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仙姑和她的小狐狸》早优生

2、二

　　为了不多付房钱，我让他变回狐狸身，和进来住店时一样，抱着他出店。
　　待到走开几里远，小狐狸才咻得一下从我怀里蹿出来，变成人形。
　　我正要开口，狐妖的宽袖一挥，将我两隐在一棵老树的旁边，“嘘。”
　　“关何生，你给我出来，我一路追着你的味道过来，不会闻错的，你给我出来。”
　　骂骂咧咧的是个小小姑娘，头发梳起成一个髻，很英气，身着一身淡黄色的短袍。
　　我用眼神问他此为何人。
　　很默契的，他领会了我的意思，附耳过来，“顽皮的狐狸崽子。”
　　也不知哪位先生说的，“狐狸崽子可乖了”，这不出半日的光景，就来了个砸场子的。
　　我还在心里窃窃笑他，腰间便被一道力量搂过去，接着整个身子都腾到了半空中。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小狐狸抱着我行御风之术。
　　小狐狸可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个道行浅的文弱狐狸，他的御风之术，修到了九成。
　　我疑惑为何人家叫他的名，他却不告诉我他的名，“听你的学生叫你关何生？”
　　他回头看我，“狐帝赐的名，我不爱用。”
　　还没如此近距离的好好瞧上这只野狐狸，昨晚厢房里漆黑，我倒失了好好看他的兴致。
　　他的眼睛真好看，“我爱用先生起的名。”
　　漂亮话说多了，我便得心应手起来，直接用手勾住他的脖颈，第一次飞，还是有些心悸的。
　　小狐狸回身看了看那片林子，放缓了御风的速度，直至将我安安稳稳地送回地上。
　　我被他同化，问起了本同我无甚关系的问题，“为什么要甩开你的狐狸崽子？”
　　“想同仙姑你好好游历一番这山灵水秀。”
　　瞧，他也被我同化了，说起俏皮话来，真令女子心动，我也是。
　　我正要开口，他又道，“可这狐狸崽子实在是烦的很，我得回去将他们好好训斥一番。”说着，他从袖口中变出个哨子，塞来我手里，我看出他的搪塞之意，开口打断他，“先生是不是要说，下次见面之日就是我吹响哨子之时。”
　　我不悦了，我堂堂他的恩公，还抵不过一个狐狸崽子吗。
　　话本上说凡尘女子皆善妒，我还不信，细细想来，当是不假。
　　一股落寞意涌上心头，以至于我接下来，在见到小狐狸之前的旅途，都不甚开心。
　　我话音未落，小狐狸便幻化成了狐身，疾步奔跑在树林里，竟不再和我交代其他话。
　　这才不过短短一日。
　　我也不知晓为何同一只狐狸如此亲近，还是一只刚捡来一天的公狐狸，心下有个大胆的念头，且只有这一个念头，萦绕在脑袋中消散不去，我这个被贬下凡的仙姑同这只狐妖前世有一段孽缘。
　　也罢，佛祖的汤药从没在该发挥的药效上体现出作用，我的脑中还是牢牢记着那些。
　　——忘川河畔是往生境，境前跪着我和景涣，我两的身后是面像庄严的天兵。
　　我问景涣，问他会不会将我忘了。
　　我心知他定然不会的，可还是想问他。再过两刻，我两就该被剔去仙骨，燃尽妖丹，往生凡间历劫了。
　　行刑前，我们该喝碗汤药，用来忘却前尘往事。师叔来了，他一手持念珠，一手端汤药，将两叶芭蕉叶盛的汤药递给我两。
　　他正欲开口，又摇头叹了口气，反反复复的，只蹦出一句，“阿弥陀佛。”
　　“师叔，曦禾不悔。”我尝试用只言片语让师叔放宽心，为我开心，可他还是满脸愁容。
　　临行刑时间不剩两刻，景涣将他的手伸向我，我们十指相扣，一同进入六界往生境。
　　我将那口汤药含在嘴里，待到入境前的最后一刻，才小口吐掉。我才不愿忘记景涣，我知道景涣也会一样吐掉的。
　　回头瞧了眼这生活了上千年的地方，没了景涣，就不再有什么东西好留恋的。天道本无情，容不下我两，那弃了这天道便是。
　　只是师叔又该念叨我了，念叨我这个千年长不大的叛逆徒侄。
　　——小狐狸走得第不知道多少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世间游荡些什么。
　　身上也没有多的金银细软，那日的客栈钱还是小狐狸变的，他变给我的一袋钱我已经用得所剩无几了。
　　想那厮顽皮狐狸崽子应该已经训斥好了，为何这小狐狸还不来瞧瞧他的恩公。
　　哨子的末端有个小孔，我随处寻了根细麻绳将哨子串起来，挂在脖子里，也不至于我这个丢三落四的脑子将这小物什掉了。
　　念及那只又孬又笨的小狐狸时，我总会将隐在外衫里头的哨子扯出来摸摸。
　　“咻”，思索再三，我还是吹响了这长得丑陋的哨子。
　　隔了老些时间，都没有人应，也没有任何风吹异动，我心道是狐狸狡诈，随便拿了个破东西来忽悠我这老实姑娘。
　　一用力，将哨子扯下来，丢在地上，自言自语，“骗人的玩意儿。”
　　未等哨子落地的片刻，哨子像片羽毛似得漂浮起来，接着那浮在半空中的哨子上竟出现了两只手指的模样。
　　小狐狸换了身衣裳，我觉得比上次那身更加适合他，更衬得他……明艳动人？端庄优雅？
　　反正俘获了我的芳心。
　　我不理他，他兀自拥上来，给我变了朵花儿玩，“仙姑大人，小妖让您久等了。”
　　“先生可是大忙人，狐家子孙千万，都等着先生教化呢。”
　　我的语气透着酸意，我想他应该能听出来。
　　我等了他许久，也不闻回话，我回身才发现背后空无一人，小狐狸不知道蹿到何处去了。
　　不过还好，在我的恼意冲上心头前，他变了处花海给我。
　　孺子可教也。
　　“想不想去狐狸窝里瞧瞧我的狐家子孙们。”
　　小狐狸从花海中走出来，颇有种花开花落花漫天的意味，加上他这张狐狸面皮，真叫我欢喜。
　　我故作姿态了会才应下他的邀约，“我还以为先生要将我这弱女子丢在这大荒山里不管了。”
　　他只答， “怎会。”
　　小狐狸上前一步，温柔地将我揽过去，轻轻一跃，带我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