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甜茶薄荷

57、第 57 章

　　晚间的夜市摊位散去，那些不道德的商家留下满地垃圾拍拍屁股走人，部分商铺老板习以为常，来了就一个人在这闷声打扫，但有些商家就是看不惯，一大早就是鸡飞蛋打的腌臜破骂，那音量恨不得附近的十里八乡都知道。

　　池淮开车路过，见老板娘还在门口逮着谁就骂，嗓音更是直接将那些收拾慢的小商贩“吓死”，就忍不住停车下来打招呼。也因开在楼下的缘故，邻里之间互相照顾，池淮每次过来吃饭老板娘都会多送一根油条，热情备至。

　　打包好池淮经常点的老三样，伸手递过塑料袋时，老板娘多嘴提醒：“最近晚上最后不要一个人出来。”
　　正当池淮满脸诧异想要继续追问，不巧身后又来了一桌，见老板娘一脸笑容转身去忙，也就没再继续打扰。
　　开车经过美食街一角，无意间向驾驶窗口望去。
　　三辆警车停在路边，巷子口更是围满了黄色警戒线。因为时间还早，周围并没有多少群众。收队时，为了不让添油加醋的媒体拍到受害人尸身，保留受害人最后的体面，技侦取样完现场证据，尸体一直是被人盖着白布运回局里。
　　经过法医化验科进一步鉴定，根据受害人胃里残留物判断，这人死前曾大量饮酒，胃里酒精程度严重超标，并且在死前有吸食过毒‖品的习惯。身上唯一贵重的就是口袋里的手机，经过技术破密找到受害人死前打车的最后一次订单，地址就定在思温酒吧。
　　负责此次案件新调过来的专案组组长第一时间带人赶往调查。

　　而作为老板的池淮这才刚刚驱车来到鹿苑后院停车场，下车后绕小路进来，泳池附近堆满纸箱，眼前正对的玻璃门直通地下一楼大厅。
　　温苑此时正在上次开派对两人休息的房间对面整理杂物。

　　“姑姑需要我做点什么？”

　　温苑闻言抬头，一身灰色运动套装蹲在货架前，双手努力拖拽黑色收纳箱想要将他从铁架中间拿出来。
　　池淮站在身后见况，立马蹲下来帮忙。
　　经过两人长达三分钟的不屑努力，最终箱子只破了两角就被两人成功拖出。

　　温苑看着箱子，一脸的欣喜。
　　用手拨开盖子上堆积已久的灰尘，抬眼看向池淮，示意他自己打开。

　　池淮眼里带满疑惑，双手不自觉靠近揭开盖子。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把断了弦的小提琴，池淮伸手将它捧起，上面刻了它的出生日期，细数起来，比自己还要大上四轮。

　　温苑蹲在一旁见他这样感兴趣，便也跟着目光介绍：“这是温奕妈妈的小提琴，跟着温奕也有些年头。”

　　“......”池淮沉迷它的故事，手指顺着琴弦慢慢往上摸，随后冷不丁冒出一句，“他的琴弦为什么是断的？”

　　说到这儿，瞬间勾起那段不太好的回忆。

　　温苑对此更是叹气说道：“温奕有个不太好的童年，对小提琴更是有阴影。记得他父母出车祸那年，前来参加葬礼吊唁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只有他这个亲生儿子面无表情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在两人墓碑前献上红玫瑰。我当时都快以为他疯了！直到后半夜起身去上厕所，家里到处都找不到他。我急的报警，那边却说没满24小时不立案。”

　　“然后呢？”

　　温苑喘上一口气，对当时看到的情景有些哭笑不得。
　　“谁知这小子，竟在人家墓园拉了一晚的小提琴，吓的人家门卫大爷都不敢睡觉。”

　　池淮噗嗤一下笑出声，赶忙追问：“那他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苑笑着，“他和我说的是......他母亲就爱看他练琴，想让她一次看个够，日后她们的鬼魂就不会来烦自己。”

　　“他不想见他母亲？”
　　“嗯！”温苑点头，“而且自从琴弦断后，他就再没碰过。要不是我跟在屁股后收着，恐怕你手里的琴早就进火堆，化灰了。”

　　池淮满意的放下琴，伸手抚摸箱子里的老物件，一沓自制的手工相册成功吸引到他的注意。
　　翻开厚厚的一沓，温奕小时候最想删的那张照片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张两人合照，位于右侧被温苑牵着的是十五岁的温奕，但不知为何，稍微懂事知道性别之分的温奕在那时却穿着像是表姐家借来的碎花裙子，附在那张雌雄莫分的脸下竟也毫不违和。

　　“嗷这个...”温苑在一旁斜眼一看立马道出真相，“温奕大腿内侧当时被狗咬了，穿裤子走路摩擦会疼，所以我找刑露要了几件裙子给他穿。”

