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花酋长

7、你更有趣

　　07
　　晚上上完晚自习，林江站在校门口路灯下等林大爷，他的影子清晰地在他的脚边缩成一团。林大爷开车慢，他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校门口都空了也没见到林大爷的身影出现。不过，他没等到爷爷反而等到了陈成熙。
　　陈成熙住的是全宿，现在应该在宿舍准备洗脚上床睡觉。陈成熙从学校里追着一个女生跑出来，他拦在女生面前把什么东西塞到女生手里。
　　林江站在旁边装作什么事都没看见，但是那个女生突然抬手往他这边一指，陈成熙那张脸在门卫室挂着的应急灯白灯光下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异常难看。
　　“林江，我叫赵小云，认识一下，以后就是朋友了。”女生跑到了他面前，她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动着。
　　“你喜欢他干什么，跟他做什么朋友，他妈的就是个变态，他不可能会喜欢你的。”林江还没反应过来陈成熙跟着跑上来插话。
　　赵小云脚步一转，也不管林江愿不愿意跟林江站在同一线上仰着脸回话，“狗屁变态！我们又没伤人放火、伤天害理，凭什么说我们是变态！”
　　狗屁！林江一直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词来发泄出心里的不甘，赵小云这个词正合适。“我们”这个词就用的不太好。
　　陈成熙气的下巴都在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扔下一句“不管你了，想怎样怎样”就跑开了。
　　“谁要你管了！”
　　等陈成熙走了之后，林江和赵小云对视一眼，他说：“狗屁这个词带劲。”
　　“那是，好用着呢。”说完之后，两个不熟的人没话说，陷入了沉默。还好爷爷及时出现，那电动车一阵漂移在林江面前刹车。
　　“这是我爷爷。”
　　“爷爷好。”
　　“诶，你好你好。这么晚了要不先送你回家？”爷爷问。
　　赵小云有些受宠若惊，摆摆手说：“不用麻烦，我家就在附近，谢谢爷爷。”
　　“诶，有空到家里来玩，我们要回了，家比较远。”
　　“再见。”林江朝她挥挥手，扶着车头换他骑车载着爷爷往回走。
　　赵小云是陈成熙的女朋友，以前在宿舍，陈成熙就没少炫耀。她来班上找过陈成熙，林江也就见过她几回。不过就刚才那个场景，这两个人估计是吹了。
　　林江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但是，狗屁这个词是真的深得他心。以后谁要是敢当着他的面骂他是变态，他就骂他们狗屁。
　　总算能找到个能对抗的词。林江心里舒坦。
　　“绕路走绕路走。”坐在后面的爷爷指了另一侧的小路，“来的路上看到那边出了车祸，一群人正堵在那里，很难过得去。”
　　“车祸？”林江一边拐弯一边问，“很严重吗？”
　　“这我没留意。”过了一会儿，爷爷又说：“应该不严重，我看那些从大巴上下来的人还有在说笑的。”
　　还笑得出来。不过，出再大的事在与己无关的人看来都只是一个新闻。
　　骑着车，凉飕飕的晚风像冷箭一样从两边射过来，冷的骑车的林江打哆嗦。一件不厚的校服外套并不能挡住太冷的晚风。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十一点半，睡觉之前，爷爷上楼递过来一本全新的笔记本，笔记本封面是明亮的蓝白色调，他说：“写了日记再睡。”
　　“嗯。”林江接过笔记本，笔记本比他的手要暖。爷爷背着手出门，留着一个微弯的后背。
　　林江微微低着头，摊开日记本，写上日期，和往常一样回想着今天的天气，最后写到：重回学校的第一天，没有想象中的抗拒和难受，也没有想象中的好过。
　　第二天依旧是从扫大街开始的一天。两爷孙扫完大街回家时，胖子家的早餐店还没开。但是胖子了解了林江的情况后，打包好两人份的早餐爬着窗给隔壁兄弟送过来。
　　“多少钱？”
　　“不用……行吧，一共十三块五。”
　　“行，过会儿微信转给你。”林江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羽绒服来。天虽然转冷，但也还没到要穿羽绒服的地步，“我走了，你等会儿记得帮我关窗，这会儿老吹风吹的我房里的东西都乱了。”
