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泡沫》宁Tranq

28、圣骑士

　　黎曼与菲在隔壁闲聊了好一阵，才等到隔壁房间那两人结束了密谈。
　　诺亚心虚地敲敲门，探头向房间内窥视，正对上表情平静地有些可怕的黎曼的视线。
　　黎曼低垂着眼睑，看着换了套衣服的少女，眼中明晃晃写着两个字：解释。
　　诺亚：“……”别说等到和他坦白再引颈自裁，就现在，他感觉自己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下一秒这家伙就要自持“兄长”身份把柯林斯揍一顿再把自己揍一顿——他总觉得黎曼似乎是在孤儿院里养成了习惯，看谁都像在看弟弟妹妹，百宠千忍万纵容，但要是胆敢做一些逾矩的事情——比如早恋——他绝对会把自己好好收拾一顿。
　　菲靠在椅子上，满脸看热闹的神情。
　　诺亚幽怨极了，眼见这次的糊弄有点麻烦，甩给菲一个凌厉的眼神——
　　菲耸耸肩，会意地搭着懵懂小灰毛的肩膀，勾着他溜溜达达离开了房间，给两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门关上的一刹那，诺亚一闭眼一吸气——豁出去呗，反正他堂堂男子汉，撒过得娇还嫌少不成？这人不是当兄长成瘾么，那他就让黎曼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可爱暴击——

　　总而言之，当菲套出了柯林斯的身份时，诺亚也一副成功人的模样趾高气扬地走出，身后跟着个搓着脸的轻易倒戈的墙头草。
　　柯林斯七分本色出演、不情不愿地挪过去，“殿下……”
　　方才在房间内，诺亚已经借着黎曼的软化和他说明了这件事，给出的理由是身为私生皇子昔日小侍卫的柯林斯怀疑黎曼杀人越货才抢夺的那枚戒指——虽然听起来很牵强，但彼时黎曼早已被哄得晕头转向，根本顾不上去思考这之间的漏洞。现在的他只能凭借本能扮演着自己的身份：“抱歉，时间过去的太久，一开始没认出你来。”
　　别说你这个假冒者了，就连当事人也没能认出我，还得我报上名字呢——柯林斯委屈地想，不过也情有可原，在街头上遇见脏兮兮的大狼狗，谁会想到这是自己许多年前走丢的生死不明的威风凛凛地小灰狼呢？

　　四人完成了坦诚相待的环节，菲也告知了柯林斯自己的身份——比起昔日的主人，这位现役贵族倒是好接受得多，柯林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被菲笑着揉了通脑袋。

　　正接着他们谈话的末尾，柯林斯便隐约听见楼下传来喧闹声，他仔细分辨了几秒，突然懊恼叫糟：“完了完了，我都忘了还有这码事！”
　　“怎么？”诺亚问道，紧接着他也听到了交谈，似乎是一拨人打算上楼，“……你惹的事？”
　　“那怎么能叫我惹的事！”柯林斯底气不足地抗议，“只是……只是教会的家伙罢了……在遇见你们之前我就一直在躲他们的追踪……”
　　他越说越小声：“……他们好像要上来搜查耶。”
　　众人：“……”
　　诺亚还算冷静，好歹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被他们追查？”
　　“也就，刺杀兰德尔失败什么的……”柯林斯无辜地说出了惊天爆炸大发言，还要振振有词，“不过我发誓这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都不是第一次了——还是兰德尔亲自把我丢到教会来的！我只是稍微跑了下路——”
　　这伙人里有一个刺杀皇室失败的逃犯。
　　还有比这更不适合遇见教会的组合吗？
　　当然有，那就是四个人里有俩亡灵法师、一个逃犯、还有一个即将被兰德尔追杀的私生子——
　　就连菲都忍不住心中蓬勃喷发的疑问：“兰德尔这都没杀了你？你不仅没被招降，还打算逃跑？”
　　柯林斯义正言辞：“那怎么能行！那可是永远的敌人，士可杀不可辱——”
　　诺亚在一旁忍着笑，而黎曼则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这辈子是无缘正规旅店了。
　　四人忙不迭地在熟悉地形的柯林斯的带领下从后窗翻了下去，一一跌入克洛伊的水团中，撒丫子就跑出了马鲁姆城池的另一端落了脚。不知是不是教会已经搜查过了这一片区域，他们总算在这座贸易之城度过了第一个平安的后半夜。

