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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这边的玩闹惊动了不远处正与孙思邈赏灯喝茶的公孙幽。二人看着几姐妹斗嘴耍乐,皆是哈哈一笑。孙思邈道:“阿幽好福气啊,膝下也算子孙满堂了。”
      “是吵闹了些,顽皮的紧。”
      “方才那跳《剑上行》的两位姑娘,多大了?”
      “十五六岁,一天到晚打打闹闹,永远都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十五六岁,好啊,好年华!”孙思邈笑叹道:“到了婚嫁的年纪了。”
      “大的那个已经有不少上门提亲的,她没放在心上,我也懒得去催;小的还没到年纪。老东西我是有些顽固,楼里的姑娘未满十六岁,不许嫁为人妇,倒惹了多少的怨气。”
      “小年轻们不懂你的良苦用心,不过这些后辈也算没有折了你的名声。”
      “什么名声不名声,浮云而已。难道孙老这一生追求过什么名声不成?”公孙幽笑笑,又道:“我叫小辈们过来给孙老敬茶。”
      公孙幽正要开口,一转头,便见一个彪形大汉挡在自己面前,迎面送来一股酒气。
      “人……漂亮!”大汉伸出大拇指,一摇三晃的对着公孙幽道:“跳舞……好看!”
      大汉的表情忽而由迷醉转成不屑,轻佻道:“就是这功夫嘛,怕是假的,尤其是那个穿蓝衣服的,架子花的很……哈哈哈。除非……除非和我共舞一曲……让我也在她的剑上……跳跳舞……嗝……”
      大汉的挑衅宴客厅中许多人士都听到了,相隔不过两三丈的萧白胭自然听的字句清楚。
      小七年纪虽小,脾气却大,听得有人侮辱自家姐妹,立马要上。萧白胭却忙将她按住,交给身旁的叶芷青,随而拍案一掌,四座皆惊。
      “小女子不才,于恩师手底苦练七八载,技艺犹浅,拳脚轻软。不敢口出狂言,更不敢卖弄伎俩。但今得大侠轻视,出言挑衅,折辱之仇,不可不报。我欲以武学之事请教大侠,望大侠能够不吝赐教,出招吧!”
      那大汉犹自迷糊,手指着萧白胭,痴笑道:“呦,漂亮!”当萧白胭请他出招时,又忙摆摆手:“不打不打……我只想跳舞。”话未说完,一柄长剑自上而下,插在那大汉身前,大汉猛然一惊,定睛看时,那蓝衣姑娘已欺身而来,手中握着一把与他面前相同的剑。
      “大侠想跳舞,《剑上行》怕是无福消受了,我就来教教大侠这剑气浑脱舞是怎样跳的!小女子平常惯用双剑,如今大侠酒醉蹒跚,又手无兵器,这把剑就借你一用,来吧。”
      “好……好……”大汉摇摇晃晃拔起剑,比着萧白胭的剑式,架了招,笑嘻嘻道:“来吧。”
      萧白胭当真也不客气,趁大汉轻敌推让之际,一招绝技,低喝一声:“剑影留痕!”
      那大汉只觉一股激荡之气自前方而来,虽然强劲,却不是什么妙招,加之原本轻敌,存心与她硬碰硬,破空一剑,空气骤然升温,完美格挡。哪知刚才只是诱饵,这边才短兵衔接,那边脚下一道内劲又出。
      如若原本只是诱敌之计,也不甚稀奇,武学套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稍微有些切磋经验者都不会毫无防备,可萧白胭的招式妙则妙在一招才出,正常人需要蓄力才能使出下一招的功夫,她的第二招已经打出去了,纵然大汉全然防备也是避无可避,更何况那大汉还喝了酒,身体远没有清醒时灵敏。此招正中膝盖上方三寸处,大汉连退数步,撞上了身后的桌子才停下来,脚底发软,跪了下去。在场一片叫好之声。曲云低声道:“这可不是剑气浑脱的招式。”
      叶芷青笑道:“你还信了?”
      这一退,倒把大汉的酒退醒了。大汉吃了亏,再不敢轻慢,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又握紧了剑。萧白胭气道:“那是我的剑!”
