是利齿穿过皮肉，痛苦而令人牙酸，定睛一看，那饕餮前爪被雷钺神君用掌心雷炸毁了竟就将残肢吃掉了，吃完了便直奔这十几位神官而来。

　　站在前方的神官见此情形，吓得魂不附体，两股战战，几欲晕倒，却又只能绷紧了一根弦维持着清醒理智，其中一个神官求助似得看着雷钺。雷钺只能苦笑一声，垂首道，“小神修炼不精，方才那一招掌心雷已是用尽了所有神力了。”

　　旁的几位神官听此一言便有些绝望了，面色灰白，已然是无力挣扎了。

　　正在这时，忽听婴儿啼叫之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过来，雷钺注目一看竟是数以百计的饕餮奔走而来，周边所有的宫殿灵植都被饕餮大军啃噬干净。

　　雷钺闭了闭眼，心中已是绝望了，决意不能叫饕餮行至旁的地方祸乱更多神仙，眼中坚毅，暗中分裂着体内的神元飞至饕餮军队中央，嘭的一身自爆了。神元自爆的余波损了一些饕餮，便被后来的饕餮啃食了。

　　神元自爆，竟也不过是为幸存者争取了片刻时间。

　　“诸位神君，左右都是一个死，倒不如自爆神元，若是争取一时片刻撑至君上来此，有一两个能活着也是好的。”其中一个赤色衣衫的神女说着便也分裂了神元，以身作则飞入了饕餮军中，嘭的又是一声，自爆开来，残留的神力化为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冲散了地上的血液，却也更使得处处血红一片了。

　　“！”

　　“有用！饕餮大军确是微有凝滞！诸位，后会无期！”说着便也是一如前行者，飞到了饕餮大军中，自爆了神元。

　　嘭！嘭！嘭！嘭！

　　化形数千年，意欢见过的神官自爆神元都不如今日一日见的多，短短半个半个时辰的时间便自爆了二十来位神官，意欢垂着眼，心都紧缩在了一处，但是饕餮大军不过是去了三四只罢了，仍是虎视眈眈的站在不远处。

　　一到八重天，润玉便被空气中浓郁得反胃的血腥味醺得险些呕出声来，毕竟润玉还是未曾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单方面屠杀。定睛一看，便瞧见一个玄衣女子缩成一小团，抱膝低头，看着弱小可怜至极，再一看周围近百只饕餮围在神女身前不远处，黏腻的唾液散着难以想象的腥气，利齿又尖又长，可以一下子咬破头骨。润玉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太多，抬手布下一个结界将那玄衣神女笼罩其中，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虽是在往前走，实则润玉整个身躯都有些发抖，神魂颤栗，不过是凭着点微末血气往前罢了。往前走了润玉才瞅见地上甚至有细碎的断肢残骸，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手上青筋直跳，冷厉的看了面前的饕餮军队一眼。

　　却也不知为何，见着润玉来了，那饕餮也就愣在了原处，竟没有发起攻击。

　　润玉暗暗的长吐了口气，没有武器便赤手空拳的凝了神力打过去，想要逼退饕餮，那神力轰了一声炸裂，自上而下将最靠前饕餮一分为二。

　　身体炸裂开来，饕餮腹中浓重刺鼻的瘴气挥发出来，散落在地上厚逾半人之高的尸泥散着腐烂发臭的气味，那正是瘴气的来源，成千上万的生灵被饕餮吃尽腹中，沉淀出如此数量的尸泥，难以想象这饕餮大军究竟吃掉了多少东西。

　　还不待润玉反应过来，那只死去饕餮的尸体便被身后的饕餮吃尽了，刺耳酸牙的咀嚼声近在咫尺，逼得润玉几欲作呕。忽而身后传来一阵闷闷的声响，润玉循身看去才发现尾随而来的神官都尽数晕倒在对，显然是那瘴气所致。

　　润玉尚未做出应对之机，那饕餮大军便趁机四散开来奔向润玉，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散发出难以想象的腥涩之气，瘴气和饕餮口中的臭气勾连在一起，在八重天上空形成阴沉的血云，却死活没有落下雨来。

