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花酋长

6、没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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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宿问题不大，你不是七点钟上课嘛，那我们就五点起来一起去扫了地，两个人扫半个小时肯定能扫完，扫完了大概五点半，我们还能吃个早餐，然后我开电动车送你去学校。”爷爷说完问一句，：“怎么样，有什么意见或建议现在可以提。”
　　林江笑了一下，“没有，您老这都替我想的这么全面了，我还能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怕的。
　　林江心里一边打鼓一边期待着，跟胖子说起这事时，他的心里还在打鼓。
　　当天下午，林大爷特意去街上买回来一把竹扫把和一个装垃圾的箩筐，郑重其事地放在墙角，等着明天派上用场。
　　晚上，林江平躺在床上信心满满地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闹钟响起第一声，林江意识从睡梦中回笼，起床穿衣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江呼了口气转身下楼，爷爷已经穿戴好在客厅等着，等林江收拾好两爷孙抱着自己的竹扫把拎着箩筐往十字街走。
　　昨天夜里刮风，街上的落叶比平常多。林江和爷爷一人一边开始扫地，“刷刷刷”的扫地声此起彼伏，有节奏也有默契。扫完地接近五点四十分，比预期的要晚一些。
　　林江骑着车载着爷爷去学校，等到了学校爷爷骑电动车回去。是个半个多月，林江重新回到学校，站在学校大门随着其他的学生一起进校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
　　路上碰到了同班的同学，林江下意识地低了下头，随即觉得大可不必又重新昂首挺胸地迈着正常的步子往前走。
　　他从后门进的班，班上早到的同学背对着他在刷题。他的桌子被拉到了考后门的最后一桌，他一进门就看到了。他的桌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试卷，这是他没来的半个月里发的试卷，越堆越多。让他觉得惊讶的是居然还有人愿意和他坐一块。他的新同桌还没到，位置是空的。新同桌的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按照不同学科摆放着教科书，桌肚子里是摆放好的各种练习册。一眼看上去和他杂七杂八堆在一起的学习资料和课本相比，新同桌东西摆放的整洁程度让认汗颜。不要说放眼整个班，就是放眼整个学校都没有这样的。他桌上的试卷应该也是这位新同桌的手笔。
　　之前没留意过班上还有这人的同学，怕不是新转来的女生。她是不知道他的事，不然也不会跟他拼一桌。林江这么想着拉开椅子坐下，前面的同学发现林江进来后回头看了两眼，然后面无表情地重新低头刷题。
　　林江扫视着班上的情况，没有他想象中的难过。林江收拾了下桌上面，推推开桌上乱放的课本推出一块能写字的地方，翻出一张数学卷来做。
　　根据遇到不会的就跳的做题原则，十分钟之后林江做完了一张标准数学试卷选择填空。随着上课时间的到来，班上的空座位渐渐被填满，周围都是闹哄哄的声响。有几次，林江抬头刚好对上了看过来的曾经关系比较好的几个男生，没有想太多，林江把自己埋在桌上堆得高高的书堆下做题。
　　草稿纸上的计算过程写了划划了写，来来回回林江没解开题。跟着上课铃一起响起来的还有他旁边拉开的椅子。椅子被拉开时没有发出声音，林江侧脸看过去，新同桌端正地坐好翻出生物选修三。
　　半个月之前的高个。
　　他之前不知道这个位置的人是我，现在知道是我应该很后悔跟我坐同桌了吧。难道陈成熙没有跟他说？毕竟那天在医院，这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不简单。
　　沈慕留意到林江在看他便偏了下头看过去，问：“有事？”声音清冽，语气严肃。意思是不太友好。
　　林江摇摇头，从书堆里扯出一本生物必修一。他腿撑着地往后靠着椅背翻看着课本，默念着课本上的内容。他偶尔忍不住抬头看看班里的其他同学，他们背对着他在念书，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转身看了他好几眼的陈成熙。
　　相比于林江，旁边的同桌的背坐的很直，读书声小，语速快到惊人，林江认真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几个词，以为听错了坐正身体侧耳听了一会儿，听到同桌念的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竖着一本生物书背着语文，莫名其妙。林江收回注意力回到自己书上，默读着书上画出来的重点。
　　等到下一节语文课，林江算是知道新同桌为什么在背《滕王阁序》，因为老师要抽背，背不出来的罚抄原文五遍。