      大汉亦笑道:“赢了我就还给你。”说罢,脚步一点,挽剑而上。
      原来这位大汉亦是用剑的侠士,一挑一刺皆精准而老到,攻守兼备。萧白胭剑法飘逸,如飞鸾舞鹤,对上这种稳扎稳打,密不透风的武学招式却有三分吃亏,她亦知此缺陷,因而脚下如游龙盘凤,步步退让,因她轻功绝妙,大汉亦难以得手。
      叶芷青赞道:“短短半月功夫,胭儿的轻功又进步了。”
      萧白胭内心得意,脚下舞步愈加扑朔迷离,大汉眼迷心乱。同时萧白胭也知晓这进步全仰赖叶芷青的提点。那日师姐虽然捉弄了她,却也是在提醒她武学的破绽所在。皆因她的轻功套路太过直白,因而才易被人利用。师姐利用只是让她瘸几天腿,它日若被生死之敌利用,要的恐怕就是她的命了。因此她苦苦思索,连日拆招,使落脚时不必拘与一轻一重,而是随心所欲,脚随意至。
      小七道:“哼,我进步也有这么快。”
      叶芷青将小七揽在怀里,问道:“那你说说,这俩人谁的功夫高啊?”
      “当然是那个大叔叔啦,年纪一大把,要是功夫还不如萧姐姐,那不是丢死人了。”
      小七故意提高音量,让宴会上看热闹的人都听见,果然宾客都哈哈笑了起来。
      叶芷青又问:“那你知道面对比自己厉害的对手,怎么才能赢么?”
      “当然是气势上胜过他。”
      “还有呢?”
      “还有……不知道了。”
      “还有……”叶芷青附在小七耳边悄悄道:“有一种战术叫做‘心里战’。”
      这边,大汉三十余招拿不下对手,已经有些着急了。但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自然还不会因为如此而心浮气躁。萧白胭开场一招十分霸道,虽不伤人,却封了他的筋脉,使他脚步越来越沉重,身手越来越慢。这封筋逆脉虽不难解,却会给对方可趁之机。最好的抉择,便是快速拿下对手。萧白胭更是知道他的心思。如若比试真刀实枪,纵然能凭速度上的优势在开始时占些便宜,但时间拖得越久,对内息充沛,经验完备者就越有利。想要化劣势为优势,只能在开场趁其不备便做些手脚。既然这手脚是她有意做下的,自然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萧白胭身手轻巧灵动,已经将对手带出了宴会厅外,到了楼下舞台之上。场地越是开阔,萧白胭越是游刃有余。
      宾客们也都追随出来,扶着栏杆观赏。明月相照犹不尽兴,叶芷青喊了一声:“点灯。”萧白胭化掌为指,连弹数道,舞台周围的路灯悉数亮了起来,照得眼前亮如白昼。
      “小娘们,你使诈,这局不算,从新来过。”那大汉已经感到膝盖以下胀痛难忍,脚下发软,是以知道对方一开始便下了狠手,心下恼怒起来。
      “跪下来求我,就答应你从新来过。”
      此时已经换做大汉被羞辱,他又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下也不顾及膝下之伤,更是凝聚了全身内力,剑锋凌冽,排山倒海,所向披靡神鬼难近。哪知萧白胭确是故意挑衅,惹他发怒。人越是愤怒,所爆发出的力量也越大,顾前不顾后的破绽也更多,一旦避过锋芒,便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果然,爆发的力量泄了之后,血液凝滞所带来的后果愈发严重,为了不让对方看出他的伤势,仍旧神色如常,口内亵慢,越来越滞缓的身手却出卖了他。萧白胭为了刺激他,招招在对方的剑刃迫近要害处时临场躲避。从头至尾主动权都在大汉手上,萧白胭连进攻招术都未出一式。猛然间闪动着月光的寒芒指向对手咽喉处时,大汉全身一震,冷汗直冒。长剑在他咽喉半寸处倏尔撤出,剑锋一转,指向他的后背,大汉已如木鸡般呆立。
      萧白胭连连变换数招,每一招都指向他的要害,又在半寸处停手。大汉的心里早已奔溃,加之步履不稳,“刷”的跪了下来。
      此时天空蓦然出现一声鸟鸣。众人抬头看去,确是一只白鹭在二人头顶盘旋。叶芷青认得它是自己经常与萧白胭一道去喂的鸟儿。近日楼中事物繁忙,没有时间去探望那些白鹭,竟然有灵性的主动跑来寻人。
