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成神之前》森川不幸

35、人偶之歌（5）

　　陆有幸不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她是被安柯敲响了房门后才知道发生了事故。
　　严格来说也不算是事故吧。
　　她在昨晚出去的时候曾经遇见了高原，当时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很不对劲，居然脸上是大笑，却又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兴高采烈地跟她招手。
　　陆有幸犹疑着，但是她被人拉着走了。
　　第二天就被安柯告知男人死了。
　　陆有幸内心没有太多悲伤的心情，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情绪跟别人不太一样，她的情绪在绝大多数时候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毫无波澜，只是认识一天又没怎么交流过的男人死了，她除了觉得可惜以外竟然没有太多感觉。
　　陆有幸可惜的是她觉得高原应该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第一个死的。
　　这样说就过于冷漠无情了，但是陆有幸觉得就算是她死了，别人应该除了害怕也不会有太多特别情感。
　　走进了被暂时放置遗体的房间里，何行知正在安慰第一个发现了受到惊吓的黄蝶，抬头看到安柯带着她走进来，脸上露出不认同的表情。
　　为了避免安柯被指责，陆有幸开口说道她去通知了管家和佑菲了，等她们过来商量一下怎么办好了。
　　她又故意贴近安柯一边，装出一副似乎是因为自己离不开安柯所以硬跟过来的假象。
　　何行知似乎也没打算说什么了，可是陆有幸却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她故意没说要用电话通知外面的人，可是作为沉稳的成年人早就应该想到的何行知居然也没有提出来。
　　……看来大家其实都对这个公馆联系不到外面很是心里有数的样子。
　　陆有幸自然是过来的路上询问了安柯才知道这些，陆有幸觉得安柯不至于在这种她只要花些心思就会知道的东西上耍心眼。得到确实无法通知外面的结论后就知道自己可能确实要在这里生活上一个月了。
　　只是一个月太长了。
　　满打满算，陆有幸拥有记忆以来都没超过一个月，而在这样一个诡异不知道机制的副本里却要度过一个月时间，怎么说也会让她有些困扰。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缩短时间吗？
　　她望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周小楼，周小楼望见房间里的样子时候脸色毫无变化，反而是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她，刚好和陆有幸撞上了视线，周小楼似乎难得有些动摇，琥铂色清澈的眼睛里似乎是被摇晃了的香槟一般，但是她很快就转过了视线，和何行知交谈了起来。
　　一个个都不知道究竟装着什么心思。陆有幸下着判断。
　　之前她经历的姑且算作两个副本吧，同时需要她处理的人物其实并不多，这次还真是有些新奇。
　　只是陆有幸本来是打算让安柯和高原套话的，她很在意高原那句“难怪了”，未必是关键的线索，但是她觉得缺少了那个令高原说出这句话的原因，她剩下的推理很难彻底推行下去。
　　陆有幸拉了一下安柯的衣摆，和安柯对上视线，安柯会意，带着她走进了几步，然后她就看到了线条。
　　无数的线条。盘绕的，纠结的，交缠的。被孩子毫不在意野蛮搅乱的彩色粗糙线条。
　　线条盘成一团团地在男人的脸上，身上，周围。
　　陆有幸略微晃了一下神，那些线条就犹如捕捉猎物的蛇一样冲着她的双眼而来。
　　她看到了她成为了“高原”，走过了“高原”一些心理历程，但是却没能看到男人内心深处最紧要的藏着的那件事，那个男人就迎来了死亡。
　　随着男人自己在浴缸里慢慢死去，陆有幸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缓慢地溶解，怠惰，蒸发。
　　安柯却在关键时候唤醒了她。
　　还未等她做什么，她就感觉到了男人临终前残留的巨大的笑意在她身体里苏醒过来。
　　她想笑。想如同夸张搞怪的小丑一般哈哈大笑。
　　陆有幸第一反应捂住了脸，低头冲回了房间里。似乎是撞到了谁，但是她已经管不着了，要是她当场笑出来真的就被所有人当疯子了。
　　尽管身体的本能在催促着她大笑，但是陆有幸内心其实非常冷静，她回到房间里对着梳妆台里已经咧嘴笑起来的自己皱起了眉头，这使她的脸被奇怪的分割成两部分。上半张脸还是无比沉寂的一双眼，还为难般地皱着眉头，下半张脸却咧嘴大笑。
　　难道她要找个口罩吗？
　　陆有幸也不止怎的，望着镜子里下半张脸在笑的少女有了些许火大，她靠近镜面，手指敲着冰凉的镜面。
　　“不准笑。”