　　池淮盯着照片皱眉，“大腿内侧怎么会被狗咬？”

　　“还不是聂慎远这个小混蛋撺掇的！”温苑想到这儿就一肚子气，“邻居家养的狗，他俩非要去逗。这下好了，狗绳没拴稳，还差点让温奕绝种！”

　　池淮闻言大笑。
　　手中的相册继续往下翻，1~18岁的生活旧照应有尽有。
　　温苑逮到个别照片讲了许多，语气中满满都是怀念。

　　在气氛最融洽时，温苑突然叹下一口气，紧接着开口说道。

　　“温奕走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再找一个。选择在一颗树上吊死，会彻底毁了你后半生的幸福。”
　　欢快的话题就此中断，只见温苑收起刚才笑脸，对待这个话题表情相当严肃。
　　其实这话她说过不下数次，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个人过也挺好。温苑心想，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流行守寡，既然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人，那就证明两人缘分已尽，翻篇找下一个不是应该的，怎么到池淮这儿就这么难。随后牵起他的手语重心长起来。
　　“池淮你也算我半个儿子。我不希望每次见到你，你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再说温奕牺牲这么多年，既然知道他不可能回来，你也该放下了！”

　　池淮抬眼看着温苑，嗓子眼儿突然的哽咽起来，“放下了，就是不爱了！我不能放下，也不想放下！”

　　“做人不要这么执着。你看我为了一个人选择一辈子不嫁，到头来，苦的还不是自己。”

　　“可我就喜欢重蹈覆辙！”池淮脸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烦躁，“今天有点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温苑起身站在原地，看着池淮一个人形影孤独，作为长辈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过去短短三年时光荏苒，夏季已然成为今日新风尚。

　　白背心配黑短裤，段语豪这边兴匆匆从疗养院出来，坐209路公交车直达老板住所。
　　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东西烧糊的味道，转眼向厨房望去，只见冰皇被吓的四处乱窜，独留卷发及腰束着红发带的老板，一人在滚滚黑烟中翻搅锅内不明物体。

　　“不是吧老板！你这是在做爆炸实验？”

　　段语豪在身后突如其来的调侃让本就记仇的詹然心生一计。立马转身命令对方坐下，自己则将锅里的菜盛出，连同旁边做好的另一盘端到段语豪面前，一脸期待督促道：“快！尝尝看。”
　　段语豪在眼神的威胁下被迫拿起筷子，对待盘中如同墨汁的黑色菜品着实难以下筷。
　　呆坐了一会儿，嘴一瘪，一脸怂样看向詹然，委婉的说道：“乃个...老板，你这菜真是满满的书香气。”
　　詹然趴在桌子上冲他抿嘴微笑，很明显不吃装疯卖傻这套，紧接着更是直接一口回绝他那还未来得及明说的内心想法。“少说废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菜，给你这个荣幸，代他品尝。”
　　“那...”段语豪一脸难为情指着其中一盘询问，“这是什么菜？”
　　詹然一脸得意，“西红柿炒鸡蛋！”
　　“那为什么是黑的？”
　　詹然被问到，丝毫不在意在耳旁摆了摆手，“哎呀酱油放多了！”
　　“不是...”段语豪继续皱着眉，“炒鸡蛋还需要放酱油？”
　　“少废话！”詹然心虚一脸的不耐烦，“颜色不影响食欲。再不动筷，当心我让你成为冰皇的午餐！”
　　段语豪被詹然要杀人的眼神吓到，连忙低头颤抖的拿起筷子，随便夹起一块儿鸡蛋忙放进嘴中咀嚼，皱起的眉头更是一言难尽。
　　詹然凭借职业素养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脸上极力克制的微表情，但还是捉弄似的询问，“好不好吃？”
　　可能段语豪是真的怕他，即使嘴里再咸也还是点头说好吃。
　　见状，詹然笑着将另一盘炒芹菜推到段语豪身前，并叮嘱：“好吃就多吃一点。”
　　听到这儿，段语豪当时挂着的笑脸直接就垮掉一半，紧接着又是含泪吃下将近半盘的芹菜肉片，而詹然只是战在旁边看着，嗓子眼儿就直接感到齁咸。
　　皱着眉离去，转身回来时手里莫名多了一杯水，递到段语豪面前这才及时叫停。
　　“难吃你就直说！干嘛这么怕我？”
　　“......”段语豪害羞的低下头，红着脸在那小声嘀咕，“因为这是老板第一次给我做饭。”
　　“？”詹然一脸懵逼。
　　“对了！”心里突然想到什么，“医院那位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段语豪听闻叹下一口气，“和上个月没什么区别，意识在，就是人怎么也醒不过来。”
　　詹然转身摸着下巴，对此似乎另有看法。
　　“他会醒来的！”
　　段语豪听闻，只在一旁呆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