      萧白胭轻喝一声,一剑挑起大汉手中的长剑抛向天空,自己随剑而起,去迎向那天空飞舞的鸟儿。白鹭姿态优雅,柔美翩跹,竟勾起了萧白胭的瘾来,随着它的身形,在空中同舞,剑舞合一,恣肆潇洒,又空灵飘逸。虽不过短短几息功夫,却让人宛如领略了天人之姿。让在场的众人甚至忘记了喝彩。
      萧白胭落地,那大汉由犹在地上跪着,双目空洞,神魂具散一般。萧白胭伸出手,作出扶人情状。大汉犹犹豫豫,抬起了他发抖的手来,就在将要触摸到的一刹那,一柄长剑从天而降,插在二人之间,大汉惊叫一声,哪还敢再去接对方的手,抱着头跪在地上,抖成一团。
      萧白胭取出手帕搭在剑柄上,隔着手帕握起剑,转身离去。
      此时,才有看热闹的宾客反应过来,呼啦啦掌声一片。唯有叶芷青如着了魔一般,呆若木鸡,目光仍旧随着萧白胭的身形移动,片刻不曾离开。
      一时之间,萧白胭成了整场晚宴的焦点。她却受不住如此多的目光投照在自己身上,被公孙幽拉着向孙思邈敬了杯茶后,寻了个借口从后门走了。
      晚会散去,叶芷青依旧不能闲着,光是撤场与清人也得忙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彻底结束时,子时已经过了。看着最后一盏灯熄灭,叶芷青才提上灯笼,打算回房。一转身,发现夏彤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夏姐姐还没走啊,清理后事倒不是多费劲的事,以前我也经常帮师姐作这些,师姐还不放心么。”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顺道等你一起回去。”
      “你这样,花姐姐又要埋怨我了。”叶芷青走上前去,却发现夏彤似乎有话要说。
      “姐姐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么?”
      “倒没什么事情,聊聊天而已。”
      “那我们回去吧。”
      “青儿这是有了心动之人了么?”
      “什么?”叶芷青问。
      “你的眼神变了。”
      叶芷青笑道:“变成什么样了啊?”
      “是看那个粘人精的眼神变了。”
      叶芷青提灯笼的手猛然一抖。
      “很正常啊,难道胭儿不是一个值得去爱的人吗?”叶芷青低低笑道。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隐忍惯了的人,我猜你连让她知道的勇气都没有,怕你太过辛苦。”
      “师姐!”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两人顿时都住了口。萧白胭径直向二人走来,道:“两位姐姐大半夜的不快点回去睡觉,站在风里喝露水呢?”
      “大半夜的你又跑出来做什么?”夏彤问。
      “我来找师姐玩。”
      “昏了头吧,三更半夜的还想着玩。”
      萧白胭哼了一声,挂在了叶芷青身上,笑道:“师姐我们出去玩啊!”
      “去哪里玩。”
      萧白胭提起一袋荷包道:“看我做的鸟食,我们去喂鹭儿吧。”
      夏彤越看萧白胭越碍眼,索性丢下两人走了。
      “夏姐姐不喜欢我,我看出来了。”萧白胭道。
      “你总是喜欢欺负我们忆盈楼的姑娘,她当然不喜欢你了。”
      “嘿嘿,总有一天,我会打败她,让她向我求饶 。还有花姐姐,她更可气,嘴毒的跟抹了鹤顶红一样,专会欺负我。”
      “你怕是酒还没醒。”叶芷青敲敲她的脑袋道:“我们取船去。”

      二人划船来到月岛时,岛上寂静一片,除了几片散落的羽毛,哪里还有白鹭的影子。她们将鸟食洒在地上,以便明日白鹭飞来可以食用,仍旧划着船,却没有回去,让小船在平静的水面上漂动,闻着似有若无的暗香,扶舷而卧,对星夜聊,困则枕湖而眠,日出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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