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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插曲 ...

  •   少年说着,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那双眸子像是夜中繁星般耀眼,眸中的光亮又似人间烟火那样的朴实绚烂,属于人的眼睛永远分不清这唇边的笑是真实还是虚幻,仿佛是黑夜和白日的交界般若隐若现,又像是幻境中的蛊惑,让人移不开目光。
      宣际晓看着,不免心中嘀咕。这小师弟看起来挺好,就是过于好看了些,长相招摇,以后容易招惹女修。不过——麻烦都是裴筠的,他巴不得有戏看,风花雪月还是裴筠焦头烂额,他都喜欢。
      宣际晓的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看了看天色,他随口道,“小师弟,你待会儿去趟主峰,带点吃的回来呗。”想想又补了一句,“要是累就算了。”
      渐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没事儿,我去吧。就是……我不太认识路。”
      他今天可算是初来乍到,别说九重了,就连不得峰他都还未见全貌。
      宣际晓笑笑,抓住了渐染的手腕。“那好说。九重弟子之间流传的地图还是挺好用的,我给你一份。”
      渐染感觉一股灵力进入自己的识海,他主动放开识海接纳,然后他感觉到到有一幅地图正在识海中形成,上面所绘,正是九重。上面除了一主峰四副峰的位置,用灵识探进去,还标红了规诫堂,演武场,大厨房,医药阁,锻刃堂,万灵阁,胜寒楼等地。买吃食的地方应当就是大厨房。
      “这个给你。”说着宣际晓从乾坤袋中取了一块玉灵石放在渐染手心。
      这一小块石头只有一节拇指大小,通身雪白,闪着些微弱柔和的光。“这是?”
      “这是玉灵石。”答完宣际晓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狐疑道,“你之前不会没听过吧?”
      渐染从容坦然,“听说过,没见过。”玉灵石,修仙界的通用货币,他以前连门都不出自然没见过,“书上说这是修仙界买卖物品时候用的钱,你给我这干嘛?”
      宣际晓见他像见了鬼似的,但还是在颇有耐心的解释道,“咱们去大厨房吃饭不要钱,但是要带回来的话就要得交钱了。不是,师弟,你以前——”
      “我以前没出过家门。”
      宣际晓笑了,“你们家这是拿你当姑娘养啊。”
      莫渐染最终点了点头,“算是吧。”
      宣际晓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玉灵石的话你不必担心,咱们每个月都有月例,由规诫堂发放。除了吃饭和买丹药,九重基本用不到玉灵石,没有通行令,你也出不去九重。”
      “那就好。”

      莫渐染用一把木剑御剑去了主峰。
      看见周围设有结界,他便在主峰山脚下收了木剑,一边打量,一边向上走去。
      主峰明显比不得峰凉了许多,尤其是入夜以后。四周的树木泛着浓郁的灵气,石阶两旁燃着浮夜灯,将石阶照得昏黄。
      石阶修得刻板端正,每一道裂纹的走向都蜿蜒一致。周围仙气缭绕,抬头望去,这条路的尽头似乎是一片繁华灯火,隐隐能望见灯火之中伫立着一座大殿,显出恢弘大气——这也许才是所谓仙门真正的样子。
      宣际晓给他的地图上有标注,一千级台阶之后会有一个传送法阵,可以直接送他去峰顶。
      走了几百节石阶后,才看见主峰外门弟子的身影,身着淡紫色的弟子服,一群外门弟子将一个红衣女子围在其中,满脸讨好。莫渐染听见他们此起彼伏的恭维声,轻轻叹了口气,沿着石阶边缘向上,想要将他们绕开。
      “站住!”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叫喊,并不尖锐,但是带着一股刁蛮野气。莫渐染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见刚刚还被团团围住的红衣女子一瞬间就闪身到他面前。
      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身红衣明艳炽烈,双眸中倒映着四周的光亮,高挺的鼻梁,还有两片微薄的红唇,整个人像被围在火光中,野蛮又青涩,高贵又高傲,如同一只尚未浴火的凤凰。
      “你是什么人?”
