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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

  •   二十分钟前。
      一个男孩径自走到发霉的王翦面前,乱成一锅粥的局里也没人抽出自己宝贵的时间去搭理一个亲力亲为的报案人。
      “自首?你说你自首?”
      王翦的惊声疑惑吸引了部分警员驻足,可所有人乍一看上去这么个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年轻也不像是什么杀人放火的穷凶恶极,不过有些新来的小同志都已准备打给方头了。
      “是的警官,我自首。”男孩的脸色因为周围的叽叽喳喳变得更不好看,双手不自觉地在裤缝边上抠着。
      “他们不敢,我敢。”
      王翦不敢怠慢,亲自领着他和匆匆赶来的方头进了询问室。
      紊乱很快再次变成紊乱。
      几分钟后,三男两女坐在沙发上,方头端着他的枸杞茶看着面前这四个人,一脸莫名其妙。
      方头放下杯子咳了两声。
      “所以你认为,你们在网络上的大肆抨击,钓鱼找水军犯法了?”
      话音刚落,八只眼睛齐刷刷看向方恬军,压抑的空洞感让他浑身刺挠。
      “嗯。”刚来报警的那个男孩嚅喏了一声。
      哑火了的寂静,只有肾上腺素还在他们体内翻涌成江。
      方头的眼睛在镜片后高速运转,身体缓缓仰回椅背。
      侯凃颤巍着手,在四个人恐怖的注视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U盘推在桌上。
      方头有点好笑,但也不是忍不住。
      “一段,一段视频,他说,他叫张乐。”
      方头几乎闪电般弹了起来,半老的深色瞳孔用一种审讯死刑犯一样的目光看向面前这四个心口发毛的年轻人。
      方头拿起东西开了门,冲外头喊了一句:“朱奉!干活!”
      外面一如既往的吵。
      年轻人们好像还在互相低声谩骂着,一看见方恬军那张阎王一样的脸,舌头就冻住了。

      ——

      这片荒野只有在黑夜下才能入眠,但嗅觉系统总会在此罢工。
      银光毫无保留平铺在这片寸草不生的田野里,由远及近,四只轮胎驱动着机器疾驰而来。
      张乐一度是哼着小曲开回来的。现在还不算晚,如果运气好一点说不定她已经泡好茶准备好了宵夜,在顶楼上抽几口舒适的烟。
      引擎一熄,他径自走进建筑里推开大门,小跑着来到楼顶的天台上。
      这里美到不可方物。
      月亮高悬于晴朗的夜空之中,几抹淡云似在与行星们嬉戏,清冷的月银素的美,渐变式地架在空地上,或是在绘画,又或是在与高贵的神明对话,一份水倒映一片月夜,一朵眼神反射一座苍穹。
      张乐一眼就看见殷含影坐在围栏边,手里抱着个什么。长发作舞于夏末调皮的空气,一丝清雅的栀子花味萦绕在整片身影下。
      突然,杂乱无章的几句乐符出现在耳边。
      “说了多少遍,不会弹就给我,净浪费这上千的烧火棍。”
      张车上前一大步,一把拿过殷含影手里的吉他,蹦到出口正方的平台上,双腿支愣着,一副温文尔雅的吉他大师样。
      “就来了一小孩,至于吗?”
      殷含影越走越近张乐笑得就越怪异,嘴角下的半颗牙沿着月光挑起奇怪的寒意,他把眼镜取下,右手拨动着弦,左手如跳舞一样飞快移动着。
      月亮打着自然光,就像在看一个爱笑的少年拨弹着人生一样,殷含影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饼干随意扔到了上面,索性席地而坐,静听下文。
      楼下的枯枝上,传来一只鸟叫。
      悠扬的吉他与人声并未持续很长,音波缓缓震在殷含影耳边,张乐的双手默默从吉他上放开,自顾自冲着一望无际的荒野笑了笑,把烧火棍搁在一旁放好,剥开包装袋嚼起了吃的。
      殷含影冲着头顶亮堂的笑容撇了撇嘴。
      张乐一头躺在冰凉的石砖上,月光顺着他举起的指尖散落一地的温柔。
      “小时候我对那个叫电视机的东西情有独钟,整天要做的事就是守在电视机前候着当时最喜欢的片子。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桥段。”
      张乐把腿放直双手后撑,饼干袋子落在胸口,对准了正与环星嬉戏的月神。