　　逼仄的空间之下混乱的神力交错着，激出电闪雷鸣，润玉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往后退去，抬手幻出一柄长剑来，脚下一动宛如一阵疾风避开了饕餮的攻击，顺势剑尖一斜刺入了饕餮的身躯之中。

　　这一刺何等的果决狠厉，更是快如闪电，精妙绝伦，一面伤了饕餮一面也借着剑的反坐之力拉开距离，目光如炬的看着饕餮。

　　婴儿尖利的叫声划破长空，饕餮欺身一跳竟直接将长剑震断了，剑的碎片便留在了饕餮身躯中，痛叫一声。饕餮庞大的身躯有着近万斤的体重，可四蹄却偏偏很是轻盈，吃了痛便往后退了好一段距离，血红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润玉。

　　润玉的心情松懈了不少，至少饕餮并不是全然不是不可对付了，轻轻的笑了声。

　　“君上！饕餮皮肉坚硬，寻常武器无法伤及，快用诛天始祖剑！”突然，意欢发现了什么，出言提醒到。

　　洪荒史册所载，武安君有一柄利剑，名唤诛天始祖剑，于蛮荒一战中一剑横扫妖魔一跃成为鸿蒙第一剑。润玉心尖一颤，自己并不是武安君，这诛天始祖剑岂能为自己所用，心念一动，润玉忽而闪过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却又很快消散了。

　　“诛天始祖，可愿助本君一臂之力，荡清邪魔，还我神界太平。”

　　试探性的，润玉暗沉心际召了一次诛天始祖剑却一无所得，面沉如水，眸中滑过一丝浅淡的不安来，又很快消散不见，心沉得更利害拼命的搜刮着脑海之中关于饕餮的消息，以求旁的破解之法。

　　“啊！！！！！！”

　　一声尖叫唤回了润玉的思绪，竟是饕餮叼着一个神官，血盆大口一闭，利齿刺破了皮肉将那神官拦腰咬断，为防神官自爆甚至一下便啃烂了他的神元，残破的下肢落下来又很快被旁的饕餮分而食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不过是眨眼之间，连阻止都来不及。

　　意欢略带哭腔的话语传来，“君上！”

　　润玉也不回答，只是默不作声的做着个繁复手势，掌一挥腕一沉，并指为剑凝出剑气，打向饕餮的腋下的一只眼睛，成功将其刺瞎。

　　吃了痛，饕餮便也不敢再攻击润玉，反而四散开来，将润玉身后的神官们团团围住，口中黏腻的唾液坐止不住的往下掉。

　　润玉惊出一身白毛汗来，咬紧牙关，顾不得许多，既成为了武安君便要做好武安君该做的事情，哪怕为此身死魂消。想通了润玉便也不再犹豫，站在了最前方，以一己之力抵挡饕餮，厉喝一声，复又召出一柄长剑来，剑身通透如水，引剑去刺饕餮。

　　剑如流光，蕴含着凝水之势，破冰之机刺破长空，快得让饕餮都愣住了，努力的侧开身子躲避润玉的攻击。

　　“秋水剑诀！”润玉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冷厉，“秋水为神！”剑光应声而落，擦着饕餮腋下刺入骨肉，穿透厚实的皮肉从饕餮的头颅边刺出，透过伤口隐隐能看到森森白骨。饕餮四散开来，润玉又补完了剑诀，“玉为骨！”说着剑身一横，腕间微动划过一道弧线，剑势一沉凝为成千上万的剑芒，气息不定却浑厚无比，这剑芒几乎和润玉手中的一别无二，排列得当，润玉剑一提，剑芒所汇剑阵尽数朝饕餮军队刺去，将饕餮大军杀了个四零八落。

　　剑芒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润玉心中怔愣了一下，也是没有料到这秋水剑诀会有如此大的威力，水之意至柔至洁，凝水之至钢至强，钢柔并济，有如此威力也虽有秋水剑诀本就是至纯之剑道，亦有神力浑厚远非寻常仙神能比拟的缘故了。润玉此前不止一次用过这秋水剑诀在北天门外穷奇作乱和魔界收服穷奇都曾用过，不过却是比之今日不能相提并论。

