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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   窗外那只鸟站在防盗窗上怒放了三秒钟,拍拍翅膀飞走了,半分钟后,微风衔着迷离的味道飞进了吕原的鼻孔里。
      吕原艰难地从被子里拔出脑袋,发现枕头在自己衣服里面。
      窗外雾蒙蒙的天气仿佛得了感冒一样,吕原从拖鞋里拽出裤子踉跄起了床。
      地板下的萧江国和闻真兼睡得翻天覆地,即便刚刚吕原不小心踩响了一块地板,他俩也无动于衷。
      留在眉间的冰凉稍纵即逝,吕原去厕所待了两分钟回到沙发上,瞅见一张纸。
      “我和那畜牲在局里,我已经单独为我们留了一间会议室,赶紧来。”
      吕原瞅了一眼打了个哈欠翻身接着睡的萧江国,寻思着这俩得麻烦死宋杨之,吕原遂蹑手蹑脚从被子上拿过外套,拿起钱包出了门。
      不知道是这天气变异了还是日月颠倒了,昨晚那股冷空气完美继承了今早本该是太阳的岗位,稀疏的行人,以及稀疏的头发在冰凉的空气里晃荡,最后肚子饿的叫声终于代替了冷空气的折磨。
      “老板,四份馄饨,外加6个包子,打包带走,两碗加辣两碗微辣。”
      老板在水蒸气里模糊地应了一声,反手把一盆面倒进沸腾的油锅里。
      浓郁且久久无法挥发的油腻味促使一个人坐在摊位边的吕原回忆着一些旧事。
      “叮铃铃……”
      “叮铃铃铃……”
      神游了。
      “吕队你干嘛呢不接电话?”
      闻真兼的声音。他见吕原不见了还晓得拨个电话来。
      “我在外面过早。要不你和——我和萧江国先去宋队那了。”
      嘟嘟嘟。
      吕原盯着泡发的馄饨和本该促使自己分泌出大量口水的肉包,无言以对。
      明明刚刚还在的晨雾,转眼间就不见了。
      吕原盯着左手边清晰明了的马路,心里莫名其妙多了几下慌张。
      其实还是有雾的,川流不息的人与物不时何时塞满了安静的西南这一角,嘎吱作响的柏油路反复揉碎吞噬着每个人,咚咚响的喇叭嘶吼着,打开了一次性的传送门。
      对面没有人声,就听见什么噗呲噗呲的怪响在折磨吕原的耳膜。
      吕原定睛一看,发现这的确是闻真兼的号,可是对面还是有什么怪响,吕原还以为这局里新配的机器出问题了,于是赶紧拍了它几下。
      嗡。嗡。
      “吕……啊……队……喂?吕队?”
      “吕队!”
      “是我,说话。”
      “哎呦终于接上了,我还以为这市局给弄的新机器被我使坏了。”
      “又拨过来干什么?”
      “哦,就是告诉你一声,宋队他们上头已经批了,行动于一个小时后进入准备状态,你就赶紧回来吧。有好多……”
      嗡。嗡。这铁疙瘩的背后升腾起一缕铁色的烟。
      吕原作罢,只得乖乖吃东西,顺便回想两秒闻真兼的话。
      于是他瞬间发现了一个漏洞。
      “那家伙昨晚不是连夜跳窗了么。”
      吕原走回设在二楼的办公室,只见正在挨个检查装备的邓宏信和萧江国,却不见那个神神叨叨的闻真兼。
      “阿弥陀佛,闻大操心差点就要亲自领人去找你了。”
      “我能出什么事。”
      萧邓俩人无奈一笑,拿着头盔就准备走。
      “哎,我刚回来你俩就要走了?”
      “没有,我们去跟宋队碰个头,他在楼背后停车场那跟连队在一块——”
      吕原感到十分的别扭和不爽:“等等等等,那我干啥?闻真兼呢?还有那个什么什么,殷纹又去哪了?怎么就提前到这么早了?”
      邓宏信一把拉住了懒得费口舌的萧江国:“没事的,互相吱个声能怎样。”
      萧江国收回了情绪,呈跨立态站着,而吕原有点不是滋味。
      “是这样,宋队他一大清早就联络了上级,连队,我和老萧,甚至加上了闻真兼,他就在电话对面来了句‘请在八点前来到停车场集合’就挂了,我拿不定主意,然后萧江国就提议先不要打搅当时正休息的你。”
      吕原霎那间想到了今早自己的那几个贴心的小动作,脑子翻江倒海。
      “然后?”
