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蛇纹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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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大洋的彼岸，五月花传奇所抵达的新国度的这片美洲大陆上，随着现代文明的日益发达，这个起源于殖民的伟大国家正吸收着来自遥远欧洲的文化精髓平地而起。没有魔法的普通人们用双手和汗水在百年之间建立起一座座摩登大厦，东海岸的繁荣经贸正为整个世界周转财富；而若远离现代化的城市中心，走进马萨诸塞州西部的森林与原野，你就能在格雷洛克山那终年缭绕的云雾中窥见一座与霍格沃茨并肩为魔法传奇的建筑。
——伊法魔尼魔法与巫术学校。
现在正是多雨的八月，层层叠叠的乌云盘绕在绵缓起伏的山脉之间，雷雨阵阵。位于山顶的新式城堡在百年的修缮与更迭中由雪白大理石高耸地筑起，方塔式的主体结构与霍格沃茨明显风格不似，少有哥特式的尖顶穹屋点缀，而更多的是排列整齐的梯形房顶，从而使得这座伟大的建筑充满了现代化的简洁明快，而缺少了古老中世纪的繁复华贵。当地特有的高大枫林簇拥在学校的城堡周围，时不时的，一只鹰鹫尖啸着掠过，使人忆起印第安魔法传说的苍远深邃。
地精波比赶在雨落之前跑进了门房塔哨的屋内，这里有暖融融的炉火和已经滚沸的根菌肉汤，它匆匆抓起布巾擦过手，便冲进了那些正开始享用它们的晚餐的同伴当中。
“别抢！别抢！”厨师杰克用它的尖嗓子不停地喊叫着，迅速拿长柄勺狠狠地敲中了其中一个插队领取肉汤的地精保守卫长。
波比咽了咽口水，忙将自己意图伸出的脚尖缩了回去。
今天的伙食看起来不错，至少不比总在礼堂聚会的那帮小巫师崽子们差。它们地精一族已经充当伊法魔尼的守卫人员很久了，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绕着学校和周围的山区每天巡逻，把前来登山露营意外闯入的麻鸡们不知不觉地撵出去；时不时在树林里打个猎吃点野味，然后回到学校领取每个月都会支付的、相当优渥的酬薪……多么美好的生活！
波比听说过它们这一族在欧洲大陆那边的近亲，那些妖精们；尽管它们占据了巫师银行的垄断地位，可它们的日子可没有这里过得舒适悠闲！成天埋头在账本堆里绞尽脑汁地计算金币的汇率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在这山里来的心情畅快！
一边在心里歌颂着这美好的生活和美好的晚餐，一边这长长的取餐队伍很快就排到了尽头，波比铜铃般的眼睛都瞪圆了，就等着厨师杰克为他装好一大碗香喷喷的浓汤交到自己手里。然而就在这时，警铃的尖啸声破空响起——
所有地精都愣在了原地。
自从麻鸡对巫师的迫害运动开始以来，学校的守卫和隐藏措施就在逐年加强，以至于到了最近十年，伊法魔尼就几乎没有遭受过任何入侵事件了。不过生来机敏的地精们反应很快，一碗碗浓汤被丢在了长木桌上，整齐摆放在门廊的一件件传统的地精武器很快便全部清空。波比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根长矛，赶紧跟在了自己所属的安保小队后面。
还未开学的八月，除了常驻学校的校长和少数几位教授之外，就没有任何巫师在城堡里走动了；甚至就连校长和教授们，也不一定就时常会待在城堡里——东海岸麻鸡们创造的美丽新世界总是很吸引人的——至少比这荒山野岭的郊外要吸引人。因此当防卫魔法的警铃响起，而学校的门内没有冲出任何一位巫师时，地精们丝毫没有见怪。
雨越下越大，轰隆作响的雷电翻滚过云层，像是不详的征兆。学校正面的铁门前，一只雷鸟、一条长角水蛇、一头猫豹和一只地精显出了魔法铸造的身形，它们是伊法魔尼四大学院的象征者，也是学校安全的守卫者。
地精小队踩着泥泞的水坑匆匆赶到，动作迅速地在门口一字排开。
波比在瓢盆的雨水里努力睁着眼睛，试图看清对面那片浓重的黑暗里到底有什么。沿着它脚下的泥泞向正前方延伸，从学校的大门笔直朝前的，是一条耸立山间的廊桥；这起到了很关键的防卫作用，作为限制进入学校的唯一通道，它让站在校门口的地精卫队处于一种易守难攻、面对敌人居高临下的有利态势。