　　同是凝水，汪洋之水和溪流之水本就不同。

　　饕餮多都被秋水剑芒夺其性命，唯有一只饕餮活了下去，只听得那只饕餮凄厉的长叫一声，几个吐息之间便将地上同类的尸体尽数吞吃入腹，身躯一瞬间膨胀了十倍不止，一如吸血水蛭吸饱了血一般。

　　润玉本能的觉得不太妙，准备趁此时了结了这最后一只饕餮，以免后患无穷。手中引术布下万剑引，沉心静气，长剑一抖，散着冷意却极其内敛，剑芒吞吐明灭不定。

　　只听得“哗”的一声便是长剑劈出，幻化为无数蒙蒙剑影，笼罩着饕餮，剑影都携着破灭之势，竟含了些许天地之威，刺空而来势要将饕餮万剑穿心。却见得那饕餮兜身一闪，竟不偏不倚的张嘴接住了那一柄唯一真实的长剑，吞入腹中。

　　润玉咽了咽口水，手上引剑之术不过是微有凝滞，便在下一瞬间感受到了那柄剑已然破损折断，再也不能为己所用了。润玉心知凭着自己要想召唤并使用武安君那柄诛天始祖剑无异于痴人说梦，悄悄从眼尾处看了一脸骄傲自信的涂山意欢和一旁刚飞升神界的害怕胆怯至极的神官，又暗自召唤了一次，仍是不得而出。

　　受润玉一击，饕餮不仅不显委顿，甚至实力比之以往更强了些许，而饕餮也借此，一击既出，润玉下意识便躲开来，却不知那一击原就不是为了润玉，反而因着润玉这么一躲将站在润玉身后的意欢暴露出来，利爪划破意欢的的脸，利爪上的毒液顺着伤口往里渗去，很快便整个晕了过去。

　　“君上！”泗钰惊叫一声，连忙往前跑，“君上！泗钰来助你！”

　　“泗钰，本君何时需要你来助了？”润玉冷喝一声，淡漠的看了泗钰一眼，手中无剑便以身为剑，心中之剑鸣声铮铮，便能无所畏惧。

　　双指一并，润玉便凝出一道剑芒，直接一举划破晦暗长空。

　　顿时空中出现了万道密密麻麻的剑芒虚影，不过心神一动，那剑芒好似和润玉此前施展的万剑引一模一样，可此刻这密密麻麻的蒙蒙剑影竟像朝圣一般微微颤抖，颤栗不已。

　　这漫空剑影竟宛若一体，奏出一曲剑歌引。时而激昂，时而欢快。

　　泗钰都看呆了，却见着润玉指尖又是一变，无数剑影彼此引动应和，蕴含着叫人胆寒的杀意。每一柄剑影都好似一个士兵，弑杀无数，冲锋陷阵，他们咆哮着冲杀而来，杀意冲天。而那漫天剑影之中，一袭玄衣的神尊宛如一柄直刺苍穹的利剑，宁折不弯，百战封神，没有任何劫难能压弯他的脊背，就在此刻，连那被饕餮吃入腹中的长剑也如朝圣一般刺了出来，仅是一把断剑也仍列阵在前。

　　“万剑引！”润玉厉声一喝，话音未落便突兀的在身前浮出一柄长三尺六寸五，宽三寸三的剑来，剑身乃是由太阳真火和太玄极水淬炼而来，通体泛着暗红色的光芒，暗色剑纹流淌倾泻其间，飞天渡界而来，携巍峨气势，染诛天之气，鸿荒凶煞之气悬在润玉身前。润玉瞳孔缩，却见那漫天剑芒都是这诛天始祖剑的臣服者，冷喝一声，“引！”漫天剑芒都汇于诛天始祖剑身上，只见得剑身一颤便冲天而起，须臾便俯冲下来，那饕餮躲了半天竟也无处可躲，一剑削去了半边头颅，露出森森白骨。