      也许那些人对她的追捧不只是因为她的修为,还有她的容貌。可莫渐染只是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便知,这女子身上的衣料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不仅一身贵气,且周身气息浮躁,一看就是哪家的大小姐,脾气应当还不太好。
      莫渐染不想惹事,对她微微一拱手,点了下头,便绕开她,想要离去。
      女子见他话也不说,一下就上了火。
      她本是无意间发现这人是个生面孔的。小小年纪,境界不低,行迹却鬼鬼祟,这才将他拦了下来。她没想到这人不仅来历不明,且如此无礼。她这样想着,不禁按捺不住拔了剑横在渐染面前,随即眯了眼睛道,“我在问你话。”
      “何事?”莫渐染停下来,垂下眼帘。他不太喜欢有人这样拿剑指着他。
      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很淡,看起来就像那把剑并不是对着他的。
      这让女子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默默释放出强势的灵力压制。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他们都说她浮躁,明明是这些人拿着端着,假清高。
      那些外门弟子几乎全部撑不住,已经跪倒在地上了,莫渐染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这是一个结丹期修士的威压,不是闹着玩儿的。巨大的威压掺杂着怒气,渐染胸口传来痛意,眼底本来没有多少的冷意逐渐凝实。
      “说吧,叫什么?”女子看他脸色苍白,唇边有了一丝笑意。
      莫渐染还是没有显露出什么过多的情绪,初来乍到,他不能随便动手,也不能给不得峰招惹事端。
      他是个很擅长忍耐的人。
      所以他不紧不慢地答道,“在下莫渐染。”
      女子听了终于收起威压,先是皱了下眉头,而后嗤笑一声,“涂麓莫家人?”
      “不。我只是不得峰的弟子。”
      红衣女子对他的回答只是冷笑,将剑抵上了莫渐染的喉咙。
      这小子长得很不错,像是一件精致的玉器,但他若是潜入九重的别有用心之徒,她不介意毁了这件玉器。“冒充哪个峰的不好,不得峰闻老头一共两个弟子,上哪多你一个去。”
      见她不信,莫渐染不再解释,调动灵气,也只是震开了喉咙上的剑刃,没有动手。他不想陪一个大小姐在这里胡闹。“师姐想如何?”
      大小姐似乎对他的好脾气毫不领情,不仅又将剑拿了上来,还在莫渐染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师姐是你叫的?跟我走,我刚好要去见掌门,见了掌门,便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莫渐染听后,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他放弃了那点不算反抗的反抗。“走吧,我跟你去见掌门。”说完心中暗自摇了摇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跟这种动不动就出手伤人的大小姐讲道理,说是八成说不通的,倒不如和她去见见掌门,反正他无非就是损失一些时间罢了。就是二师兄,他的晚饭没着落了。
      虞若英当然不知道少年要被带走了,还想着自家师兄的晚饭。她没看见少年在跑神,只道是他识趣。她一把攥住少年的胳膊,把他带到传送法阵,将他推了进去。
      渐染第一次踏进传送阵,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把,不疼,但是很难受,胃像是被人狠狠摁了一把,有点想吐。
      出了传送阵,莫渐染忽然顿住了脚步。
      广阔的武场来来往往的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混杂在一起,楠木的高大宫殿,青绿色的瓦片,灯火亮如白昼,周围的阁楼零星点缀。这是他从未亲眼见过的光景。千秋岭……黄昏后便已经是异常寂静了。
      他查看识海中的地图,这里应是大厨房和内外门弟子皆可切磋的武场。周围的阁楼是外门弟子的书阁等地,大部分的建筑都集中在这里了。
      不远处的青石擂台上还有内门弟子在切磋,他们在结界内暗潮汹涌,针锋相对,其他人则在结界外风平浪静,谈笑风生。真是好一场仙门的繁华盛景。
      虞若英压着他,很快吸引来了大部分人的目光,那些人眼里先是无法掩饰的惊艳,在触及到虞若英冷凝的目光时,又纷纷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去做自己的事。
      这位师姐是个疯子,美人的吸引又怎么敌得过疯子的威胁?