高处的飓风裹挟着密集的冷雨织就成一片无法透视的帷幕，晚餐时间的漆黑夜色也为闯入者起到了完美的掩护。卫队长不断地往廊桥的方向发射现形的魔咒，可是只剩下哗哗雨声的死寂里，却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出现。
“见鬼了。”波比听到身旁的同伴低声咕哝了一句。
它的视线转向盘旋在自己头顶上方的四只神奇动物，只见这些魔法生灵也露出了人性化的困惑眼神，惊动学校防御魔咒的闯入者就像只是为了跑来恶作剧似的，凭空消失在了它们的感知范围内。波比知道这很可能是巫师的幻影移形魔法，可诡异的是，它同时也知道在伊法魔尼方圆百里内都覆盖了反幻影移形的咒语。
但这怎么可能呢？入侵者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等待的时间一久，地精的卫队里便传出了抱怨的窃窃私语声。卫队长也是极其迷惑地正在研究眼下的怪异情况，因而没能分出心神管束自己的下级。波比感到自己的四肢在雨水里快被冻僵了，它的思绪不禁飘往了温暖的门房和香甜的蘑菇汤。
就在这时，雷声停止了。
四只守护兽忽然尖啸起来，放松了警惕的地精们再度被学校的防御警告吓了一跳，然而就在它们失神、迷惑和混乱的时候，廊桥对面的树林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数十只隐身怪从它们刚才藏匿身形的树后冲了出来，地精们大惊失色——这是它们从远古时期就在对抗的危险天敌——宛如瘦熊、拥有银色毛发的隐身怪们跑过廊桥、一拥而上。诡异的是，原本应该挡在地精身前的、学校的第一层防护魔法就跟蒸发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少数敏锐的地精卫队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入侵者在第一次警啸的时候就将这层防护解除了！它们赶紧指挥着卫队迎战，同时紧张地关注着至今尚未现身的幕后人。
隐身怪当然不可能有这个头脑集结成队来攻击学校。
肯定是有人驱使它们这么做的，而那个人一定是个人类巫师。
这个结论很好推理，但当地精们死死抵抗着力量与体型都比它们占据上风的隐身怪的入侵时，即便它们有心防备着那个人类巫师的入侵，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抵抗对方了。
泥水溅起，毒箭射死了冲在最前方的那批隐身怪，随后是短兵相接。地精们灵活的将长矛用作撑篙，跳上怪兽的脖颈，直冲着它们的要害而去，同时使用它们独特的魔法辅助战斗。
波比挂在一头隐身兽的脑袋上，正要拿利器隔断这只庞然大物的咽喉，却不慎被它甩了出去。身形小巧的灰皮肤地精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很快有满身泥泞地站了起来，准备冲入战局继续战斗。
突然，波比敏锐的感知里似乎闪过了什么。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身后，地精波比见到了让它心神震撼的一幕——
在面对学校遭遇的几次危险入侵中战无不胜的四只学院守护兽，此刻正焉巴巴地漂浮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电光撕裂云层，蛛网似的在夜空中攀延开来，由此短暂地映亮了站在校门前的那名巫师。防水的乌黑斗篷让他的身形彻底融入了同样乌黑的夜色，雨滴连绵不绝地从他的衣摆边缘滴落在地里的泥坑，因刺目的电光化作霓灯般的线条，勾勒出此人消瘦颀长的身姿。古怪的是，这样冰冷的雨幕中竟有着一片浓重的灰雾，如同蒸汽般缭绕在他的身周，但很快就在地精波比的注视下消散。
那人回过头，直直对上了波比的窥探。
黑洞洞的兜帽里什么也看不清，可诡异的是，波比知道那里有双可怕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而它就像是被施了定身魔法一样瞬间便动弹不得了。
