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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承情 ...

  •   苏言之觉得整个身子酸疼的快要炸了,胸腔里也火辣辣的疼,费力睁开眼睛却看不清楚东西,车外马蹄哒哒,声音入耳却混乱不堪。
      闵玄是看她转醒,手从软被中探进去摸她胳膊,触指冰凉,便低声问道“冷不冷?”
      苏言之这才脑子稍微清明,手伸出揉了会眼睛“估计脑子进水了。嗓子疼,都疼。”
      闵玄是失笑,拉下她的手放到被中“很快就到府上了,再忍忍。”
      “恩”苏言之头窝在他颈间“皇上身上真好闻,有女子脂粉气。”
      “看到了?”
      “恩。”如果不是因为看到那种场景扰了心神,从小在幽州那多水之地长大的她怎么可能差点溺毙在水里面。
      闵玄是不言,马车停稳径直抱她下了车。苏言之见他也不避讳,便问道“这是哪?”嗓音破损不堪,确实疼。
      “很久前为你寻的宅子,奴仆侍卫皆从暗卫中抽选,不必避讳什么。”
      “皇上轻车熟路,看来是常客。”
      “闭嘴。”
      苏言之也确实难受的不想和他插科打诨,一路过去看他似乎把一切都已经安排的妥稳,心里之情越发明朗起来,闵玄色证实了她对他不忘,也帮了她,那个女子……
      “皇上,水已经放好了,院正大人也已经到前堂候命了。”
      “恩。”闵玄是应着,侧头去看她,只见她整个人蔫蔫的,心里越发好笑起来,天下女子若她一般强势不肯低头的很少见,幽州之地多水,她自小在幽州长大,水性应该很不错,加之玄色有意帮她,岂会不叫她提前知晓。自己当时慌神,本就是关心则乱“你识水性?”
      苏言之头疼欲裂,也未深究他话里意思便嗯了一声。
      进得屋内,满室氤氲香气,炉火烧的正旺,闵玄是将人放到床上,失笑问道“自己泡澡还是要朕伺候?没想着你这么快过来,贴身侍奉的丫头还未调过来。”
      苏言之老脸一红“自己来。”
      “恩,在外等你。”闵玄是稍有宠溺的摸了下她发顶,轻叹一口气。人生无常,他与她之间,自己又何须再忍的那么辛苦。
      檐下静立许久还是没听到屋内有动静的,闵玄是瞧身旁院正“刘大人进院多少年了?”
      院正惶然答道:“回皇上话,业已三十余年。”
      “太池水寒,于女子身体损伤可能调解过来?”
      “这……”
      “直言。”
      “回皇上,苏大人本就幽州地人,应熟识水性,老臣想并无大碍。至于宫体受寒,细心调解也无大碍。”院正本能理解到生育事件上。
      闵玄是颔首,屋内还是未有动静,想了想便推门进去。
      隔间水汽氤氲,闵玄是并不看的十分真切“苏言之。”唤了几声并未听到她答他,心头猛沉,几步走过去,中衣散落一地,木桶中水已将将到她鼻下,闵玄是惊恐之下顾不得其他,反手扯了屏风上衣物将她抄起裹住,连带着自己衣服湿的一塌糊涂“苏言之!”
      四肢百骸都算疼,疼的她几乎要受不住,胸腔里似有一股火在烧,嗓子都似乎要撕裂了。听到他喊她,却着实发不出声音。
      闵玄是看她脸红扑扑一片,将人放到床上便抬手往她额上触去,烫热异常。
      “太医。”
      院正忙往屋内走去,闵玄是刚刚扯放下幔帐,院正暗叹一声,惊鸿一瞥,这苏大人为女子态时,也当真有倾国倾城的颜色。
      露于幔帐外的半截胳膊肤色柔白,院正想了想,便依照后宫妃嫔之制搭了绣帕去摸脉,闵玄是目光微沉,取过帕子“事急,无妨。”
      良久后,闵玄是看院正脸色越发不豫,也隐隐觉出不对劲“如何?”
