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花酋长

30、第 30 章

　　30
　　韩征走了之后，没过多久他抱回去的那只猫又翻阳台跑过来。林江在房里做试卷，那只猫悄无声息地爬上床钻到枕头和被子中间趴着，脑袋抬起来转了两圈后拱了拱被子打起盹来。
　　林江手机微信响了两声，他点开微信的同时把手机调到震动。胖子发来的微信。自从胖子去了他爸那边，林江和他一开始还经常聊着，后来联系就少了。
　　胖子：大林，吃饭了没
　　林江：刚吃完回来。
　　微信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林江等了半分钟也没见他那边发过来。林江想了一下，去翻看胖子他爸的朋友圈。胖子和他爸是两个极端，胖子是什么事都不说，胖子他爸是什么事都往外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发生了点什么事。
　　胖叔最近的朋友圈发了个视频，文案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有问题，今年霉运特别多。
　　林江插上耳机点开视频，视频里面声音嘈杂，画面拍摄角度刁钻，里面一片漆红色，等画面稳定后可以看到拍的是堆在货车车尾的红木家具。视频里还有胖叔粗糙的讲解声：都来看看啊，就这家具，哪里坏了嘛？都还能用，都运到楼下了说是我们摔坏的，要我们赔，这不是摆明抢钱吗？退货就退货，还到处跟人说我们家具有毒，怎么有这么坏心眼的人？
　　林江视频看了一半，胖子那边发微信过来了。
　　胖子：想跟你说一声，我过年可能不回去了。
　　林江转着手里的笔，：行，到时候给你寄新年礼物。
　　林江：我刚看了你爸朋友圈，那些红木家具是怎么回事？
　　胖子：没什么大事，买家具的那户人和我爸有过节，这回刚好碰上了就挑骨头，非说我们拉的家具有问题，吵着要退钱退货。
　　林江：退了会有什么后果？
　　胖子：我爸新搞了一个红木家具厂，那批家具是第一批卖出去的家具，数量不小，名声被搞臭了不说，估计还会赔不少钱。
　　林江：你爸打算怎么办？
　　胖子：不知道，应该是要赔钱。
　　胖子说着说着就不回信息了，可能要去搬家具。林江放了手机发了会儿呆接着做题。
　　胖子的事他无能为力，他这个年纪，能做出最大改变的只有学习。
　　睡觉前，林江接到林大爷的电话，原以为林大爷是喊他明天回去拿花，但是电话接通后林江听到电话那边有小孩吵闹的声音。
　　“林子啊，你爸和你弟弟妹妹回来了，他们房间还没收拾好，今晚可以先睡你房吗？”
　　林大爷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林江微微一愣，脑子没转过来嘴巴先动了，“行啊，睡呗。”
　　“那你明天回来吗？他们回来玩几天，过几天就回城里去了。”
　　“明天啊——明天要上课。”
　　“明天不是周日吗？”
　　“老师临时通知说要补课。”林江抱着猫藏进被子里闷着声道：“还要赶作业呢，先不说了，今晚又要熬夜了。”
　　近两年，他爸在临近过年时都会带他的新组建的家庭出生的两个孩子回乡下玩，有的时候也回来过年。不过，林江跟他们如同陌生人。他们一回来，林江反倒觉得自己是外人，他们才是那个家的主人。临近年末和有他们的除夕夜，都是林江最难熬的时候。
　　爷爷看见儿子和孙子回来时在林江面前表现的小心翼翼的高兴也让他觉得心酸。或许现实并没有很复杂，只是普通的一家人的团聚。但是，林江面对他们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坐下来吃饭时，在那一大桌人里，他是最多余的那个。
　　往年还可以躲去胖子房里打游戏，今年胖子不回来他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了。 对于即将到来的寒假，林江感到的是忐忑和抗拒。唯一能期盼的就是他爸不要拖家带口回来过年。
　　回来玩几天，他们应该能在他放假之前走。想到这里，林江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韩征等了半天没等到林江送猫回来，就在他以为林江把他的猫拐回去
　　的时候，林江抱着猫过来敲门。
　　林江外套都没穿，身上只套了一件浅色的圆领毛衣，声音沙哑，说：“你的猫掉毛有点严重了。”他被窝里都是它的毛。
　　“你感冒了？”
　　“嗯。”林江刚一说话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虽然早上一起床觉得喉咙发痒，但也没想到声音都变了。这会儿他不太想说话，把猫塞韩征怀里转身进了屋。
　　“昨天不好好好的吗？他怎么了？”韩征低头问逍遥，逍遥叫了两声从他怀里跳到地面上，高贵地踩着优雅的猫步回自己窝，没搭理韩征，“一个两个怎么了？”