　　次日，久违的晨光洒进室内，带着深秋的凉意在室内兜了个圈。

　　昨晚被教会撵得到处乱窜，所有人都疲不堪言，黎曼也难得在床上休息到了八点，才被警铃一般的生物钟喊醒。他习惯性地闭目一会，让思维逐渐褪去迟钝，这样他睁眼的时候便能立即清醒地投入到早读课程里——此刻也清醒地和某对绿汪汪的猫眼打上了照面。
　　黎曼直接完成了从睁眼到滚下床的无缝动作衔接，惊愕中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这边商会来往更活跃，为此这间大半夜还提供服务的旅店人满为患地只剩下了两间房，柯林斯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肯跟这个名义上的主人睡一间房，他嚷嚷着要去贴身保护诺亚——然后被黎曼狠狠敲打一顿，在菲微妙的目光中领走了小姑娘。
　　为什么不三个男人挤一间？女孩子独自睡一间太危险了，黎曼自然是信不过柯林斯，更不打算让不着调的菲来担此大任，索性委曲求全一下，反正他俩也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随着记忆的回笼，床上也拱出披头散发的小红丝卷儿，清晨的光线让视线中的一切像是蒙上一层纱般朦胧，黎曼恍惚间竟觉得诺亚的声音与面容都带上了些雌雄莫辨的性感。
　　如同混响一般，男声与女声交错着融合在一起，短促地轻笑了两声。
　　黎曼不由自主地晃晃头，等因为急促起床的晕眩感过去，才恰好听见她接下来的对话——还是原来那样，清爽而不柔媚，总是带着顽皮的上翘尾音：“呀，早上好啊亲爱的，你昨晚可真是太厉害啦~”
　　黎曼险些当场脑溢血。
　　诺亚这才慢悠悠接上后面那句：“你跑得可真快呀~”
　　昨天跑到最后，几乎是黎曼和柯林斯拖着两位残疾魔法师在进行即将起飞的助跑。
　　“……别开玩笑了。”黎曼从地上爬起，自觉自从遇到诺亚·忒提斯这个小混球儿，他无语的次数直线上涨：“今天要做什么？”
　　“的确有些事要做。先去找菲吧？”诺亚也蹦下了床，伸了个柔韧的懒腰，像刚从软毯里拱出的猫咪一样漫步进了洗漱间。

　　菲一大早起来就在逗狗，被忍无可忍地嗷嗷怒骂也不恼，恐怕是觉得骂过兰德尔还没被弄死的小刺客转头来骂自己、对他而言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在诺亚和黎曼赶到楼下的时候，菲正阴阳怪气地笑道：“哎呀，说不定是你太菜了呢？”
　　“什么是‘菜’？”柯林斯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话，炸起了毛，“我根本没见过他！要是下次我遇见他一定把他打得喊爷爷求饶！”
　　“在说什么？”诺亚自然地坐到俩人面前，拉着黎曼在身旁坐下。
　　无论看见几次，柯林斯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殿下女装——不，不仅仅是女装，这完全是变性级别的震撼。
　　菲毫不知情，只觉柯林斯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古怪，有种噎着的感觉——他好心地拍了拍：瞧瞧，可怜的狗狗，吃到主子的狗粮了吧？
　　“在说柯林斯在教会的事情。”菲接话道，“说是来了条金毛狗和他斗狗儿呢。”
　　“你才是狗！”柯林斯怒气冲冲反驳，一边按捺着脾气给诺亚解释，“我说的是教会新转来的那家伙，总是一副怯弱的模样装给谁看啊！最可恶的是居然真的有不少信徒吃他那一套，信仰之力直接给他堆成了圣骑士候选！这是什么世道——”
　　黎曼与诺亚这才想起，这家伙是从教会里逃出来的。在教会里修行的人除了咏颂圣典、使用以信仰之力为力量源泉的治疗魔法的教士，便是使用信仰之力去战斗的圣骑士——很显然，柯林斯属于第三种，是在教会修行礼仪和思想的“贵族”。
　　“圣骑士很难当吗？”这句话显然是还有些缺乏常识的黎曼问出来的。
　　“怎么说呢，”诺亚吧唧吧唧嚼着早餐的三明治，“圣骑士这个称呼既可以代指所有的骑士，也可以指最顶尖的那一个。最顶尖的圣骑士类似于我们的大魔导师？”
　　柯林斯气哼哼道：“但历代圣骑士就没有一个打得过大魔导师的！我要是有魔法天赋，谁还在这里学剑呐？”
　　“所以你说的是……”
　　“……最顶尖的圣骑士，那种意味上的候选人。”柯林斯哼哼着，“所以我气不过，给他找了点麻烦后就跑路了！”
　　“……也难怪你会被教会追着不放。”诺亚无奈，“那么，今天的安排便确定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诺亚指了指穿着干练斗篷、隐约露出教会制服内衬的柯林斯——再环视一圈魔法长袍加冒险者徽章、戴着面具的其他人。
　　诺亚点点头，兀自同意着自己的话：“老规矩，先给他整套行头，再去逛街……不是，买点必需品。”

作者有话说

　　好忙（……）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