　　胖子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里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也没见什么别的东西，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说：“知道了，我哪回没给你关窗。”
　　林江抱着羽绒服下楼，看到爷爷也抱着一件军绿色的长款大衣。两爷孙相看无语，相互催促着快点，林江反穿着羽绒服坐前面骑车，爷爷收着脚坐后面。
　　林江到学校时时间还早，翻出昨晚发的试卷来做。前面的稀稀疏疏地坐着的同学在刷题，走廊上面对着外面捧着资料站着的同学语速飞快地背着书，偶尔有声音传进来。
　　他的同桌依旧是踩着上课铃拉开椅子坐下，带着一阵凉风。同桌进来开门的时候涌进来一阵风，关门也带上一阵凉风。冬天坐在靠门的位置就是受罪，等到下课班上的人进进出出那风一阵接一阵喷进来，还有开了门不随手关门的同学。那风吹的林江手指泛白，僵硬的写字速度都慢了一半。
　　“请把门关上，谢谢。”沈慕说。
　　林江没抬头，眼角看到同桌拦着进门不关门的一个男生。
　　“嗯，不好意思，忘记了。”一阵风喷进来后门关上了。
　　有个严肃的同桌还不错，起码能镇得住那群男的。林江一边想一边戳着草稿纸。
　　“冷的话，你可以穿上羽绒服。”
　　“嗯？”林江反应过来他是在跟他说话，说：“我不冷。”
　　“嗯。”
　　沈慕自己穿的就不多，校服外套下面只有一件T恤衫，其他人最多也就多穿一件毛衣的，他要是穿上羽绒服多少会有些突兀。还是尽可能减少别人的注意力的好。
　　等到中午放学，林江到饭堂吃饭碰到了赵小云。他还想着要不要跟赵小云打招呼，赵小云倒是先他一步招起手来，端着饭菜坐到他对面去。
　　“你不是走读的吗？”
　　“家里白天没人，我又不想做饭，就来饭堂凑合凑合呗。”赵小云一边吃饭一边跟林江说她们班杂七杂八的事，从年纪第一说到其他的八卦，再说到喜欢的明星，再到后面就是在跟林江安利各种好看的电影电视剧，说的整个人眉飞色舞。
　　十分钟能吃完的饭两个人一起硬是吃了近二十分钟。期间，他还看到了假装路过的陈成熙，端着饭菜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坐到他们后面一排的桌上吃饭。
　　“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林江犹豫着开口，“从我家到学校起电动车要一个小时，我现在住半宿家里没人只能靠爷爷天天接送，他看起来虽然很硬朗，但是也还是个老人家，天越来越冷，骑车更冷我怕他受不住。加上学校不给停放电动车，所以我想着我上学骑过来的电动车白天能不能放在你家？”
　　刚才还热络的赵小云这会儿突然静下来，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没事，要是觉得麻烦就算了不要勉强，这确实也挺麻烦人的，我也就这么一问。”
　　“也不是麻不麻烦的事……”赵小云喃喃着，若有所思随即说：“我得问问我姐。你等我消息，我问问我姐，要是行你明天就能把车放我们家楼下。”
　　“嗯，好，谢谢你和你姐。”
　　“不客气，都是朋友，我还挺喜欢你的，嘿嘿。”
　　赵小云这话说的林江差点喷饭，关键是后面的陈成熙也听见了，他那脸色阴沉的很。
　　等林江吃完饭回去，半宿吃完饭的同学几乎都已经回到教室自习，他进门时他的同桌还在看书，很厚的一本书，书名林江上午看到是叫《笑死人不偿命的一百个冷笑话》。这么严肃的人看这样的书，那违和感不是一般的强烈。而且，林江发现同桌看书时没有什么表情，很冷，比冷笑话还要冷。
　　“有事？”
　　“没。”林江收了视线，翻出试题来做。下个星期的模拟考还不知道要怎么过。林江看着试卷上的题，有些泄气。
　　“收一下昨天的英语小测。”英语课代表走过来说。收作业一般是做最后一桌的同学的分内事，沈慕不好叫，林江的事太敏感也不好叫，只能过来说上一句。
　　林江坐在里面，沈慕坐在外面，很理所当然的是沈慕该干的事。林江翻了一下堆得很高、岌岌可危的桌面，抽出一张英语小测推到沈慕手边，：“我的英语小测。”
　　沈慕放下书拿出自己的小测顺带沈慕的一起往前收，前面的人看到收小测的人是新转来的同学，很干脆地从一堆书中抽出小测给他。
　　林江凑过去看了眼同桌桌上摊开的书：
　　A：“深海的鱼为什么长得那么难看？”
　　B：“深海里很黑嘛，谁也看不见谁，所以大家都随便长。”
　　林江：“……”
　　“想看吗？挺有趣的一本书。”回来的沈慕看到林江在看他书。
　　有趣吗？林江抬头看了眼，看到沈慕那张一如既往严肃正派的脸，默默感慨：你比较有趣。
　　“不用了，谢谢。”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