      “然后闻真兼看你出门了,就建议先去瞧瞧咋回事再做定夺,结果等我们到了,不光看到一大批队员严阵以待,还见到了慌慌张张的宋杨之。”
      “慌慌张张?他怎么了?”
      萧江国突然插了嘴:“他就抓着老邓的胳膊说什么兹事体大还是先不要告诉你们吕队的好之类的,我心想这回大规模的行动全是硬碰硬,况且你还出门过早了,不让说那就先不让说呗。”
      “那那个谁,那个殷纹呢?”
      “警车里栓着呢,据说宋队带着他连夜又赶回了那个亚当的老巢,绘制了一幅地图上交给了连队,估计这会正摩拳擦掌想着个人二等功或是集体二等功呢吧,走啦。”
      吕原眼前有两个黑色的背影一点点远去,他看了眼自己身上,是略显潦草的制服和嘴边没擦干净的汤汁。
      有些吵闹同时发生在吕原脑子里和窗外。
      连京疆和萧江国等人撞了肩,跨步进了警车,呼啸着驶出市局大门,朝公路开去。

      吕原觉得哪里都很吵闹,包括刚刚那个担心自己不舒服而嘘寒问暖的小民警。
      但是吕原对人家的态度不是很好,大概人家有眼力见,闻到了无法侵犯的威严后悻悻跑开了。
      吕原此时倚在一柱电线杆上等红灯,汽车的尾气一如过往。
      这是一个普通的上午,吕原却觉得头顶那颗正烧得欢腾的太阳即将坠毁,迫不及待地想要触碰地平线。
      “来啦老刘?这回可迟……我看看啊,五分钟了啊!你小子昨晚又干嘛去了啊?不说了,你这碗面甭想好过,两勺辣椒老板……”
      “奶奶,我扶你过马路吧,我的老师告诉我一定要帮助能帮助的人!……谢谢你啊孩子,奶奶帮你把红领巾带好,我跟你说,这红领巾上的红色都是咱前辈拼死拼活从敌人身上换来的……”
      一匹引擎从吕原身边飞过,扬起的尘土顺便掩埋了隐隐约约的绿色,数张看似是废纸的纸居然被那个一边开车抽烟一边摸副驾驶员的大腿的阔绰司机给扔进垃圾桶了。
      此时,头顶的绿色终于显现。
      马路对面出现一个花店。
      “你好,欢迎光临。”
      “请问,有没有过期的花。”
      “啊?”
      “我需要两支玫瑰,最好是过期了的。”
      那个打扮出众长得还挺甜美的店员见这个怪男人一脸阴郁样,整个人都如此鹤立鸡群,还以为是即将面对离婚的中年男人。
      姑娘转头就往那个角落去,吕原摸着扎手的胡茬,突然想到一件事,吕原试着拍打这个机器,但还是坏的,等办完事了还得找方老师报修,关键是钱得自己出。
      吕原摸过一把椅子坐下,玻璃外老刘和他的小摊老板人手一个肉包相谈甚欢,完全没在意他的另一个朋友又往他的碗里舔了两勺辣椒。
      老奶奶攥着菜篮子目送那个红领巾背着书包蹦蹦跳跳消失在街角,自己则沾着口水数零钱,估计在盘算回去怎么数落老伴,拿固定的钱却买不到我这样高质还保量的食材。
      “先生您的花。”
      “请问多少钱。”
      姑娘拿着皮筋扎着头发,闻之一脸疑惑:“您要的不在我们的销售范围内,可以送给您。”
      吕原赶忙摸出并不胖的钱包,定睛扫了两眼,拿了两个硬币递到了柜台上,微微向姑娘颔首,自顾自推开了店门。

      “那个叫朱奉的小孩呢?”
      吕原杵在窗边往下看,左瞧右瞧不见人影,最后转身的一刹那被一个玩具熊绊了个趔趄。
      吕原双手反射性抓住了一切可以被捏住的东西,包括空气在内,他手里猛地多了团纸。
      吕原捂着生疼的后脑勺,一点点打开这份鸡爪般的汉字,再加上吕原无意加上去的揉搓,更加看不懂。
      “我,我什么玩意儿?……在令不对不对,我在领……”
      领居?草地和土壤吗?
