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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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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容得了一笔钱，还不满足，转头又进了隔壁的珠宝玉石店。
进店之前，清容将行墨拉进了旁边一个小巷子里。
“我们再来一次吧。”清容道。
行墨不为所动：“不行。”
清容道：“你都不问问要做什么，就这么直接拒绝我了？”
行墨想了想，问道：“你要做什么？”
清容掏出了一堆石头，五光十色，正是她在峙丘上随手捡的。
“我们再演一次！”清容兴致勃勃，“你刚才发挥很好，这次一定可以更好。”
行墨不为所动：“不行。”
清容追问道：“一会儿我带你吃好吃的。”
行墨面不改色。
清容又道：“那一会儿，你要买什么玩具都可以。”
行墨叹了口气：“你看我喜欢玩玩具吗？”
清容皱起了眉头：“现在仙家的小孩子都这么难搞了吗？这样不行，那也不行。好吧，你不爱玩玩具，我给你买书吧。”
行墨道：“上界藏书阁内的玉简经卷多不胜数，还有从洪荒上古流传下来的文字，看不完。”
清容苦着脸：“你这小孩真难搞。”
十分难搞的行墨望着她，话语中多了一丝诚恳：“清容神君，要不我们回去吧。”
清容警觉：“你果然是灵犀派来的奸细，就这么一会儿就要回去了，我不回去。”
行墨看着她，叹了口气，肉嘟嘟的包子脸偏偏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惹得清容忍不住上手，又是捏又是掐。
清容道：“说，你是不是灵犀派来的？”
行墨：“窝不西嗷呜呜……荒开窝……”
清容捏了好一阵，这才放开了手。
行墨揉着脸说道：“你这神君真难搞。”
难搞的清容神君一马当先，进了珠宝玉石店。
行墨冷眼看着，以为她又要使出忽悠的法子，才能将东西卖出。却不料店家同她早就熟识，见她到来，十分欢喜。
“赵公子，你可算是来了，上次的那种碧霞希可还有吗？若有我可要多收些。”
清容也不藏私，将在峙丘捡来的石头一股脑儿地倒在了桌上。
那掌柜两眼放光，一边捡一边嘴里念叨着：“上品，上品，上上品！中品，上品！又一块上品！”
清容坐在一边，只是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就又到手了三百两银子。
走之前，她哀叹道：“若是你同我再演上那么一出，这回就不是三百两银子了，必须是一千两。”
行墨道：“你又要说个什么故事？是妖怪报恩，前朝遗宝，还是千年大墓？”
清容想了想，道：“千年大墓这个故事听起来不错，要不你展开说说？”
行墨闭上了嘴。
手中有了钱，清容兴致颇高，她带着行墨来到了市集之上，某处专卖竹制小玩意儿的地方，特别豪气地说：“行墨，你自己挑，为师……嗯，为兄现在有的是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行墨看着那些竹兔子，竹山羊，竹蜻蜓什么的，脸上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
行墨虽然没有表态，但清容却也毫不含糊，扫了一堆的战利品，大包小包地拎在手里。又偷偷摸摸地躲到巷子中，在避人耳目处，将这些东西收进空间戒指里才算罢休。
然后是去吃饭。
对于清容来说，吃饭才是重头戏。
选了个她常来的酒家，点了一桌子菜，清容发出了这样感叹：“还是下凡好玩啊！”
行墨包子坐在椅子上，他已经维持不住那种微妙扭曲的表情了，满脸只剩下疲惫。
清容带着行墨走了整整一下午，整条街都要被她买空了，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天界第一战神的体力用在逛街这种事情上，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这个酒家乃是城内出名的店家，地段很是不错，推开窗便能望见湖光山色，水波潋滟，有画舫在湖中穿梭，游女歌姬在画舫之上，拨弦弄筝。乐声循着水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甚是雅致。
这餐饭价值不菲，一大半可能都在这湖光山色里了。
清容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什么糖醋肘子，熏猪肉，狮子头，水晶肴蹄，清炖蟹粉，叫花鸡，满满当当放了一大桌。
此时，店家端上了一盘桂花糕。
小二道：“这是客官专门吩咐，从前门摊子上买来的桂花糕。”
清容给了他几个铜板权做打赏，笑道：“谢啦。”
清容这才心满意足地说道：“这便是我想着的桂花糕了，上次匆匆忙忙，只吃了一块，这次定要多吃两块。”
行墨道：“看来你下凡很熟练了。”
清容说道：“可不是嘛。”
说着，她又招呼行墨：“来，快来尝尝。”
行墨尝了一口。
这桂花糕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索然无味，不够甜，也不够爽滑，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桂花糕。
行墨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清容疑惑道：“不好吃吗？”
行墨摇了摇头。
清容咬了一口那桂花糕，道：“我吃着还是以前那个味道呀。”
行墨疑惑，又咬了一口。
难吃。