      “看什么呢!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红衣女子颇为嫌弃的推了渐染一把。
      “师姐,我可以自己走。”莫渐染近乎无奈地蹙了下眉。这位大小姐怕是从小疏于礼数修养,空学了一身仙术。
      虞若英没看到他细微的表情,听完他的话轻蔑地笑了一下,又把剑搭上了他的颈侧,但是没再说什么。
      内外门分界处有结界,虞若英带着他进了内门,又走了一段山路才是内门武场。站在武场上,他第一次见到了九重殿,百节台阶之上,九重殿肃穆庄重,大殿中无人,却有灯火长明,在夜色中愈发显出其庄严。大殿门口左右各有一个弟子驻守,其中一个看见大小姐还挥了挥手。
      大小姐几乎是拎着他便跃到了那弟子面前。“师姐,麻烦你通禀掌门,我捉到一人形迹可疑,遮遮掩掩。潜入九重不知有何企图,这人如何发落,还要请掌门定夺。”
      莫渐染没有同这女弟子辩解,她不是能做主的那个人。
      女弟子闻言看了莫渐染一眼,转身向后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她才回来,“掌门马上到,你先将他押至殿中。”随后看见渐染脖子上的血痕,又嘱咐了一句,“你确定自己抓对了,不然掌门看见他的伤是要罚你的。”
      虞若英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姐。”
      说完便押着渐染进到了大殿正中。这时也有人自大殿后方走出来。中年男子素袍而立,袖上似是一只白泽神兽的图样,面庞深刻,严肃中却透着一丝慈祥。周身气息诲深莫测,灵气内敛,渐染心中了然,这就是九重掌门人,一个放弃了飞升成仙的修士,谭清和。很多年以前他就应该飞升了,只是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大部分普通古籍都没有记载的大事,令他停下脚步,从此默然于九重山巅,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掌门。以他的实力,让九重超越长鸿只是一朝一夕的事,可他放弃飞升,接任掌门后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将所有修仙界,仙门世家之间的大小事务甩给长鸿,再不过问。
      之后的日子便是修炼,娶妻,生子,带徒弟,好不悠闲。
      而他身旁的女子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九重的掌门夫人,孟谂。这位大小姐的身份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她是孟家现任家主的祖母辈,也是个私生女。孟谂站在谭清和身边,眉眼间尽是柔和,青莲色的宽袖长衫自下而上蜿蜒着几朵银色的风衔海棠。看起来十分好相与。
      可渐染知道,要说整个修仙界最深不可测的,便是这两位了。谭清和活了几百年了没人知道,所有典籍,都是自他做掌门后才有记载。至于孟谂,她已经活了二百多年了。
      大小姐早就收了剑,见到二人坐下,规规矩矩地行礼,“掌门。”
      乖巧得简直和方才判若两人。
      谭清和满意地看着这个天赋极高又足够上进的弟子,“外出历练刚回来?”
      “是。”
      大小姐毕恭毕敬的态度,又和之前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说的形迹可疑,指的是你旁边这个孩子?”
      谭清和问着,便将目光缓缓落在莫渐染身上。少年脖子上有伤,还是新伤,谭清和皱了下眉头。
      这孩子倒不像是个坏孩子,反而看起来还挺乖的。不说容貌如何,眉眼间没有戾气,是难得的干净。就是神情清冷了些。
      “是。掌门,我是在主峰下的石阶发现他的,主峰副峰的弟子我都见过,却对他没有一点印象。”虞若英笃定道。
      谭清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的指尖轻轻在椅子的扶手上点了两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禀掌门,弟子莫渐染。”渐染学着红衣女子的样子,躬身行礼回答。
      谭清和见他态度顺和,也就收敛了自己方才有意无意散发出的气场,显出些和蔼。“你是哪一峰的弟子?”