　　镜子里的少女露出了悲伤的表情，然后陆有幸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变回自己原来平静的表情了。
　　这间公馆处处有着诡异，陆有幸对此反而没有很在意，不会笑就好了。
　　她走开时候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箱子，沉重的箱子摇晃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了一下。
　　“安静。”
　　陆有幸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箱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以防万一，陆有幸又把昨天用剩的胶带又给箱子缠了几圈。
　　昨天陆有幸意识到房间里有很多人偶时候，她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坦率地跟安柯求助，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办法。她把原本属于怜果的另一部手机拿出来照相，果然，虽然能屏蔽她肉眼和大脑的认知，但是机械之类的东西还是可以忠诚地把这个房间里的人偶照出来。
　　之前不在众人面前这样做是觉得这样子她的人设好像会变的好奇怪。
　　趁着大家可能都在房间里，陆有幸下楼找到了佑菲，提出了想要纸箱和胶带，剪刀顺便来一双手套。
　　年轻的女性一脸茫然，不知道陆有幸为什么要这样要求，她也有些脾气不好的说不要来找她。陆有幸就在她背后安静地说了一句话，本来只是自己随口的猜测，但是似乎是被她说真了，佑菲最后给她提供了用品。
　　陆有幸提着几个纸箱回到房间里，带上手套，因为她不是很想直接接触人偶们，然后开着手机的摄像头，挨个把人偶扔进纸箱里。她做的明目张胆又毫无顾忌，摄像头里原本还一直笑着的人偶表情都似乎产生了变化，可是陆有幸根本不会害怕人造的东西，她面无表情地警告道，“好好待在箱子里，不然我把你们全部扔进壁炉里烧了。”
　　大概是这个威胁确实有用，陆有幸后面很顺利地把所有人偶封进了纸箱里，用胶带好好的打包起来。
　　其实条件允许的话，陆有幸是想把他们都砌到水泥里的，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睡觉的时候醒来发现满屋子人偶围着她。她会损失十分钟入睡时间的。
　　就这样，陆有幸就换来自己宁静又安稳的休息区域，而那个古怪的人偶小姐自从消失在她眼前后就没有再出现了，她未免有些遗憾。因为她还特意留了一个空箱子准备款待人偶小姐的，毕竟人偶小姐看上去比较尊贵。
　　目前为止，陆有幸对这个公馆的情况还是了解有限，她试过呼唤Doom，但是并没有回应。而她的铭文也似乎出了些状态，陆有幸没办法回忆起当初使用的感觉，似乎是某种凝滞的胶着状态，她十分注意力集中也无法动的了沉睡在她影子里那股力量。
　　要说慌吗也不是很慌。陆有幸觉得但凡这个游戏是个正版游戏就不可能全给玩家死路。虽然她好像不太像是个正版玩家。
　　雨还在继续。
　　陆有幸打开窗户时候还是昏暗的天幕和连绵不断的雨水。
　　她呼吸了两口外面浸透着植物辛辣气息的空气后又关上窗，她并不想雨水打湿她的床铺，也不想有什么东西爬进来。
　　陆有幸重新走出门的时候，安柯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今天的安柯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没有任何装饰，但是版型宽松而不显邋遢，下半身是灰色的运动裤，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安柯的说法是见雨没有停，晚饭后他去把他们的行李拉过来了，鉴于陆有幸没有看到他出门，不予置否，但是看到了有原本属于怜果的行李，她还是说了声“谢谢”。
　　“你这样穿挺好的。”
　　刚见面时候不太合适没有这样说，陆有幸再次看到安柯后忍不住说道。
　　安柯楞了一下，眨了一下眼，“啊？”
　　陆有幸看了青年一眼，解释道，“你挺适合穿的简单的。”
　　应该说是很适合白色。陆有幸内心补充道。
　　虽然安柯穿浅蓝色衬衫的时候也挺好看的，但是穿着白色的时候气质都不太一样了起来。
　　“这是赞赏吗？”
　　“嗯。”
　　安柯无奈地笑了起来。
　　陆有幸不知道这有什么问题，只是又看了安柯的侧脸一眼。
　　安柯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他最后忍住了，而是说了另外不相关的事。
　　“……怜果，你觉得接下来会是谁呢？”
　　男生温柔地询问着冷漠的问题。
　　陆有幸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可能是何行知吧。”
　　第二天，何行知死了。

作者有话说

　　抓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