波比张着嘴正要喊叫出声，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摄住了自己的双眼，通过视线的接触刺进了它的大脑深处。进入学校铁门的特殊魔咒、作为四大学院代表的守护兽、地精一族作为学校守卫的缘由、各处隐藏的岗哨和密道、学校的内部构造……
以及，那棵伫立在校内足有百年历史的、始终苍翠繁茂的南美蛇纹木……
一阵微愠的怒意。
波比呆睁着眼，大张着嘴，开始口吐白沫；此刻，它所有的记忆，在短短数秒内就像走马灯似的尽数被人翻遍，但这种翻阅是极其粗暴的。而当伊法魔尼学校建校历史的吉光片羽，像是浮光掠影般地在它的脑中闪现过后，这只可怜的地精守卫就在一阵不属于它的狂怒当中，被魔法狠狠地抛在了地上，彻底陷入了昏迷。
如无意外，它的智力因今夜大脑所承受的损伤，将会大不如从前，甚至沦落到痴傻的地步。不过，亲手造就这些伤害的人却并不在意这一点。
萨拉查·斯莱特林按照地精的指引穿过了伊法魔尼学校的铁门，越过这最后一层防护甚至都无需他花费任何魔法的力量。
门口的地精们还在同那种杂交变异的本地魔法生物激战，并没有发觉学校的防线已经被突破得彻底，这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间，只因他刚才显露行踪纯粹是刻意为之。
萨拉查踏进学校的门厅，暴雨被阻隔在门外，身后滴落的水迹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前行被无杖魔法蒸为水汽，隐作无形。感知到他的出现，四只作为学院代表的动物雕像纷纷摆出了攻击的姿态；雷鸟鸣啸、猫豹低吼、地精扬起弓箭、长角水蛇立起身躯。
事实上它们只具备被人瞻仰和分院的功能，但萨拉查停住了脚步。
刚才在那只地精脑袋里知晓的一切都令他怒火中烧——伊索·瑟尔，这间美洲魔法学校的创始人，他直系后代的高贵血脉——竟仿照霍格沃茨建立了这样一所学校——是的，这原本是件值得骄傲的壮举——但这所学校，伊法魔尼，却是一所不对学生血统设下任何录取限制的、满是麻瓜种的学校！
最让他感到膈应的是，她是仿照他的霍格沃茨设立了这四大学院；而他刻意嘱咐自己的后代要以家族的荣誉起誓、以他们每一代人的生命去保护的、他最强大的那根魔杖——如今却已被这个无知的蠢女孩在百年前随意地埋进了这间学校的土地，由于魔法平衡的崩溃而长成了一株完整的神圣生命之树的植株！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眼底闪过冷意。
他脚步不停地从那些雕塑前经过，还在滴落水珠的斗篷倏然扬起，挥手间厉火焚烧。橘红的光焰映照身后，这位黑巫师径直走入了学校的前庭种植园，对着那株永不枯败、且蕴含极强治愈魔法的生命之树念动咒语。
数十个复杂的无杖手势过后，奇迹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高大苍翠的蛇纹木植株像是被淋了缩身药水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逆转了生命成长的过程，粗壮的树干在飞快缩小，翠绿的叶片长回为嫩芽、庞大交织的根系在泥土下逆生长为条条柔弱的木须……最终，一根沐浴在绿色魔法光芒中的木条，从黝黑的土壤里飞了出来，顺从地落在了萨拉查伸出的手中。
魔杖内芯——蛇怪角的碎片，已经在泥土的百年侵蚀下失去了所有魔法效力。
萨拉查抚摸着这根坚硬如铁的蛇纹木魔杖杖身，脸色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神情不辨。
很快，他就沿着从那只地精记忆里获悉的一条通往校外的密道离开了。
这夜，麻瓜电视台紧急报道，马萨诸塞州的格雷洛克山意外失火。火光冲天，与连绵不绝的夏末暴雨一起，蒸腾出大朵的白色气雾；雷电，连同地精们的尖叫声，和隐身怪的咆哮声响彻夜空。美国魔法国会被惊动，伊法魔尼学校的九月开学被暂延，厉火对学校造成的破坏正在艰难地修复，学校的防卫体系被魔法界公众严厉谴责……
而可怜的地精们，则被扣光了今年全年的工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蛇纹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