      “回掌门,弟子今日刚刚拜入闻峰主门下,是不得峰的弟子。”
      “我倒是还未听说不朽收了新弟子。若英,你去一趟不得峰,将你闻师叔请来一问便知。”谭清和吩咐着,旁边的红衣女子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去了。
      谭清和看着面前沉静的少年,想在他身上寻到一丝慌乱的影子。但是没有,少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目视前方,像是还发起了呆。
      孟谂倒是看他有趣,“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渐染平静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忽然回过神来,看着孟谂的温和,莫渐染也把自己的脸色暖了一些,对着孟谂道,“夫人,弟子十五有余。”
      谭清和这下倒是看他更认真了几分。十五岁的上元后期,若真是闻老头的徒弟,那闻老头倒是捡到宝了。不过莫这个姓氏……
      “你叫莫渐染,是涂麓莫家人吧。”语气中的不是疑问,而是带着笑意的笃定。
      莫渐染本就没想过要瞒过这个狐狸般精明的掌门人,他如实答道,“是。”
      “你爹娘是谁?”他方才仔细看,竟觉得他的样貌有几分熟悉。
      “家父莫问,家母白楚。”莫渐染答道,他虽同莫问不像,却在样貌上碰巧同白楚有三分相似,也算是种缘分。所以他并不担心别人会怀疑他的身份。
      谭清有些迟疑。
      这张面孔给了他故人尚存的错觉,但他确实在渐染脸上寻到了白楚的影子。纵使这样,他的这种错觉也没有消失,他仔细打量着少年,毫厘间的差距都舍不得放过,良久,对上少年疑惑探究的目光,他才轻轻移开了眼神。
      罢了。
      谭清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孟谂也是有些无趣困倦的样子,大殿里便安静下来。只听见山中鸟鸣和着风声吹散了九重山巅的浮躁和山中弟子的喧嚣。
      虞若英离开一刻钟的时间,闻不朽便从大殿门口迈着步子走进去,衣袍换了一身,粗麻色的,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乡野间的隐士。他的身边还跟着宣际晓和一个青白色长衫的男子。男子身量高挑,眉眼含霜。
      这男子分明气质孤傲,却惹得宣际晓一脸嫌弃。擦肩而过,莫渐染看见他对自己毫无波澜地点了点头。莫渐染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看来,这就是他那位大师兄了。
      “掌门,这么晚找我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嘴上这样说着,面上却全是漫不经心。
      谭清和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看向闻不朽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柔和,“不朽,你看看,这孩子可是你的弟子?”
      “自然,”闻不朽走到莫渐染身边,“今日刚从外面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渐染的面色瞬间温和下来,显出一丝温煦的笑容,周身的气息也柔和成了四月的风,暖意袭人。
      宣际晓没忍住笑了一下,裴筠则是看着渐染有些意味深长——他不反感这个半路而来的小师弟。
      “既然如此,那就带他回去吧。”
      一直站在大殿门口的虞若英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又抓错了人。大概少不了一顿责罚了。
      她看见谭清和淡淡得望着她,待不得峰一群人离开大殿后,才随手扔出一道法令,“若英,拿着法令去规诫堂领罚吧。”
      虞若英抹掉自己眼中的烦躁,恭敬地答道,“是。”

      莫渐染跟在闻不朽身后,同宣际晓并肩而行,最前方大步向前的是他的师父,落后一步跟随的是他的大师兄。他和二师兄就像是两个小尾巴,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过传送阵渐染从容了许多。
      过了传送阵,渐染见自家师父没有动,便也顿住了脚步。
      “宣小二,”闻不朽忽然开口,“明日一早将你小时候练剑用的那把铁木剑给你师弟,他的剑术归你教。”然后又转向裴筠,“一个月时间,这孩子交给你们管,你带着小二,把所有你们会的术法交给他。以他的天赋,只是学会的话,一个月足够了。”
