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畔录》七月三兮

10、第 10 章

　　有人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父母常年在身边，从小便有弟弟的陪伴，我想我是幸运的。
　　虽然很多时候弟弟为人较老实，也愿意分享他的好东西，有好东西一人一半，后来连一颗糖都是一人一半分开来吃。
　　但是他更得爹妈的宠爱，爹妈吵架后，妈曾说，要不是有弟弟这个儿子在，早就走了。
　　爹每次在外拿了好吃的回来，也都是先是给了弟弟的。
　　可见，我的家里就是有重男轻女的表现，他们就是疼弟弟胜于疼我。
　　小时候家里养了几十只仓鼠，非常可爱，每天都要喂草。
　　家门前是一大块稻田，正值冬天，田里遍地都是又嫩又绿的小草，正是喂养仓鼠的上好粮食。
　　忙拔木薯的时节，刚好那天爹妈在家把从地里带回来的木薯脱皮，于是吩咐我和弟弟去田里拔草回来给仓鼠吃。
　　然后我和弟弟各自拿了个蛇皮袋跑田里拔草去了。一个下午我都在拔草，弟弟却在田里玩耍。
　　等到把袋子塞满青草时候，弟弟拔草却才有袋子的三分之一，看到我回家，他也便跟着回家。
　　晚上爹宰了一只肥肥的仓鼠，炒得黄油油香喷喷的，非常好吃。
　　吃饭时，爹为了犒劳我，特意给我夹了一块有大又香的肉块放进我碗里，还赞扬着我勤劳。
　　然后看到一旁闷闷不乐的弟弟，心生怜爱，夹了一块肉也放进他碗里。
　　明明我功劳比弟弟大，爹却没有区别对待，明显着，爹就是偏爱。
　　不但在功劳上，还在我和弟弟的吵架中也尽是偏爱。
　　因和弟弟是双胞胎，自打出生以来便是打打闹闹，听妈说，婴儿时连吃奶都是争着来吃的。
　　因此我的童年大多也都是和他相杀相爱中度过。
　　此刻回想着，那些久久不忘的吵架和打架，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的，有意见不合的争执，有爹妈偏心的醋味，也有相互较劲的攀比。
　　吵架中面红耳赤，相互谩骂，你揭我短，我挑你刺，吵急了失去理智，两个孩子扭作一团，撕衣服扯头发，他用指甲往我满身挠，至今为止，手背都有曾经的挠痕。
　　拳脚相踢，谁踢中了对方，谁就先跑防被再打，对方也就跟着追过去还手。
　　因同岁，实力相当，到后来他拿大刀我拿锄头，如两只斗鸡般相互对峙着，全身破破烂烂的，面目赤红，披头散发，直到爹妈过来阻止。
　　爹妈一边把我拉开，一边斥责我，阻止不了的时候还抓着我屁股打，只因他们认为是我先吵起来和动手的，而弟弟不过是防着我的进攻而已。
　　此情此景，我也不甘于被骂，满心委屈，寒心酸鼻中，眼泪就蹦出来了，于是坐在地上胡乱蹬腿，号啕大哭。
　　爹妈看到了，心生不忍，过来哄，而我却感觉占理了，就躺在地上边打滚边吵闹，直到滚到一身的泥沙，满脸污垢，涕泪交零。
　　任凭爹妈怎么哄着，直到他们顺便也把弟弟训斥一番，我也就哭够了，嗓子沙哑了，鼻青眼肿，才在妈的安慰下站起来洗脸换衣。
　　现在回想，即使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从小在偏爱的环境中长大，我却过得也任性妄为，敢于追求，以至于现下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夜晚，屋里已熄灯，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如黑纱般笼罩着，耳边是先生均匀的呼吸声，随而翻身钻进他怀里。先生自然而然地抱着我，看似将要入眠。
　　我知道他还没有睡着，回想着傍晚时分的赌气，以及不小心咬疼了他的手臂，愧疚万分中，我悠悠地问先生为何不会对我发脾气。
　　先生说：“疼你还来不及发什么脾气。”
　　我不满意，继续问他，他说，他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和我发脾气，知足常乐，哪有脾气可闹。
　　我刨根问底，先生才悠悠地说重复了好几遍的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曾经梦里梦外渴望的都是你，想着如果你可以来，来北方，来我的学校，来到我身边，那该多好！然后你突然和我表白了，我在图书馆里激动得连书都看不下去，脑海里尽是未来我们两个人的生活的情景。
　　“孤身一人走了好久，突然发现还有人可以陪着我，一切的等待和心酸都觉得值得。所以你的到来，我如获珍宝。
　　“陪我到老的人是你，所以于我来说，你才是至关重要。每天最安心便是下班后能看到你平安待在家，最幸福便是有时间与你待在一起厮磨，哪怕什么都不做，我都感觉好幸福。
　　“所以你不要发脾气了，我最害怕的是你一个人跑出去，以后不要这样子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紧紧抱着他。即使他说过很多遍，但每说一遍，我都如初次听说般感到心里充盈着满满的甜蜜。
　　他爱我如初，我是知道的，否则他不会在每天的下班后，进门索我的一吻，上班之前要我的亲亲。
　　即使我在睡梦中，开门走之前他也要在床前轻轻吻一下我的额头才离开。然而我好多次也都是被他给吻醒，醒来后屋内已无他身影了。
　　我得不到亲情的偏爱，却得爱情的宠爱，此生也无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