　　林江头胀眼花不想动，回去后在厅里坐了一会儿觉得冷，又重新爬上床躺着。这一躺下，还没两分钟又睡过去了。
　　等他再睁眼时，一眼看到他房里坐着个人。这人背对着他坐在桌边埋头写东西，身上披着他的外套。
　　那件外套是之前他借给沈慕穿了半个月的那件。
　　“你刚喊什么？”
　　林江喉咙堵得慌，不想说话，翻了个白眼又躺回去。
　　“吃了药再睡。”韩征说着起身出门倒热水，逍遥想趁机溜进房里被韩征一只手拎了起来，“他刚才居然喊沈慕，是不是很过分，但凡我脾气再坏一点我就不给他吃药了。”
　　逍遥：“……”
　　林江坐起来看到桌上摊着一叠原稿纸，最上面的一张写了一半，从他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到原稿纸上的字排列的整齐端正，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字，但是能看得出字迹的整洁好看。
　　除了药，韩征进来的时候手里还端了碗粥。
　　“起来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林江没反抗，爬起来喝了粥然后水都没喝直接咽了药，搞的端水进来的韩征自己喝完了那杯水。
　　林江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在韩征以为他又要重新躺下去的时候，他下了床往房门走。
　　“干嘛？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撒尿。”拿你大爷。林江去厕所后在韩征的注视下，从包里掏出了纸笔试卷开始摊在桌上，把韩征放桌上的原稿纸推到一边去，穿上外套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笔，开始埋头在草稿纸上计算起来。
　　韩征惊讶之余还有点担心林江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他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哥，你干什么？”
　　“我刚才做梦梦到这道题的解法，我算算看行不行得通。”
　　“……”然后韩征看着林江无比执着地写了划划了写，“哥，梦里的东西不太能信。”
　　林江很干脆地说了句“你说的对。”站起来脱了衣服趴在床上睡了。
　　韩征给林江盖好被子，把人塞进被子里，好奇地去看他刚才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东西，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想笑：草稿纸上写的是九九乘法表，从1开始到九九八十一，中间算错一个就重新写过。
　　还以为做了个梦解出了什么学科性的难题，结果就这儿玩意。
　　要不是知道林江没喝酒，韩征都怀疑他不是生病而是醉酒了。哪有人发烧烧成默写九九乘法表的。
　　不会真的是烧糊涂了吧。韩征赶紧转身用手背去探温，确实比刚才烫了一点。
　　“哥，你烧的有点严重，我送你去医院。”韩征扯着林江起来，给人套衣服。
　　林江趴在韩征肩膀上，突然抬手抓着韩征的手，喃呢着问道：“你也要送我走？我就知道我是多余的，到哪里都是多余的。”
　　林江除了头，哪哪都是凉的。韩征拍着他后背道：“你不是多余的，你是独一无二的。”
　　“有点难受……”
　　“吃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嗯。”林江应了一声后就没声了。
　　韩征等了一会儿，突然脖子一热，他哥的眼泪落在了他脖子上。
　　“哥——怎么还哭上了……”韩征抽出两张纸给林江抹了眼泪鼻涕，安慰道：“哥，你是最好的，没人比你更好。”
　　林江抹了一把脸，一本正经地整理了枕头重新躺下去，“生理性眼泪，小病，不用去医院。私闯民宅犯法的，慢走不送。”
　　韩征：“……”林江这转变把韩征都给搞蒙。
　　这回，林江躺下睡，一觉睡到了天黑。中间，韩征喊他起来吃药都没喊醒，喊他吃饭也没喊醒。要不是林江体温恢复了正常体温，韩征真要把人往医院里抗。
　　林江一睁眼就被一张放大的脸怼着，吓得往后撤，这一撤才发现全身都动不了，韩征四肢像章鱼似的缠着他。这么小一张单人床挤着两个人，林江给挤出了一身汗。
　　“你大爷的，难怪我在梦里动不了！”林江抬头后仰，猛地往前撞，直接撞醒了韩大爷。
　　韩征也很懵地看着林江，盯了一会儿问：“撞我干什么？你怎么在这儿？干嘛睡我床上？”
　　你大爷的先发制人，要不是知道韩征是什么人，他差点就信了。
　　“起开。”
　　“哦，对不住了。”韩征才发现不异样似的松手坐起身，他刚坐起来就被林江一脚踢下床，摔在地上“彭”的一声响，“原来是你屋啊，不好意思啊，进错屋了。”
　　说的这么诚恳，他差点就信了。