      院正老脸一抽,脸色越发难看下去“回皇上话,这…苏大人熟识水性,按理说不应该啊。”
      闵玄是一怔,也正是按着这种常理,他们也都觉得并不会出什么大事。
      “苏大人肺腑受水侵浸严重,臣这就下去开药,得立马退烧。”
      反反复复竟折腾到后半夜,苏言之转醒便看到那人倚靠在软榻上,衣服稍皱俊眉微拧,下巴上有胡茬露出,但还是感觉俊朗依旧。床头靠里放着衣物,苏言之取过穿好才开口唤道“皇上。”
      闵玄是闻言猛然惊醒起身,就床沿一坐,抬手触她额“烧退了。”而后展袖取过一旁米粥,很是自然的去喂她,苏言之眼眶微红,乖巧喝了粥。
      期间闵玄是一直薄唇紧抿,并不多言,只是手微颤在一点一滴泄露着他的情绪“好好休息,明日自有人打理一切。”说罢欲起身,苏言之红唇微颤,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他“今日看你和她…我水性本是很好的,可是扰了心神,差点溺毙,玄是,我们不置气不想那么多,好好珍惜当下好不好?”她还能呆在他身边多长时间?归国之后筹谋算计又怎么可能再想他顾他一分,有幸登宝也只能一辈子以男子身份示人又怎么可能还与他有一二牵扯?闵玄是看着她拉他袖的手,骨节分明纤瘦非常,忽而浅笑出声,反手握住她的手“五月有余,甚是念你。愿得此生,珍而藏之。”
      苏言之从没见过这样的神色出现在闵玄是眼中,眸光点点中尽是柔情,她也不闪躲,直直看过去,或许是脑子进水还没好,她居然感觉到闵玄是似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忽而想起那日在崇元殿侧门,他当时拿那种神情看她,如果她能勇敢些回应给他…
      闵玄是浅笑,未及防便将她拉到怀里“身子可还不舒服?”
      苏言之摇摇头。
      “太医说你寒侵百骸,浸及肺腑,恐得好好调理一阵子,你就呆这。”闵玄是皱眉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好不好?”
      苏言之失笑,他堂堂天子之威,习惯发号施令,如今却问她好不好“好。”
      闵玄是知她会医,此次并不反驳说什么,也就知道院正所言并无夸大,只怕还是轻说了。
      “原本想你水性不错,未料事态严重,耽搁了治疗。”
      “无事,我还好。”
      “玄色行事乖张些,你说她远嫁,她是存了怨气,此次逼你我承情,所用手段狠绝了些,但是鉴于她不久将行,你这当嫂嫂的,这次包含一二吧。”闵玄是说着,话语里困乏之意尽显。
      苏言之闻言忙去看他,嫂嫂…
      闵玄是似知她惊奇于什么,又将她压回他怀里“是妻子,是我的妻子,不是朕的妃子。”
      苏言之一腔暖意骤然涌至心头,这普天之下,从今而后,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有一事一直未有机会给你说。”
      “嗯?”
      “长宁远嫁并非我说服的她,是她自己本意便嫁,只是为你我之事,故意为之。”苏言之说着咳了几声,但还是断断续续将当日事情本末一一说给闵玄是。苏言之并看不到闵玄是神情如何,只是他只有那一个胞妹,不管如何,心里都不会好受。
      “初春夜寒,你先休息,我呆会回朝处事。”
      夜色沉沉,屋内红烛明亮,苏言之被这一室温情扰的思绪再不能回拢半分“你寻的宅子应当离朝不远,也先歇一会吧。”
      闵玄是抱着她不撒手,哑笑道:“在城郊。当时从幽州回来,并未想到后来事多,原本想着远一些,你我私下相处更容易些。”
      苏言之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一直以为在爱他这条路上自己走的不易,从没想过他对二人的筹划较她也不输一分,他只是不言。
      “愿此生得之,珍而藏之。”苏言之喃喃一句,抿唇埋首于他颈间,双眼顿湿。
      闵玄是身子微僵,侧头寻着她的脸颊去亲“别哭。你一哭我便不想走了。”热热的气息在颈间流窜,情深之下只觉全身都燥热难耐,闵玄是轻舒一口气,哑声道“言言,再这样,我便要忍不住了。”八月中至今,他对她也确实忍的辛苦。
      苏言之也知他话里深意,脸悠的红了个剔透,二人两情相许情况已非昨日而语,想了想倒是破涕而笑“养肥了再宰着吃更好。”
      “此提议甚好。”闵玄是松开她笑道“睡吧,言午在外已经侯了些长时间。再不走,就误了上朝。”
      苏言之强压下心头生出的不舍,轻轻点了点头。闵玄是却还不放开她,终于她直起身子推他一把“快迟了。”还未抬头,闵玄是身子前倾寻着她的唇咬下去“真不想走。”声线暗哑,闵玄是离唇在她额头轻点一下,起身快速走了,颇有落荒而逃之风,苏言之轻笑,抱膝侧头看着他的背影,笑意越发深下去。
      早上苏言之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脑子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沈韵,想起床才发觉浑身酸软没一分力气,又有些发烧,她自己搭脉看了看,眉头顿时拧紧,强撑一口气下床写了药方,还未走到门口门便被猛然推开,苏言之腿发软一吓之下跌坐下去。
      沈韵进屋便看她坐在地上,一惊忙小跑过去取下披风就护住她“来人,快去宣太医。言之,你怎么了?”