      吕原极力远眺那片房子。
      那个上窜下跳的肯定是了。
      吕原一屁股坐回床上,思来想去一件事,他去厨房里摸了个长得最像花瓶的器皿,又去蓄满了水摆在客厅里最显眼的位置,那两支玫瑰睡在枕上,花朵因为被风吹得不像样子,几片暗红的瓣几乎要脱离本就脆弱的根了。
      吕原先是把尸体放进了水中,最后觉得不妥,又轻手轻脚进行了表面的加固。
      好看,就是死了。
      波澜不惊的水掩埋了花枝的腰,被置于阳光下,辐射出奇怪的美感,吕原重新瘫回被子里,乱糟糟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想去前线看看吧,不行,因为上头本来就没批这次行动,而且宋队貌似没有那份给自己装备上去冒险的准备。
      搁屋里闷着吧,也不行,因为会无聊到发霉生疮。
      吕原又开始反复发作,自己跟一头蠢驴一样,莫名其妙的压抑又莫名其妙地走回来。
      吕原抓起外衣踩着鞋出门。
      阳光明媚,老刘不见了踪影,老奶奶回家做饭了,那个漂亮姑娘好像在跟她的帅气男友交谈。
      一辆车呼啸而过,车屁股深深刻着穷鬼俩字。
      吕原收回僵硬的眼光,闷头就往局里赶。
      吕原想到了那个停车场,这里早就空荡荡的,只有树荫下的几辆自行车在,并且还锁在了一起,这绿植弄得还不错,几株梧桐遮天蔽日,阳光还是能穿透绿叶到达指定的位置。
      吕原没多想就去了宋杨之的办公室。
      走廊又空空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吕原接了杯水盛在台灯附近,发现了超级多的报告卷宗和案子,够看到晚上他们凯旋而归了。
      还真是,眼睛一闭一睁,太阳摇身一变就成了月亮。
      其实也不算是个成功的魔术,毕竟吕原在夕阳西下的最后几分钟从窗口探出了脑袋。
      脑袋正上方是隐约的月牙,眼睛正前方是酡红的残阳。
      吕原眯着眼睛,冲着这突然的光线激活了锈蚀一天的大脑,第一时间拿过杯子喝了口茶。
      抬腕一看,十八点整,吕原摸摸瘪下去的肚子,连忙收拾好宋杨之的办公桌,一步三回头似地推开弹簧门。
      “这哪来的血??”
      金光下,这块滴落状血迹非常明显,吕原顺着这个滴落的惯性朝向,倏地看向对面。
      居然还有一块。
      吕原一步一步还真就摸到了一个闻着挺味儿的房间,里面坐着的连京疆被不速之客吓了一跳,棉签和酒精一并洒了些在地板上。
      连队赤着上半身,右边胳膊,侧腹下,以及他的警服上全是血,此时他一手棉签一手酒精,表情由痛苦变成了茫然,再到不齿。
      “连队您这是?”
      连京疆赶紧放下处理到一半的伤口,示意他关上门,顺便弄两张纸来。
      “哦,是这样,我出门想买晚饭来着,结果看到地上有血,一路就跟过来了。”
      很明显,乙醇刺激着皮肉无法使连京疆说话。
      吕原傻愣愣杵着,心想站着也不好,就赶紧拿过了他的衣服。
      “你……吕队,身上有钱吗?”
      “有的,不麻烦你了。”
      咣,金属砸在了地板上那是沾了血的子弹。
      “别,别!”
      丝丝殷血溅到了连京疆全是灰的靴尖上。
      连京疆发现不解释也难了。
      “我中伤了,别人开车先把我弄回来了。前面打得——”
      吕原一声不吭就拿过绷带赶紧捂着他的伤口,嘴里叼着棉签,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酒精溢过绷带,异味随即而来。
      “挺疼的,得忍忍。”
      “出门左拐是咱们的卫生间。”
      “我的那帮兄弟呢?”
      连京疆灰白的嘴比了一个炸弹的意思。
      “钥匙呢?”
      连京疆拿出最后一点力气,从裤兜里扔出了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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