      ——

      极其闹人的一个夜晚。
      “那几个死崽子还在这吗?……给方头或者余副打电话,王翦!……物证技侦的人呢?朱奉!说的就是你,材料都给我抱上去快点!”
      尽管吕子曰吼得震天响,也没几个人敢抬头看一眼这头暴走的狮子。
      仅有的经验表明,这回真的出事了。
      秦成邹那儿快裂开了,几道急令把大领导们喊了回来,登时乌泱乌泱一帮人齐聚大会议室里大气不敢喘。
      “苏旭?那四个人呢?”
      苏旭忙不迭从人群里跳出来把笔录和U盘递过去:“还在讯问室内录口供,这是其中一个人的U盘。”
      吕子曰看着眼皮子底下这个小东西,直接推给了边上认真操作电脑的朱奉。
      其实他也蛮头疼的,上次祁威的那块U盘朱奉解了这么久还没找到密码,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天天拿工作忙搪塞自己,另一部分就是不敢看。
      “先点开看看。”吕子曰见这东西完全不需要解码杀毒,眉头不自觉挑了两下。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他做错事了;他借着略昏暗的白灯默默环视了周围的几个人的神情,几个大领导们和众警员表情无二,只有苏旭还紧盯着朱奉的电脑,眼睛里满是吞吐一切的烈焰。
      苏旭总是以一骑绝尘之势位列最想手撕张乐排行榜榜首,最后一名总是楚南杉。
      “开始吧。”孙局一开口,叽叽喳喳的讨论顿时无影无踪。
      朱奉颤手点击了回车。
      ——
      有点暗。画面里的正上方应该悬挂着一只灯,模糊的分辨率使本就看不清的黑暗雪上加霜;甚至还有几颗雪花点闪现在屏幕里。很安静,甚至没有底噪。
      直到画面里的黑暗突然开了口。
      所有人虎躯一震,话音即落,灯光炸起,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一块黑色幕布,一把椅子和两个人是画面里的全部。白炽灯栓在头顶上直愣愣晃着。
      只不过是亮堂的黑暗而已。
      祁嘉吟和路鹿双手反绑在身后,他们肩并肩坐在地板上生死不明,从画面上看至少嘴唇的血色还是正常的。两个人顶着杂乱的头发互相歪着,并未看出过多的痛苦,而那把木椅的朝向正对着所有人,整整两分钟,却一个声音都没发出。
      “这是哪儿啊。”
      吕子曰一听这声就头大。大脑保持着高速运转努力获取着有效信息。
      “看什么呢?在你背后。”
      低沉的男声炸响在空气里,饶是孙局也有点浑身不自在,伸出一只手锤了两下背后冰冷的瓷砖。
      张乐缓缓入坐,拍了拍衬衫上的灰,解开胸口的一枚扣子。
      吕子曰亲眼看见苏旭在前面把自己的指关节捏得生响,警服下的大臂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抖了起来。
      张乐定了定,冲屏幕笑了笑,滑动椅子移动到一旁,将主角留给了人质。
      “技术有限。摄像技术只能到这了。放心吧这俩小年轻好的很,刚吃完饭注射了点安眠的应景而己。我猜我们的吕老大查的也八九不离十了,估计也拿到了我留下的线索。那我可就开门见山了啊,都给我听清楚了,一个月内,给我注意是一个月,把两个反水了的注意,两个反水的操蛋玩意揪出来。我再强调一下,一个月,两个混蛋,其实也很简单的。把吕队手里的东西推出来就知道了;另外我再强调几点,别搞花的,随便给我弄个替罪羊来应付,那可是要撕票的。最后,”
      张乐起身,抖了抖翘麻了的腿,撑着椅子看向屏幕。
      “从这里查起。”他的手指向下一指。
      啪。
      光熄了,重归于暗。
      十秒内,无人说话。
      ——吕子曰发红的瞳孔塞满了出离的愤怒。
      二十秒内,死一样的静默。
      ——孙局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死撑着墙。
      三十秒内,有人开了口。
      苏旭的指头叩着桌面,幽幽开了口。
      “吕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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