      苏言之乍见她极欢,赶忙道:“我无事,自己开了方子,吃药调节几天就好,不要惊扰他人了。”
      沈韵听着扶她坐到板凳上,取过她的药方“药剂过猛,强催之下必有后患,让太医瞧瞧吧,院正随我一起过来了。”
      苏言之侧头而笑,拉着她的手不放“好。昨日吓坏你了,对不起。”
      沈韵看她脸色潮红,却因她来变得熠熠生辉的一张脸一双眸,忽然间心境明亮很多。
      “确实是吓到我了,当时侍翎突然摸了摸你颈脉然后站起来,我以为你没气了直接急晕了。”
      苏言之未料到沈韵这样说,惊奇之下看她,沈韵看她神情好笑“言之,我哥哥之事我迁怒于你,对不起。”沈韵明明笑着说出这话,可苏言之听着悲戚万分。
      “是我该说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未通知你,对不起…逼长宁他嫁。”
      沈韵看着她手上烫伤长好的皱皱的皮肤“不怪你了,哥哥他是昭和朝臣,擅离职守本是重罪,玄色…是昭和皇室公主,国家大义之前,他们没得选择,父亲都给我说明白了。”
      苏言之一咬下唇,沈韵笑了笑“言之,我也要长大,不是吗?”洽时院正进来,沈韵起身让了座,老头也不敢看她们,恭恭敬敬把完脉,不说什么便要走。
      苏言之脑中思绪万千终于扯出一头“大人,言之的这病…”
      话还未完,院正抢答道“苏大人病无大碍,老臣这就去配药。”
      苏言之笑了笑“那希望大人也能如此说给皇上听,言之在此拜托了。”
      “……”
      “皇上国事操劳,拜托大人了。”
      “……”
      “言之略懂医术,会自己努力配合大人用药,力求早日康复。”
      “老臣实不相瞒,苏大人既懂医术,便知其中凶险,恕老臣…无胆无量,不敢欺瞒圣上。”
      沈韵听着二人对话,她多多少少也看过几本医书,这么一听也知事态不会简单到哪去,苏言之无奈笑道“是言之为难大人了。”
      院正起身要行,沈韵忙跟过去“大人,我送你。”
      苏言之看她,无奈笑笑“阿韵,我再不骗你瞒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吧。”
      沈韵面上一红,朝她轻点头,跟着院正出去。外面春阳正好,沈韵轻舒一口气,看不远处廊亭有人看她,便转身进屋找苏言之。
      “这群人倒是奇怪,不像普通仆役。我好像隐约看到李安了。”沈韵说着给炭盆添了些火“言之,我前些日子其实就想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苏言之听话,立马给她一个眼神,沈韵也极为聪慧,立马禁声。
      “此处仆役应都为那人暗卫。他昨夜有提及,我现今身体这样,回官舍恐得过些日子。”话说着,苏言之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他大婚之后。”
      沈韵点头“你的身体?”
      “当时扰了心神,吸了好几口水,差点溺毙,这次应该伤了肺腑,不过及时医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莫要担心。”苏言之扯过纸扔进炭火盆里,拉沈韵坐下。
      “这些日子你还好?”
      “不好。”沈韵说完,静静看着她“言之,我这些日子过的一点都不好。”
      苏言之拉着她,掌心烫热,沈韵垂眸再不言“阿韵,对不起。”苏言之头晕难挡,但心里清明万分,和好很容易,如初却着实太难。
      沈韵慢慢回握她手,紧紧的,手心潮湿。许久后猛然抬头,伸手触她额头“你快回床上躺着,烧成这样了,我去给你拿些吃食,等药好了吃药。”
      “阿韵,你和太傅离开后会回来吗?”
      “三月春汛多地水患,父亲应该走不起了,昨日皇上不在宫,折子堆了一地,估计有得忙了。”
      苏言之吃了饭喝了药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闵玄是进屋便看到沈韵蜷在苏言之旁,拉她手在胸前二人睡的安稳。扯了锦被盖到沈韵身上,轻叹一口气去了外间。
      “你这些日子便留在此处照看她的病,药从内帑取。”内帑药品大多为各国进献,比太医院外面采买的自然好很多,院正应下“侍翎,带刘大人回府取了换洗衣物过来。”
      言午等他们离去,立马道“皇上,现已午时,未时召了各部大臣议事。”
      闵玄是低头略为沉思“走吧。”
      言午思忖着他早间议事完立马赶过来看苏言之,便试探性开口道“那老奴差人留口信给苏大人,说圣上来过?”
      闵玄是忽而一笑“罢了,回吧。”
      言午不知这个时候他为何会笑,但闵玄是知道,从早上由于朝政繁琐事多堆积起来的那股子焦躁,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忽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苏言之这一病,竟两月有余才见好转。
      水患事大,沈太傅自请外出筹粮,那个老臣对昭和很是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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