　　说到罚抄——
　　“林江，你来试下。”
　　一定会有他的份。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脖子向前伸着下巴往上抬着眼睛往下看着，前面的同学趁着这个机会扭头回来看他。
　　林江站起来，手指扣着桌面底部粗糙的一面，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京而应瓯越。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
　　老师意在抽查，没让林江背完，背了两段就摆摆手让他坐下去叫其他人。林江坐下去后才松了口气，低着头小声跟新同桌说了声谢谢。
　　“没有下次。”沈慕目不斜视地低着头看一本课外书，名字叫《替天行道》。
　　荒废了学业半个多月，加上之前就没背过《滕王阁序》，如果刚才没有同桌压低声音背给他听他连第一句都背不出来。
　　林江下课去上厕所，在厕所里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他不敢抬眼看回去冲冲忙忙上完厕所就回了教室。
　　上课的时候，他特意留意着老师看他的眼神。没什么变化，又好像老师都在躲着他的视线。上到最后一节课，他已经没有抬头听课的欲望。他们表现的无意本身就是最大的刻意。
　　他的同桌就一个上午的课都没抬头，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刷题，不听课也不说话，像个沉默肃穆的像一座雕像。
　　等上午的课安全平静地过完，放学后林江去饭堂吃饭，拐角碰到有两个男生在相互勾着肩膀凑着头说笑，但是在他们看到林江的瞬间收了说话声。他们装作什么都没有说，林江装作没看见直接越过他们找个空位置吃饭。本来想去平常去的位置吃饭，但看到那边都是曾经一起吃饭的舍友和同学，刚抬起的脚换了个方向，另外找了个地方吃饭。
　　突然独立独行，他已经无法融入周围的热闹。他微微抬眼，隔着好几行饭桌的对面坐着一个腰板挺直的人，他也是一个人。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少浪费点学习时间。林江自我安慰着快速解决了晚饭赶回教室做题。
　　林江回到课室，同桌的桌面上放着他的拿本《替天行道》。
　　什么书这么好看。林江凑过去看封面：王晋康经典科幻小说精选集。
　　科幻小说。书名看上去像武侠小说。
　　林江正好奇，身边的光线一沉，一抬眼看到沈慕那张漠然的脸。
　　“不好意思。”林江抽身坐回椅子上，怕被误会，补充说一句，“好奇就多看了一眼。”
　　“嗯。”沈慕应了一声没什么反应，把书摊开继续看。
　　林江不自讨没趣，接着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算到最后在草稿纸上乱糟糟的一片，算出的答案没一个是选项中有的。
　　林江做题频频抬头看时间，总觉得做了很久一抬头只过了十分钟。做题的时间太难熬了，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回来，日子不好过脑子也转不过来，来了也是白搭。
　　下午课间，林江看到陈成熙看过来好几次，眼神怪异，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在陈成熙路过后门去上厕所，林江头也没抬说：“老往这边看，你是对我新同桌有意思还是尿频？”
　　陈成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是跟他说的，“变——神经病，他是我表哥。”
　　“表哥？”林江抬头，视线在沈慕和陈成熙之间转了一圈，挑衅说：“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有错。”
　　“懒得跟你说。”陈成熙冷哼一声走了，走之前没忘骂一声“有病”。居然没在有病之前加个“他妈 ”做形容词，陈成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不好意思。”林江侧着脸说：“刚才不是故意说你的。”
　　“嗯，没事。”沈慕依旧没什么反应，少见地低头在做新发一张的英语试卷。
　　对于现在的林江来说，有个话少的同桌还挺合适，就是有点闷。
　　下午放学，林江在教室待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去饭堂。以前和一群舍友一起冲下饭堂，现在一个人冲饭堂没什么意思。
　　吃过饭，林江回教室之前沿着学校后山走，去散散步。以往这个时间，他还在饿着肚子摸着篮球在球场上跑，现在应该也没人会找他打篮球。
　　路上和他一样在散步的学生不少，也有两三位结伴而行的女老师。林江跟在女教师身后走，趁着她们不注意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了胖子：刚好碰到，不用谢。
　　这也是林江给胖子拍过的唯一一张黄小婉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