但是看到清容吃得不亦乐乎，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行墨每盘菜都尝了一点儿，便放下了筷子。
清容见他这么快不吃了，便推销起了别的：“你可能不爱吃糕点，来尝尝这些。”说着，她给行墨夹了一块大蹄髈。
行墨天生仙骨，虽然年纪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别人家的小仙童最怕是沾染红尘荤腥，恨不得天天让孩子餐风饮露，靠着仙露过活儿，清容倒不是。她仿佛就怕行墨这点儿口腹之欲没有尝试过，眼巴巴地看着他咬了一口蹄髈，连忙问道：“怎么样？”
行墨看着她一脸期待，话到了嘴边，吞吞吐吐，最后换了一句：“还成吧。”
清容这才放下了心，道：“看来你是不爱吃糕饼，多吃点儿肉，吃点儿肉，长个子。”说着，又给行墨夹了什么鱼啊虾啊牛肉啊，放在他面前。
行墨顿时后悔刚才没有完全说真话。他对于这种吃食，可有可无，但挨不住清容的推荐，他勉强都尝了尝。味道嘛，只能说一般，毕竟此地乃是出了名的酒楼，地段好，价格高，东西的味道不会出错，但若是有多惊喜，那也说不上来。
上界精于烹饪的神仙不在少数，若让他们知道了堂堂清容神君，觉得下界的东西才好吃，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清容毫无所觉，对此处的菜肴大加赞赏：“我在此地近千年，这次吃得最是开心。”
行墨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此地菜肴怎么样？”
清容道：“好吃呀。”
“我听说昆玉元君厨艺甚佳，不知道这里的饭菜比她的如何？”
清容咽下一口菜，大声说道：“她做的饭也好吃！只可惜她不常做饭，要是能让我天天蹭吃蹭喝就好了。”
行墨默然。
半晌，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你是压根吃不出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吧？”
清容夹菜的筷子忽然就慢了下来。
“你什么你，”清容嘟着嘴，念叨着，“喊师父。”
行墨不愿与她掰扯这事儿，身材矮小的他，只能蹲在椅子上，伸长手臂，用筷子将菜品一一点了过来。
“这桂花糕淡而无味，蹄髈太油，牛肉老了，炒菜盐放多了，还有这碗汤，”行墨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碗，嫌弃地放了下来，“肉腥味儿都没去掉，是这里的特色吗？”
清容放下了筷子，嘴里嘟囔道：“等店家听见了，把你扔出去。”
行墨道：“我们付了银子，便是客人，谁敢把客人赶出去。”
清容被他气笑了：“银子是我付的。”
行墨换了个姿势，坐在了椅子上，短腿儿够不着地面，晃晃悠悠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气势：“刚刚赚钱也有我的份。”
清容不想理他，面对着刚被他挑三拣四一番的吃食，又不好下筷，一时间左右为难。
行墨道：“你是不是尝不出滋味来？”
清容咬着筷子，一时语塞。
行墨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不怎么尝得出滋味来。
她依稀记得，自己许多年前，还是尝得出滋味来的。比如那烤得喷香的烧鸭，软糯香弹的桂花糕，就连一碗白白的大米饭，都能品出不同的味道来。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便不怎么尝得出滋味来了。
放再多的盐，再多的糖，在她嘴里也都差不多。行墨方才提到的昆玉元君，手艺冠绝上界，尝过她手艺的都是称赞，说她做的吃食，多是巧思，清而不腻，既能还原食材的鲜美，又能有许多趣味的变化。
清容也是尝过的，她却尝不出那些好来。
昆玉元君的手艺，在她这里，同下界一个不甚好吃的大酒楼，其实是差不多的。
她更喜欢下界，不过是因为这里的吃食带了红尘味，能够让她回想起从前，抓住一点儿记忆里的美妙回甘罢了。
可要说品不出滋味来这件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比如，清容得了的最大好处，乃是千杯不倒。因她品不出什么酒味，在她看来，饮酒如同饮水，再烈的酒，于她也不过是清水一杯罢了。
行墨不知何时抽走了她手中的筷子。
清容抬头，看到了行墨惯常严肃的脸上，竟带了一丝的不忍。
她忽然有一丝感动，看来自己这位徒儿还是有些尊师重道的。
行墨将筷子放了下来，说道：“既吃不出滋味，那就不要浪费粮食了。”
感动消失了。
看来，行墨只是短暂地尊师重道了一会儿罢了。
清容忍不住拿筷子打行墨的头：“我有钱，我吃个响不行吗？”
行墨抱着头躲到一边。
两人闹了一会儿，清容也没了吃东西的兴致，捧着一壶茶，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发呆。
行墨忽然问道：“你品不出滋味，是从何时开始的？”
清容认真思索了一番，道：“这，我也说不好。大约是当上了神君开始的吧。”
行墨皱起了眉头，道：“那你是何时当上神君的？”
清容说道：“这我可记不得了。三十六重天还未立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喊我神君了。”
说着，她忍不住又去捏了捏行墨的脸颊：“別天天你啊你啊的，我可是你师父。”
行墨包子脸儿被她当成面团，揉来揉去，艰难出声：“泥布似窝湿乎。”
两人正闹着，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惊呼。
“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