　　万剑引学着复杂，其实共有三招，分别是一剑万影、万剑归宗和万剑引，而润玉此刻用的便是万剑引的最强杀招万剑引，以往暗自揣摩下来润玉一直以为万剑引的核心是万剑，而今才发现是“引”，一剑既出，万剑朝宗是为万剑引；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是为心剑引；心中无剑，以身为剑，是为身剑引，三剑既出，凡剑之者，莫敢不从。

　　手掌后握，虚虚一攥，诛天始祖剑便不须召唤直奔润玉而来，落在了润玉掌中，这剑有些沉了，润玉便暗暗的掂了一掂，此番剑一出手，剑气便如寒玉所凝莲花一般四散开来，周遭空气温度都下降了不少，剑势内敛入骨。润玉沉吟一声，复又凝了个结界布在身后的神官所站之处，眼神冷厉的盯着饕餮，目光灼灼。

　　那饕餮见此也无心恋战，反身后足一蹬便要逃离。

　　润玉岂能容它作乱之后逍遥离去，右脚往前一踏，方圆数十丈之内的碎石尽数浮起，不见他速度有多快，却已至饕餮面前，诛天始祖剑一劈，直取饕餮面门。

　　饕餮见到这一剑的爆发力也是丝毫不敢懈怠，全力催动着身躯，将身一跳欲要再接机出逃，这时才发现润玉那一脚踏出的碎石竟在周边布下一个封禁大阵，非布阵之神身死，否则绝不得出。事已如此倒饕餮也不再留手，身体表面浮出一层黑色瘴气，而后身体一震，气血运行到了极致，幻出成一个壮硕的男子，电光火石之间便一拳崩了过来。

　　锵的一声，润玉以剑相抵，两者相撞崩出一道骇人的气浪来，地面上立时便裂开数道暗红的裂缝来，蜿蜒曲折，四处蔓延。

　　饕餮一拳不中，又是一拳起，浓烈的瘴气携带着崩山裂海之势，直打润玉面门。

　　拳劲未至，拳风已到，破空而来逼得润玉面边的鬓发都在发颤。润玉分毫不乱，借势以剑架起这一拳，那饕餮防备不及，反被润玉削去一些皮肉。同时身形一闪，从饕餮左边钻出。

　　那饕餮竟也不蠢，左手一抬，竟一拳将润玉震退不少，双拳之上浮出一圈圈暗红色的玄纹，一身血气燃烧起来，颇有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加之原本就是食人凶兽有杀气加持，激得泗钰连眼都睁不开了。

　　润玉侧身一躲，见那饕餮一身杀孽眸色一沉，竟回过身直面着饕餮，胸中却战意汹涌，一身神力运转极快，身躯如松意志如竹，任它乱风吹拂雨坠深渊仍是不显颓象，反而愈发圆滑温润，包容万千。

　　饕餮没来由的一怂，却已是知晓此战非得至死方休，体表瘴气浓郁的几乎要凝为水液了，双拳齐下，天阴云暗，连那封禁大阵所凝的石块都摇晃起来，拳上暗色玄纹流转飞快，带着撕天裂地的威势，袭向润玉

　　“秋水剑诀。”润玉声音平稳，身体一低，诛天始祖剑在手腕的带动下画出一个半弧，喝道，“秋水为神！”剑光应声而起，于封禁大阵中燃起漫天莹白如玉的剑影，寒玉剑芒吞吐不定，列阵有序，“万剑为影！”说着剑身一横，上挑的寒玉剑意划破虚空，那吞吐的剑芒至柔至善，剑势却至钢至强，于半空之中，瞬息之间完成万剑引的演化，润玉整个人也同和手中之剑融为一体的一般，飞快的向饕餮刺去，与此同时，那漫天剑阵也都和润玉一起刺去。

　　只听得一阵利器如肉的声音，那饕餮竟就这样被润玉的秋水万剑引所凝的剑芒，万剑穿身而死。

　　封禁大阵应身而破，八重天下起倾盆大雨，好似要洗刷尽饕餮之乱中所散尽的所有一切的丑恶与血腥一般。

　　润玉站在雨中，未施任何术法，却仍是乱雨齐下，滴水不沾身，玄色长袍所曳之地，尽是万古长安。润玉微微仰着头看着露出点点阳光的天际，脸上浮出点极浅淡的茫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