      裴筠眉头微蹙,似是不解,又似是担忧,“师父,这样不妥。小师弟尚未测过灵根,我和师弟灵根相异,怕是无法共同教授。”
      闻不朽似是不想解释了,轻笑一身,“我叫你教,你教便是了,实在不懂,可以问你小师弟。”
      看裴筠还是一副‘此法不通’的严肃神情,闻不朽摆了摆手,“罢了,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便飞身掠去,那抹昏黄的麻色很快被淹没进了夜色中,了无踪迹。
      渐染觉得裴筠看向自己的目光愈发深邃了。
      他在师父面前没有刻意隐瞒,如果没有不得以的缘由,他也不愿意说谎。对上裴筠狐疑的眼神,莫渐染安抚般地对他笑了笑,“师兄,我可以学任何法术,因为我没有灵根。”
      不是不知灵根,而是无灵根。
      宣际晓和裴筠面上皆露出些许错愕,莫渐染继续道,“还没跟师父细说过,但看这样子,师父应当已经察觉到了。无灵根,匪夷所思,也许是闻所未闻。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当成杂乱的五灵根修炼,甚至还修了一些异变灵根的基础术法。灵气混杂,我的身体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许是单纯命大,也许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天赋异禀。”
      莫渐染本还想说下去,却被裴筠一道禁音术封住了喉咙,裴筠眉间的沟壑更深了,“我们先回去。”说完,裴筠便召出自己的佩剑,一跃而上。
      宣际晓虽然一直游离在外,却也立刻明白过味儿来。现在他们还在别人家的地界,可不能什么都说。他御剑跟了上去,却见渐染还站在原地未动,便向下喊道,“小师弟!走了!”
      裴筠也回头看过去,当他看见小师弟取出一把木剑的时候,嘴角无法控制地的抽了一下,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浅层的崩塌,他直接御剑过去,一把将小师弟拎到了自己的剑上,“待好。”
      说是拎,就真是拎。渐染领子被拎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想直接出手反抗,但想到这是自己大师兄,他慢慢放下了抬起的手。
      站在剑上,莫渐染觉得稍有些不稳。
      毕竟掌控权不在自己手中,由别人带着,总归是和自己御剑不一样的。之后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大师兄的衣袖,三根手指攥住了裴筠大臂的一小块衣料。
      裴筠身体明显一僵,却没有叫莫渐染把手拿开,只是眉间有霜雪若隐若现。
      他忽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裴筠清楚的记得,那是他将与之共存一辈子的心魔,和永不释怀的哀怨。

      是夜,不得峰雾气似是淡了些。渐染抓着裴筠的袖子抓了一路,裴筠什么话都没说。反而是宣际晓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
      裴筠收了剑,一言不发地向木屋走去,刚走出十步便犹疑地顿住,转身叮嘱,“明日起卯时起身,先修剑术,午后将你所有先前学会的法诀演练给我看,”然后他随手一掷,莫渐染下意识去接,一枚令牌便直直地落在渐染掌心,花纹繁琐,却十分轻巧。裴筠见他接住,继续道,“弟子令,可证明你不得峰弟子身份,别再让人捉去了。”说完冷着脸,勉强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渐染莫名,宣际晓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他对谁都是这个态度,对你算是很不错了。”
      “嗯?怎么说?”
      宣际晓撇了撇嘴,“就刚才,我看见你拽他袖子了,他都没说你,我之前搭了裴筠的肩膀一下,他差点把我整个人给撅折了。你信不信,要不是看在我是他师弟的份上,他估计得二话不说先把我手砍了。”
      莫渐染笑着主动搭上他的肩膀,“你要砍我手吗?”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裴筠那块棺材,谁碰谁死。我可是很大方的。”说完他勾住莫渐染的肩,“走吧,跟师兄那打个地铺,先住着。”
      这下倒是不用他主动去问了。
      莫渐染没有显出初来乍到的拘谨,轻轻点了点头。“多谢师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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